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猜测

明昕真君及众多洞天真君的眼睛齐齐盯在郎虎身上，以众人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郎虎的根脚。见着郎虎一脸懵逼呆滞的样子，明昕真君沉吟着问道：“如意道友，此獠可曾审过？”张克摇了摇头。“此人名唤郎虎，被‘有相魔’附体，我曾以幻术试探过，但其神魂之内有禁制保护，无法进行探查。”明昕真君双眼中微光一闪。“可否容贫道试试？”“嗯，没什么用了，道友尽管尝试，无需顾忌。”得到张克的同意，明昕真君左手伸出直接按在郎虎头顶。一丝丝青气自其指尖沁出，如丝如线透入郎虎五官。同时明昕真君双眼中闪烁出七彩光芒，万花筒一般快速旋转，口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呢喃之声。“郎虎.郎虎郎虎”秘法：夺魄搜魂郎虎双目与明昕真君只一对视便被其目光吸引，神情瞬间变得呆滞。耳边隐隐听到‘魔主’的呼唤，当即肃然开口道：“郎虎在此！”“郎虎，山中有多少你的同族？”郎虎听得回荡在耳边的无尽威严喝问，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之色，便要张口回答。正在此刻，其面目之上骤然有紫气笼罩，化作数百道紫色游丝穿向郎虎眉心，一层青气自其五官之处渗出凝结成网将紫色游丝阻隔。显然郎虎体内的保护禁制被激发，不过却被明昕真君的秘法破掉。“说！”再次听到‘魔主’略显怒意的喝问，郎虎心志崩溃，无法坚持下去，立刻开口道：“禀‘魔主’，山中现有三.”“砰——！”没等他说完，神魂之内的禁制突然爆发，直接将郎虎的头颅炸开。郎虎死亡迸射的血液及残留四下飞溅，被明昕真君随手弹出一点火星燃烧殆尽。明昕真君转头看了张克一眼。郎虎可不是自己擒获的，但如今在自己手中泯灭，尽管张克曾说随意处置，他还是有些歉疚。张克无所谓地开口道：“不过只是具‘有相魔’罢了，道友无需如此。”明昕真君朝张克拱了拱手，紧接着转向其他人道：“此事贫道有些托大了，什么也没问出来，诸位道友可猜出其口中的‘三’代表何意？”一名女性真君迟疑着开口。“此方界域被‘天魔’占据多年，以‘无相峰’中的人族来看，其数量当不再少数。这个‘三’莫非指的是三千？”‘无相峰’便是那蕴含‘贪、嗔、痴’面容的高峰了。佛门有云：‘贪、嗔、痴’乃三毒，蕴含人性之恶，是一切烦恼的根源。‘天魔’最擅长挑动生灵负面情绪，外显之状便是‘三毒’之相。所谓众生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为无相。故此，‘天魔’一旦掌控某界，皆会建立‘三毒无相’所在。张克听闻面前女性真君的猜测，心中暗暗摇头。若是只有三千‘天魔’，凭借眼前这千人就可以将其诛灭，毕竟荡魔门徒对‘天魔’的克制极强。既然郎虎临死前报出一个‘三’字，张克有了一个令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难道郎虎指的是‘三万’？’如果真有三万元神‘天魔’，别说诛灭了，自己等人能不能逃得走都是问题。果不其然，旁边有人也道出了同样的疑问。一名身穿金色八卦道袍的老年道人满面严肃地摇头道：“贫道降落此界时，至少见到上万道流光同降于此。如今我等聚集在此地的便有上千同道，还有大量的同道未曾到来。天尊既然费力将我等唤来如此之众多数量，恐不会只为解决区区三千天魔。依贫道来看，郎虎所言之‘三’，怕是比‘三千’更多啊！”他没有说出那个数字，显然其自己也被那个猜测吓到了。在场的众多真君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之辈，对于哪个猜测更加靠谱，自然有着自己的判断。‘三万天魔！！！’近千洞天真君陷入沉默，心中略有动摇。这些人中也有不少经历过‘天魔’的伏击，深知‘天魔’的可怕。一对一没有问题，一对三就有些危险了。如果猜测为真，那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一对三十，别说将其诛灭，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寂静的气氛有些凝重。片刻后，有洞天真君略显犹疑地道：“若此山中真有三万‘天魔’，那其为何不来攻击我等？另外，天尊又岂会发出令我等必死无疑的谕令？”这也正是令在场众人困惑的地方。张克左右扫视一圈，忽地开口问道：“诸位道友，不知对此方界域的情形了解多少？”明昕真君眼神一动，看向张克。“之前我等根据众道友打探到的消息将其综合后，发现‘天魔’大约在六百年前降临此地。其后‘天魔’奴役了无数土着人类在此地建立‘无相峰’，数百年来一直未曾停止。此界幅员辽阔，多山多水，奇珍异宝无数。由于元气充沛的原故，诞生了数不清的‘妖、精、怪’等生物。此界人族尚处于蒙昧时期，没有统一的语言、文字，连最基本的商业都没有诞生，修行传承更是空白。人族在此界基本只是等同于食物一般的存在，若非人族繁衍速度极快，恐怕早已灭绝。另外，以‘无相峰’为中心，方圆数十万里内至少有七成人族被‘天魔’或直接或间接地控制着。