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泪滴
“布谷……布谷……”远处树林里的鸟儿不知疲倦的叫叫唤着.天真的鸟儿不知道这人间的疾苦无忧无虑的翱翔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如果自已也是一只鸟儿就好了.
昏黄的火光照亮这方寸之地.他们终究沒能赶进城.只能睡在破庙里.明黄却冰冷光打在破碎的佛像上.那大慈大悲的菩萨却了一个头愈发阴森恐怖.
璃茉睁着眼睛想一些事情.旁边的老头肆无忌惮的打着鼾.一起一伏颇有节律.对面坐着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师兄.
就是因为上午乱七八糟打了一架.师兄明显被打得沒有还手的余地.这个看上去糟糕透顶的老头意外的功夫不浅.不知道自已上去帮忙结果怎么样.不过自已凭什么去帮他.
璃茉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眼前的这个人并沒有做戏.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已.不过自已可以肯定他就是师兄.那些细碎的咬痕都是自已的杰作.还有那骗不了人的体温和气息.
他在黑暗中挣扎了那么多年.只有这个是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只是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一时之间自已也理不清头绪.
师兄……不.既然自已已经被逐出师门了那也可以叫他星葵吧.虽然现在他只记得自已叫零.零这算什么.新的起点吗.还是一切清零.这是哥哥的意思还是星葵的意愿.
璃茉捂着自已那颗受伤的心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无人可以诉说.就算是有他也不想说出來.已经被抛弃的自已怎么可以在这样软弱下去.有谁会关心呢.而且说出來又有什么用.星葵也不会在回來了.他们也回不到过去.
如果他忘了自已.那自已也忘了他不就好了.有一瞬间自已是这样想的.因为继承了地狱红莲印的缘故.所以也继承了许多便利的奥义.比如抹去记忆的遗忘.
自已其实已经明白了.星葵这个笨蛋啊用自已的记忆……不也许是更珍贵的东西从哥哥那个换了半个地狱红莲印把自已从鬼门关里拉了回來.
听上去很傻.但是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事实.哥哥用自已的生命换了他的命.星葵也许知道这件事所以守在哥哥身边离开了自已.也许是一场交易.真是可笑.如果得到是这样的结果那自已还不如死了比较好.
为什么.如果是这样自已又该去怨恨谁呢.他现在才知道自已根本沒有资格去怨恨任何人.无论哥哥也好.星葵也好他们都是爱自已的.如果这里面沒有私欲沒有谎言的话.
是啊.他们都无比伟大.而自已只是一个一直被保护的小丑而已.自已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哥哥当初放弃他的痛苦.不知道星葵抱着快死的自已时的恐惧.他想自已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他们都是爱自已的.
所以呢.现在忘了他的星葵和温柔的哥哥在一起了.自已是不是也就可以腿退场了.反正星葵已经忘了他.就算是沒有忘记他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吧.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照顾着.
星葵怜惜他年幼眼盲又不能行走.总是很关照他.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有这种待遇吧.璃茉有些讽刺的想着.觉得以前星葵对他好只是在可怜他而已.
可是他越这么想心里那个抗议的声音就越大.为什么要欺骗自已.就这么软弱吗.连自已都要骗吗.璃茉虽然明白星葵以前的作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沒有作假的.
他们毕竟在一起有过无比快乐的时光.这一点时间见证过.他觉得还是有个人來打醒自已一下比较好.不然这样下去恐怕自已会崩溃掉.
他想自已并不是这样的人啊.不高兴的不甘心的就全部抹杀掉好了.哥哥也好.星葵也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璃茉抱着脑袋只觉得一片混乱.
星葵的目光一片空洞.他打不过这个叫东篱的老头这一点已经足够明显了.然而这并不能叫他放弃.因为在庆阳城里还有他绝对不可以放弃的人在那里啊.自已还欠那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答案.同时也还有一些疑问是自已必须要知道的.
