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一章 斗骑
老魏自不用提,虽然獦狚常远遁大漠,但草原的面积也不小,当属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而除他以外,林山乾、林山阳这对兄弟于边境也扎根多年,当初林山乾服戍役的地方就与厄勒苏部接壤,像他兄弟这般的戍边之人可是什么脏活杂活都要做的,为大军辟路探险、垒营挖堑都是工作之一,自然对环境不陌生。
但剩下的人包括贺难在内都没到过境外,所以纵然已经有数日的时间让他们适应外面的生活,几人依旧像土包子一样,对什么事物都感到无比新鲜。
高乘熹这几天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睡得晚起得早,骑着匹马就往外乱逛,好在他这人时间观念还是挺强的,不会耽误大家伙儿赶路的进度,所以魏溃也就由他去了。
从这事也能看出来,魏溃其实不是一个那么严格的管理者,当然贺难也不是,他们两个人总体而言都是随性散漫的人,所以也不会做出些过分约束别人的行为。
相比之下,任天镜身上就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和他那简陋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气质,他既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所以贺难才能放心地把萧山交给他去治理,而他也从来没掉过链子。
说到底,每个人的才能是不同的,贺难固然也算是个不错的领袖,但他往往是用自己的才能去吸引
别人,却并非是那种威严不可触犯的存在——对于冒犯这件事,贺难觉得很公平,我允许别人来冒犯我,同时我也具有冒犯别人的权利并以此为乐。
而这群新伙伴当中,最擅长冒犯贺难的人莫过于高三少了,或许是因为年龄相仿、性格相若以及臭味相投的原因,高乘熹完全不把贺难当成来尊重,也难怪老魏会发出的感慨。
挑选这些人跟自己出来的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看看,谁更适合作为镖队的领队。
能被贺难和魏溃选中的人都不是傻瓜,就算不说他们也能慢慢感觉得到,莫不如直截了当地便告诉他们——他们正面临着一场全方位的竞争。
竞争的挑明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动力,而反应最快的高乘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所以他才会向贺难靠拢。
的意义不在于溜须拍马,而是他在有意识地模仿着贺难的思考和行为。说实话,这算是个取巧的办法,也只有高乘熹这样擅于投机者会这样做……但却是一个好办法。
就连贺难也不得不承认,高乘熹的模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然其它人不如高乘熹的高,那么便各自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去走就是了。
…………
双方汇合之后,也就没有必要再跟着商队行动了,拔都留在海力虎牧场还
是要事,贺难便讨了一份路线图直奔巫勒部营地。又走了两日多,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白云纛——纛乃仪仗大旗,寻常巫勒部队、商团都只能挂小云旗,见了白云大纛就说明已经接近巫勒的大本营了,极目远眺之下那地平线处的圆顶营帐也愈发密集起来。
林山阳骑马走在最前,他的视力不俗,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支移动极快的队伍于绿地的尽头卷起尘土与草浪,而他们行进的方向正好与己方相对。
高乘熹也拨马上前,用手在眉骨处搭出荫蔽之所,约莫二三十骑,皆带刀着甲而来,更令人为之惊诧的他们座下俱是清一色的雪白骏马,其嘶也响,其势也疾——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就算是魏溃也很少能见到如此整齐、干净的阵势。万骕营兵员满万,当得起盛国第一野战骑兵营,战马自
然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宝驹,行军作战也是转进如风、震动如雷,但对于毛色统一却没那么多讲究,只有厉铎才会以白马作为自己的标志,所以显得草率了些。而眼前这支队伍之整肃远远望去则如一条驰骋在草原上的巨大奔马,论素质已经不下于万骕营了。
久疏战阵,一股潜藏许久的沛然意气使得魏溃浑身一激,纵然知道这有极大可能是巫勒的兵马,但魏溃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按在了
戟上。
就算真是友人来迎,他也很想找个人斗一斗。
几乎就是转眼之间,白马已掠至身前,而为首之人猛地勒住了缰绳,手口并用地将马停住,只不过听起来这两个字像是马的名字,让坡上的人感觉有点古怪。
阿祀尔的语气当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贺难耸了耸肩,又看向了引导着阿祀尔来迎接的必勒戈:
既然是朋友,那两队便十分迅速地合流为一股,然后慢慢朝西徐行。双方之间的交流也不止贺难在和阿祀尔叙旧,彼此也在必勒戈等人作为翻译的情况下互相沟通着什么。
就比如魏溃与阿祀尔的卫队长兴哥,只一个眼神相错之下他们便确认了对方是高手这件事,多年的经验让他们都具有分辨同类的能力,而这个所指代的也不是高明的武功,而是只有悍将身上才会体现出来的戎旅素质。
兴哥试探着问了一句废话,虽说没什么营养,但也算一句开场白。
。当然,作为回应者的魏溃是没必要啰嗦这种话,所以很干脆地给出了自己的出身。
虽然异族在中原人的眼中都是,但老魏还是比较拎得清大局的。万骕营的主
要敌人是獦狚人,偶尔也会与獦狚的盟友厄勒苏部短兵相接,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方也算间接打过配合,所以报出万骕营的名头来也不会令人反感。
在场唯一反感万骕营的,恰恰是魏溃本人。
兴哥点了点头,从传闻当中的战报来看,他对万骕营具有一定的认可,但了解也不深:
兴哥这么说也不是看人下菜碟,比如普通士兵他就不屑一顾、身居要职就高看一眼什么的,他这么问只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作铺垫而已。
而在得到魏溃的答复之后,兴哥很高兴,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意愿——想和魏溃较量一下。
无论是出于斗将的天性,还是想要见识一下万骕营将官的能耐,兴哥的理由都非常充分。
也正中魏溃下怀。
由于魏溃现在骑的这匹马脚力不够,而兴哥的战马又远超寻常,从硬件上来说有些不公平,于是二人便各自骑了一匹卫士的白马,而兴哥又教给了魏溃一些简单的胡语口令,以及驾驭巫勒战马所需要的一些习惯等等——其实这方面和中原也差不太多,从刚才阿祀尔的勒马也能看出端倪。
两位要较量骑术,自然也吸引了大伙儿看热闹的心,无论是贺难还是阿祀尔还都想看一看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异同又谁胜谁负,在巫勒王子的
主持之下,双方选手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
不过驾马跑直线这种项目,的确显不出谁优谁劣来,幸好前方有不少巫勒人所建立的旗杆,便将此定为比试的项目——二人需驭马交替绕过五根间距不一的旗柱,再加上高低不平的地势,也算是了。
万骕营也
好,巫勒也罢,都会对骑手进行骑术训练,而这种项目虽然不算正规的训练内容,但也可从中看出火候来。
阿祀尔王子从容道,为二人确立了胜负的评判标准。
贺难脖子伸得老长,像个王八。
只见巫勒王子轻笑一声,已从马鞍处摘得自己的宝弓。巫勒人什么一技之长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不会骑马射箭,而这两种本领就算是远隔草原多年的阿祀尔也没有落下,反而愈发精湛神准!
挽弓如月,发箭如电,只见弓弦鸣响之处,烈马嘶鸣如天公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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