而且，有同道曾经见到‘天魔’还分别控制着大量的‘妖’和‘怪’！‘天魔’的实力普遍都在元神境以上，好在没有发现道君级别的。值得庆幸的是此界人族的实力较为孱弱，虽然被其染化了无数人族，其核心还是那群来自域外的‘天魔’。”数十万里内的七成人族被控制，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不过想想‘天魔’已降临此界六百年之久，以其对负面情绪的掌控，能做到这一步也不为稀罕。在宇宙各方世界，人类的情绪是最复杂、最多变的了。就如蜜糖对蜂蝇的诱惑，源于本源深处的渴望，因此‘天魔’也喜欢对人族下手。反倒是山妖野怪等不受‘天魔’太过喜爱。此界人族尚处于蒙昧时期，女性由于可以生育，占据着主导地位。之前张克在‘水湾之地’滞留时发现此部落如今还处于公有制制度，除伴侣外，其它资源基本都是全族共同使用。因没有私人物品，故此很难出现交易，这极大地阻碍了文明的发展。明昕真君说到此处略做停顿，整理了一番思绪后接着道：“之前我等曾准备在聚集一些同道对‘无相峰’发起一次试探性攻击，探探‘天魔’的底子。好在从道友带来的这具‘有相魔’口中得到些许情报，否则真要陷入三万‘天魔’包围，恐怕没几人能活着逃出来。”其他众多洞天真君也都互相低声议论此事。张克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此界多山多水，暂且命名‘山海界’，也好方便我等称呼。我在一处部落中得知，对于‘天魔’，此界人族称其为‘天授者’，寓意生而知之，天生便知晓很多隐秘与知识。而对于我们，在‘天魔’的引导下，反倒被称之为‘域外天魔’，来此界是为了灭绝生灵的。在我等降临此界的那一日，‘天魔’以‘天授者’的身份同时号召天下人族对我等进行讨伐诛杀！六百年打下的根基使得很多部落的人族对‘天魔’的话视为真理，因此在此方界域，我们可能很难得到信任与帮助。不过‘天魔’本性凶残，对人族的奴役很是极端。其每隔五年会要求部落向外输送一些人族，这些人想必都在此地被奴役着，因此，也有不少部落对其很是仇恨。我从那个部落到此一路虽未爆发全力，速度却也不慢，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可普通人又是如何快速来到此地的呢，我怀疑‘天魔’可能有独特的空间挪移手段。此外，‘天魔’会不定时的在部落内进行血祭，这又是为了什么？如此行为最易激起人族反抗，‘天魔’深谙人心，不会不明白此事的弊端，既然如此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在受‘天魔’伏击时，发现其似乎对修行者极其了解，攻击手段对修行者克制很大，若非我实力尚可，恐未必有命存活。可我问过部落中的人族，那里的‘天魔’是在三十年前掌控部落的。这就有些奇怪了，部落中的‘天魔’又是如何知晓我等信息。”明昕真君神色一动，若有所思地道：“道友的意思是‘天魔’相互之间有独特的沟通能力，才能在同一时间向众多人族部落发起号令？”张克‘嗯’了一声，接口道：“不止于此，我怀疑‘天魔’有着快速聚集地能力，其血祭可能就是为了打通空间通道。”说着转回头看了看‘无相峰’，回过头继续道：“‘天魔’极具智慧，它们愿意花费数百年来建‘无相峰’，绝不只是为了象征，此山峰对‘天魔’一定有着重要的意义与作用。”一名精通召唤，掌控箓职的洞天真君心头猛地一跳，失声道：“会不会是此‘无相峰’建成后可以形成锚点，对域外‘天魔’进行召唤。”此言一出，不少洞天真君的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只是目前所了解的局势已经对众人极其不利了。若其还能对外进行召唤，无需太多，只需来上几名道君级别的‘天魔’，众人将再无生路可言。此前有修行者试着离开此方界域，发现此界域已被强大的力量封禁，内外隔绝无法离开。但是‘天魔’数百年来耗费无数资源建成的‘无相峰’，若说没有一点神异，众人是万万不相信的。众多真君的议论顿时止住，齐齐将目光聚焦在张克等人身上。张克对那开口之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随后看着众人道：“不知诸位道友有没有注意到我等于虚空降落时，曾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婴儿之相显现？”明昕真君心头一动，朝着众人看了几眼，试探着向张克询问道：“如意道友知道那巨婴的端倪？”张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指尖弹出一点毫光炸开，形成一个虚幻巨婴的形象。众多真君看的真切，此巨婴与之前在虚空中见到的虚像一般无二。“诸位道友可看一下此虚幻巨婴的内部。”明昕真君凝目细看，发现此巨婴居然是由数百节点相互勾勒而成。思及当日自己所见之情景，明昕等众多真君微微有所领悟。张克继续道：“我猜测这数百节点应该便是众多如同我等降临的星体，这数百星体勾连一处形成一方星域，那虚幻的巨婴当是星域外象所化。”众人不禁点头，这个猜测还是比较靠谱的。