第四七六章 错觉

柴思畴并没有露出本该狠毒的神色,但同样透露出浓烈的抗拒:

关凌霄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嘲笑,总之他似乎也没想到柴思畴是这样一个较为冷淡的反应——他本以为被自己用话头挫了一番的柴思畴会表现得更激烈一些来着。

关凌霄又削了一颗梨子:

关凌霄耸了耸肩,毫无顾忌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伤害性,但像柴思畴这样自认为是贵族的前朝皇室后裔耳中这就是没有掩饰的纯粹的羞辱——但经历过一场大败的无衣少主也并非毫无进境,而且他所坚信的就是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这场对话不仅仅是关凌霄在了解柴思畴,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而最让他感到不解的就是关凌霄对于贺难的维护。

关凌霄大笑:

柴思畴又道,他在调查当中也听闻过贺难据说是朝廷的人——想来也是,一个无门无派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三番五次地在江湖当中搅动风云,那其后必定有人助推:

盟主抖擞精神:

柴思畴死死地锁定着关凌霄的瞳孔,寄希望于从那双眼睛当中读取到什么,但很可惜他失败了。一种无来由的悲戚笼罩在这个骄傲的贵族囚徒身上,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关凌霄一直挂在嘴边的器量究竟有何含义,也了解了他始终在自己面前保持着那令人唾弃的高高在上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远了,遥远到自己能清晰地看见那个男人矗立的位置,但却无法描绘他的轮廓,哪怕走完漫长的一生都无法再向前接近他一步。

仿若面对太阳。

只一瞬间,柴思畴的迷茫与软弱就被尽收眼底,而关凌霄也的确擅长扮演人生导师一类的角色,居然在这种场合循循善诱了起来:

柴思畴完全无法理解关凌霄所叙述的内容,他只能感受到关凌霄那凌人的态度。

言及此处,那一贯无羁的男人也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什么不同的路,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柴思畴冷汗直流,如果说之前的关凌霄让他质疑,但现在他已经连听懂都做不到了。

关凌霄的眼神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充盈在他瞳中的是被称之为怜悯的情感:

没等柴思畴做出反应,关凌霄又继续道:

看着已经被自己拖入思考的柴思畴,关凌霄终于中断了这场对话。

贺难的正是关凌霄口中解除错觉的方法之一,但眼下贺难对于真我的运用还比较简单,更加侧重于加速自己的思考速度,所应用的对象也是分析具体事物的逻辑,还未达到能够自我审视的领域当中;而他自己所经历的则起源于他不可复制的境遇——数十年如一日的扮演着关凌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但这样的经历也让他受益良多。

囚室内的二人着实进行了一场不短的聊天,现在代替霍浅在外面站岗的是关凌霄的头号马仔左丘槐。

哪怕是四下无人,左丘槐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面对左丘槐这夸张的赞美,关凌霄呵呵一笑,而左丘槐则继续道:

关凌霄顿了顿:

关凌霄当然不是要把柴思畴的皮囊挂在旗杆上,说实话这事儿有点太猎奇恶心了,他需要的是柴思畴以及无衣作为一个象征。

…………

尽管从海士魁等人灰头土脸地回来时就能有所预料,但真正得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掳走时的无衣门主还是差一点儿就当场昏倒。

这不能怪老头儿心理素质忒差,实在是柴思畴的意义太过重大,抛去他是独生子不提,那可是柴家倾尽几代人才培养出来的紫府朝垣的命星!柴思畴的叔伯此刻也都与无衣门主想法相同,有人当即便大叫一声吐血昏迷。

毕竟是门主,这种情况多少还是保留了自己的风度,哪怕再愤怒也不能拿晚辈撒气:

即便长话短说,但也难以简述,在海士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倾诉于无衣门内之后,门主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儿子是必须得搭救回来的,但如果只是一个泰平镖局那自然好说,但这镖局究竟有何等魔力,居然连新晋的武林盟主都被他们请动?

犹豫之下,海士魁也道明了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然而说到这儿又不得不提起李问渠——在仓皇逃回的路上,海士魁便分析过李问渠是否是对方抛出来引少主上钩的诱饵,否则很难解释那姐妹三人怎会同时掺杂在这件事当中,只是这结论并非自己该做的,便还是向门主禀明让他定夺。

门主的同胞弟,柴思畴的叔叔道:

门主又捏紧了拳头——这一战不但将柴思畴

身边这些年轻的中流砥柱毁伤殆尽,七大金吾卫也折损进去五个,不得不说是元气大伤。然而此仇焉能不报?柴思畴若是死了,恐怕将无衣存在的意义也都一并摧毁了:

虽然柴思畴一败涂地,但海士魁等三人在逃出生天之后还是纠合了不少无衣的残兵不至于全军覆没,门主也是对他们一番安抚并未加以责难,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过多心思放在败兵身上。

不断有人领命而去,无衣作为一个隐秘行事的组织来说这倒是头一回,而各项准备的布置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只剩下门主独自一人坐在厅堂之内。

一个看上去就强的离谱的男人从阴影当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对门主的恭谨。

门主语重心长地开口。

紫霄点了点头,他从被任命为紫霄卫之后就一直担任着门主的护卫,眼下这种情况也得披挂上阵了:

门主的脸上,哀怒之情再难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