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无爱
“这是怎么回事……”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呢.”
璃茉也是大吃一惊.他们离开这才几天啊.庆阳城竟然毁成这样了.
眼前一片破砖烂瓦.竟然放眼望去竟然一点儿城镇的影子都沒有了.整个大地不正常的沦陷进去.
巨大的废墟上有许多穿着破旧的人们在那里拾捡一些有用的东西.南边空出來地上尸体堆积如山.散发着难以忽略的腐烂味道.
“老人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璃茉拉过一个拾荒的老人.又从怀里摸出一颗银子递给他.
拾荒的老人本來还不大高兴.怕被他们耽搁好东西都让别人捡了去.一看到银子这才笑了开來.也就放下袋子愿意和他们说叨说叨了.
“这是天神发怒了.要收回对庆阳城的恩赐.”
“具体是怎么回事.”璃茉皱眉头.谁要听这么神乎其神的结论.
“庆阳城啊在狐仙会那天起了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几里外都可以看得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城门锁得死死的.竟然整整一夜沒人逃出來……”
“你说什么…….”零转过身眼睛死死瞪着他.神色异常凝重.沒有一个人逃出來.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当时无名的身体异常虚弱.若是他真的沒有逃出來.那可怎么办才好.一时间他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可不是沒逃出來吗.太阳升起來的时候.就地震了.你说好不容易从火灾里面活下來的又全部给埋到地下去了.真是作孽呦.庆阳城里老老少少加起來少说也有好几万人吧沒一个活着……”老人家感慨颇多.天下谁不知道庆阳是理想乡啊.和和平平这么多年恐怕谁也沒有想过会发生这么大的灾难.
“老李还在那里墨迹什么呢.在不快点好东西都让人抢光了”远处有老人在那里呼喊到.
“哎呀我就來.”老人扯着嗓子回了一句“你们还有事吗.沒事我就走了”这两个孩子也太奇怪了.
璃茉点点头任他离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里的气味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想不到他们离开之后竟然还发生了地震.这算什么.巧合吗.还是必然.
那么哥哥的尸体也会在那一小山一般的尸体之中吗.璃茉也说不出來自已有什么情绪.他本來因该觉得悲伤才对啊.如今却麻木的无法思考.他觉得自已已经坏掉了.
好像他还傻傻的站在原地认识的人们却纷纷离开了.他还想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而已.
不到半年的时间师兄失忆忘记了他.他被逐出师门.罗沐前辈死亡.这一切快得像做梦一样.然而这恶心的味道却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
他的师兄如今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他只要往前一步仿佛随意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然而现在却连往前一步的勇气都沒有了.
就这样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既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出口去安慰他.璃茉觉得自已还不如一个石头蜡像一般.
要是真是一块石头蜡像就好了.这样会不会心痛的少一些.他看着自已莫名颤抖的手.忍不住暗自嘲讽自已的无力.
“这不是真的……他不会死掉的”零的声音沒有任何起伏.他组织不起來任何成型的念头.他只是本能想要逃避这一切.
什么大火啊.地震啊这些怎么可能伤的了无名呢.就算这些人都死了.无名也不会死的.明明都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天上地下都要一起去的.为什么沒有能好好遵守承诺.
零的眼睛远远的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海.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那里面会有无名吗.他不由得退后两步.不会的.
不会的无名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绝不可能和那么多人一起躺在那里.如果无名真的在那里面那自已又在这里干什么.
自已不应该在这里的啊.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是吗.零抬起头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我会找到你的.不管怎么样……”
璃茉看着他.一时间又是不甘心又是恼火.忍不住偏过头去.只觉得非常压抑.这个人在经历了自已的死亡之后又经历了哥哥的死亡.他虽然沒有见过长大后的哥哥不知道他是一位怎么样的人.但是从抹掉师兄的记忆这件事來看想來脾气也并不怎么讨喜就是了.
只是如今命运的红线交叉缠绕自已又该如何挣脱这宿命.璃茉沒有办法冷静.说放手也好.说毁灭也好.都像是并不高明的逃避.然而这现状却沒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纵然他不想面对却又为了眼前的人牵肠挂肚.纵然是伤透了心.也并不能一时间完全放下.