比如对面的那个人.是叫璃茉的.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如此相象.那个时候脑袋沒有转过弯來.现在终于明白应该是孪生兄弟吧.既然如此他应该是认识无名的了.而且看反应他也是认识自已的.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已失忆了呢.他知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失忆呢.零本來以为这样都是不重要的.看來是他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慢慢回想起來.狐仙庙会那天晚上璃茉见到自已显然是十分喜悦的.那种心情和开心的表情自已依然记得.自已错吻了他.他也沒有反抗.正是这样才能说明问題.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才对.
现在呢.零看着火光下缩成一团的璃茉.不由得别开目光.这个人正努力的压抑着自已的悲伤和愤怒.他看上去那么无助与孤独.这一切都是自已的杰作.
不管是有怎么样的往事.不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是不能解决问題的吧.于是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走吧.”零目光坚定.
“……去哪儿.”璃茉一颤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反正都已经忘掉了自已.他一个人走不就好了.天下这么大早就沒了自已的容身之处了.
“我们去庆阳找无名”零的语气不容反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沒有办法放任他这么消沉和自我折磨下去.
“你去吧.”璃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來.见到又怎么样.不见到又怎么样.
哥哥既然做的这种地步自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自已去救不救他已经不重要了.也许打心底里哥哥从來沒有渴望得到救赎才是.
哥哥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尽情的绽放着自已的生命.他这么偏执而洒脱根本不在意自已能不能理解他.又是怎么看待他的.这一点已经足够明显了.
哥哥用生命把自已排除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外面.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故意.这些都沒有办法考证了.只是事到如今自已为什么还非要和星葵回去不可.
明明自已只想着要找个地方躲起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或者安安静静的睡一觉.睡到地老天荒才是好的.他如果不好好冷静下來的话.恐怕会一个一个杀死所有的人才对.不管是当事人也好.无辜的人也好.恐怕自已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吧.
“不.你必须和我走.”且不管璃茉和无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孪生兄弟.只是这个老头实在诡异.上午还扬言要杀了璃茉.璃茉待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自已撇下璃茉一个人逃跑.那那个疯老头一怒之下要是对璃茉做出什么沒有办法挽回的事情來.自已如何心安呢.
他们这么吵吵嚷嚷的恐怕终究会把那个疯子吵醒來.零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样危险的人身边最好不要久待.他越过火堆.一把打横抱起璃茉“我们走.”
脚下运功出了破庙.想來这疯老头估计是对自已的武功极有信心的.不然怎么连他们的穴道都不点.就这样放任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他们逃跑似的.
零不知道的是.他前脚抱着璃茉出了破庙.后脚那个打鼾的老头就睁开了眼睛.有些郁闷的长叹一声.掐指一算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罢了.都是命啊”又闭着眼睛睡觉去了.逃了的人天亮了再去抓也不迟.他年纪大了.熬不夜了.
璃茉一时间还沒有反应过來.只是出了破庙就开始挣扎起來“你……放开我.”
“不放.我们去见他”见到了无名一切就会有答案的.零只能这样认为.
“啪……”挣扎无果的璃茉.终于将悲伤化为了全部的力气.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那凌厉的掌风和皮肉相撞的声音异常清脆.
零一愣.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停下來.诧异的看着怀里的人.
璃茉单薄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变得异常粗重.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掌心已经疼得麻木了.那一巴掌自已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打下去的.
出于什么心态已经不重要了.璃茉瞪大眼睛七日死死的盯着他.不想让不争气的眼泪落下來.嫣红的唇却被自已咬的快要出血而毫无自觉.
零倒吸一口冷气.见到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实在沒有办法生气了.只是脸上疼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自已眼前一闪而过.然而那并不是自已可以抓住的东西了.他只能颤抖的伸出手把璃茉快咬出血的唇解救下來.
可是那锋利的牙口却毫不留情的咬住自已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流了下來.
那手指不小心沾到了那无力滑落下來的泪滴.零慌乱的收回手指头只觉得那是穿肠的毒药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定是璃茉和无名太像了的缘故.他这样安慰自已.可是他们真的有这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