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莲祇归来的时候,天际已然有绯色的霞光若隐若现。他心满意足地带着从八大门派搜刮而来的上十万册各类书籍进了书房。
一宿的时间过于短促,他只得匆匆用神念一扫,将所有能找到的书籍全数带回。待稍后有余暇的时候,便可以一一清查挑选,将其中有用的部分刻录一份保留下来,以待研读。有了这些典籍,应该对如何教导潋月儿有所助益吧。
想到小徒儿,他的长眉不由微微皱起。小姑娘勤奋有余,可是却过于急躁了些。这样焦躁的心态对修行着实不利。不如,今日就带她好好松泛一天。自明日起,就又是八十一天的药浴。如此,也可磨磨她的性子。
思索间,莲祇已然将这些书册按门派堆放整齐。他微微一笑,离开书房,向苏潋月屋里匆匆而去。潋月儿应该已经醒了吧……再不回去,怕是那小丫头会泪眼汪汪地瞪他了。
进得屋来,却见小徒儿居然仍如小猪一般沉睡未醒,他不由摇了摇头,微微失笑。可是下一秒,飘淌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让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连忙上前查看,却是大吃一惊——苏潋月面色灰败地昏倒在榻上,口鼻中尽是蜿蜒而出鲜红的血丝。
立刻谨慎地探出一缕极细的灵力在她周身游走了一圈,又驱使神识仔细察看了一遍,莲祇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压制在金丹中的灵力一时爆乱引发的气血逆冲,虽然有些伤及经脉,倒也不甚要紧。只是如此,修为倒是幸运的保住了,可之前被压在丹田之中的灵力,已然四散流溢,算是白费了,只得重新来过。
若说修护受伤的经脉,自然还是平日里使用的药浴效果最好。莲祇给苏潋月塞了颗回血丹,便抄起她的身体,一个瞬闪进了丹室。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平日里惯用的各类药材立刻飞了出来,一样一样跳进了星海鼎之中,开始慢慢炼化起来。
控好火候,莲祇便坐至一旁,静待药汤炼好。望着怀中小徒儿仍然有些灰败的脸色,他的长眉不由微微蹙起。
好好的,到目前为止还是修炼白痴的小徒儿怎么会引得灵力暴动?若非药浴的时日尚短,被压制的灵力有限,这次她只怕已是小命休矣。
稍稍思索片刻,莲祇探指在小徒儿的唇角抹下一缕鲜血,对它施了一个回溯咒。不过片刻,他便清清楚楚地知悉了前因后果。
想到方才回溯咒反馈回来的景象,他的脸色渐渐沉得可怕。半晌后,他忽然眯起双目,泛出一个温柔美丽到不可方物的微笑。当真是灿若春花,媚人至极。
此时,绯羽若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道:“完蛋啦完蛋啦,君上已经气疯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去也。
可惜,绯羽此时不在这里。所以,莲祇仍然保持着这个令人惊心动魄的微笑,眯眼盯视着仍在昏睡的小姑娘。
很好……小徒儿当真是好极了!居然不顾他的反复叮嘱,把自个儿玩成了这幅摸样!既然话语不能让她记住他的训诫教导,那么,就用行动让她牢牢的记住,以后再不敢无视!
他蹙眉思索片刻,淡樱的唇角忽然再次微微一扬,闪亮的眸光泄出了一丝坏坏的笑意。
说来,倒确实有一味药汤,不但可以使受损的经脉迅速恢复,还可以使它强化拓宽。只是副作用却也……非常之可怕。之前不愿让小丫头多受折腾,才用了一剂相对温和的方子,可如今嘛……
潋月儿的修为现在已到了结丹大圆满,离成婴已然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若想迈过去,却也很需要费些功夫。若是用这剂药汤,倒是可以省事不少。
不如丹药也一并换一换,直接就用养魂丹和舍利好了。唔……还可以配一点横公鱼的胆汁,那东西虽然味道糟糕了点,但是对提升药效却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莲祇心满意足地长袖一挥,将已经快要炼制好的药汤收走。他摸出一只新的丹鼎,在丹鼎四周布上一层封锁结界,这才重新投入各种药材,然后开始为苏潋月炼制一炉‘特效’药汤。
不多时,丹鼎中便沸腾出黄褐色的雾气,还未靠近,便散发出一阵阵浓重的恶臭味。直熏得莲祇头昏目眩,脸色泛白。他连忙给自己也加了一个微型结界,将这些雾气屏蔽在外。
要知道,这雾气的附着性极强。一旦沾上了,皮肤立刻就会变成那种恶心的黄褐色,周身的气息更是会臭不可闻。没有十天半个月,就算是把身体搓掉一层皮,也绝不会散去。
莲祇生性.爱洁,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沾上这等腌臜之物?他瞥了瞥仍然幸福地昏睡中的小徒儿,很是忧愁遗憾道:“唉……看来以后很久都不能有舒服的抱枕了!”
说罢,毫不犹豫地提起苏潋月的小身体,扑通一声丢进了丹鼎之中。小姑娘的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了黄褐色,竟连头发也没能幸免。不多时,便彻底和那浓雾同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变成了黄褐色的一团。
昏睡中的苏潋月被那可怕的药汤激得浑身颤抖不止,小脸紧紧皱成了一团。不多时,她痛苦地嘤咛一声,杏眼眨了眨,然后努力地睁了开来。可是,下一瞬却又被蒸腾而起的臭气熏得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见状,莲祇十分不厚道地给小丫头丢了个醒神咒,将她强行唤醒了过来。
可怜的苏潋月在醒神咒的强大效力下,被雾气熏得眼泪直掉,脑子一片昏沉,却无法再次一晕了事。
她只得打起精神来,想问问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双唇才微微一张,就被翻滚的雾气侵入了嘴里,呛得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过气去。她不得不紧紧闭上嘴巴,泪眼汪汪地无声求帮助求安慰求抱抱。
可是,已然被那雾气熏染的眼睛,哪里还分得出眼白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