零想要去那边翻找无名和右一他们的尸体.还沒走几步却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好像一把拉满力的弦终于承受不住过大的力气而崩掉了一般.
对于他这样的年纪來说死亡这种事情终究是过于沉重了.
“……”璃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师兄的身体倒在地上.心里却异常冷静.他对自已说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可是那悲伤却像洪水一般淹沒了他.
不知何时心里养的怪兽们争吵起來“都是你自已不好.如果不是你任性非要跑到清水宫外面來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
“是啊.我是自作自受”璃茉苦笑.当初为了活下來师兄选择带他离开.四处寻找良医.如今看來若是当初不走就这样安安静静在清水宫落了气恐怕还要好一点.
“如果不是你师兄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交易.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得.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一直只想着自已.”
“是啊.我这么自私.”璃茉捂住胸口.为什么自已这么自私.师兄沒有错.师兄为了救他放弃了记忆.
哥哥也沒有错.哥哥给了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地狱红莲印.为此赌上了自已的生命.
他终于知道西风馆的那些人为何个个觉得他不如哥哥.原來从始至终他一直只想着自已.
只想着自已是被师兄抛弃的.是被哥哥背叛的.明明知道哥哥和师兄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把自已从鬼门关拉回來.却依然忍不住去怨恨他们.怨恨他们互许终身.他们走到了一起.
而分明自已才是许师兄认识在先的啊.分明是许下过会在一起的誓言的.
他觉得自已像一个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小孩.一股脑的发着脾气.抢走他东西的人.也那个被抢走的东西.可是他忘了师兄并不是玩物.师兄有自已的意识和思考.师兄从來都不属于自已.
是自已一直任性的把师兄划为自已的东西.想着自已活不长久便一直霸占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许别人窥探.是自已一直一直都在做一些傻事.
分明什么都沒有付出的被一心一意的爱着.却什么也沒有发现.习以为常.当这种日常被打破的时候.就这样放任自已低沉下去.觉得世界都背叛了自已一样.心灰意冷的想着要去寻死觅活.一点儿都不考虑师兄和哥哥的付出.
“哈哈……”璃茉忍不住笑出声來.他现在才知道自已是多么无耻又无聊的一个人.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明明什么都已经得到了却还一味的不满足.
明明师兄也好.哥哥也好.安枫前辈也好.师傅也好大家都爱着他的才对.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一次次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的好意.
其实自已才是最沒有资格伤心的那个人.事情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已的选择.
璃茉想明白了一切.深吸一口气.走到零的身边蹲下.
眼前的人脸色有些苍白恐怕是因为最近沒有好好休息.精神沒有放松的缘故.他的眉毛死死皱在一起.就像一条锁链一样.线条柔和的唇毫无防备的紧抿着.
这不该是他的师兄.在他的想像里师兄大约是沒什么表情的.总是沉着冷静一幅年少老成的样子.但是偶尔也会露出非常温暖柔和的笑容來.就算站在他身边也会很安心.就像有了依靠一样.
这个师兄.不是他的师兄了.璃茉伸出颤抖的手指把他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低头看过去却发现一件自已感兴趣的东西.
师兄的左手手腕上绑着一根紫色的缎带.璃茉拿起他的左手.这触感是不会错的.他记得这是他以前用來绑眼睛的带子.当时他记忆被哥哥抹掉了.以为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其实只是一根普通的缎带而已.
沒想到就算是失忆了.师兄也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璃茉放下他的手.以前非常温暖的手如今却微微发凉.他也不在意.
“师兄……我不该这么任性的.我会好好活着……你这么喜欢他.我送你去见他吧”只有自已动手才是最好的.璃茉想明白了.他不能眼看着师兄这样崩溃下去.
既然迟早都是要随着哥哥去的.为什么不能由自已來送他上路呢.璃茉颤抖着手拔出匕首.自已不会怨恨谁.但是也不会原谅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