张克接着道：“如果这样理解的话，此‘山海界’应该便是此星域组成的一部分。我有一个猜想，假如说六百年前突然有‘天魔’降临此界而没有被发现。等后来发现时，‘天魔’已在此界形成根基，为了阻止‘天魔’染化众生，九天荡魔天尊便将我等召唤到此来诛杀‘天魔’。此前降临之时，我发现有不少的同道被接引到了其它星体界域，‘山海界’也只是其中之一。‘天魔’对生灵的染化侵蚀极其可怕，一旦被其蔓延开来，恐怕会对整处星域造成劫难。这也是为何我等来此界域后无法离开的原因，因为此界已被天尊施展通天手段禁锢。在没有诛绝‘天魔’之前，此界禁锢恐怕是不会解除的。”众多真君心头一凛，暗自为张克的猜测惊心。一名真君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担心‘天魔’会对星域造成劫难，那为何天尊不出手将其诛灭？以天尊的能力，此事想必不会太过艰难。”张克沉吟了片刻，猜测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所疑惑，思来想去不外乎两个原因。”停顿片刻，张克看着那名开口的洞天真君说道：“假如在道友所在的界域内，有一日忽然出现一些先天境的邪修四处杀戮，道友会不会出手对付他们？”那名洞天真君脱口道：“当然不会，每日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精力解决这些事情。宗门养了那么多弟子不就是为了唔！我明白道友的意思了。”道理相同，以九天荡魔天尊的境界，其一举一动牵扯极广，区区数万‘天魔’又岂值得他亲自出手。张克点点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此外，我担心如此多的‘天魔’突然降临这处星域，恐怕还有其它原因。或许天尊就在解决这件事情的首尾，来不及处理此事，故此在将我等召唤来此后便将此界封禁。待其解决掉其它事情后，自然可以从容对这些被封禁的界域进行处置。”明昕真君心头一动，忽地想起宗门一位祖师所言，开口道：“不仅仅这些原因，天尊的境界太高，普通的界域根本无法承担其降临的压力，故此天尊也无法轻易向此界‘天魔’出手。既然此.嗯.此‘山海界’只有元神境的‘天魔’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元神境界之上的存在无法降临此界。”张克等所有人心头微微一松，若果真如此，那对众人来说便是一个好消息了。随后明昕真君看着张克道：“道友心中还有何想法不妨一并道出。”其他洞天真君也看出来了，眼前的如意真君恐怕有了不少成算，齐齐将目光看向张克。张克冲着明昕真君笑了笑，随后肃然道：“之前郎虎临死前所道出的‘三’字，如果真的指的是三万多话，可能指的是从域外来此星域的总数。刚刚我曾说过，我等降临之时有不少同道被接引到其它星体界域。这意味着除了‘山海界’，还有不少星体界域同样有‘天魔’存在。另外，如果‘天魔’要分散各地掌控人族，势必就要驻守其中。积少成多，掌控如此数量众多的人族部落，也会将其实力进行分散。就算其拥有快速聚合的能力，也一定需要时间来进行筹备。如此推测的话，那这‘无相峰’中的‘天魔’或许真的不会有太多，否则难以解释其为何不主动向我等出手。其次，我想天尊也会考虑到这一点，要不然就是让我等来送死，凭借我等之力又岂能对抗三万‘天魔’。还是在被‘天魔’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张克之言更是令众人略有紧张的心情得以缓解。明昕真君思索片刻，看着张克道：“那如意道友的意思是赞同对‘无相峰’进行攻击？”张克‘嗯’了一声，开口道：“不错，而且我建议越快越好，我担心就在我等商议之时，‘无相峰’内正有源源不断的‘天魔’自人族部落回返。此地极有可能是做空城，我等只怕被其唬住了。一旦‘天魔’聚合到一定的数量，恐怕真的会对我等发起攻击。”众多真君顿时感觉到一丝紧迫。明昕真君沉默了片刻，忽道：“我等皆来自各方界域，相互之间既不熟悉也无法信任，若是一窝蜂冲进去，战斗顺利还好，若是战事不顺，那.”明昕真君的话点到为止，再说就没意思了。不过他话中之意已是表达清楚。信任！配合！这是众人此刻面临的最大问题。这可是生死之战，‘天魔’没有那么好对付，只要打起来，一定会有伤亡。而真要遇到危险，没人会死扛不退，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一旦有人提前溃退，那此次的攻击很可能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甚至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陨落其中。明昕真君的话就像当众将众人的底裤脱下，令众人没了转圜余地。涉及自身安危，没有人会轻易开口。张克白雾状的双眼在众多真君的面上扫视一圈。忽地开口道：“此刻谈及信任与配合就是个笑话，我到有个提议不知诸位道友可赞同。”明昕真君等人齐齐精神一振，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克。在无声无息间，张克已是逐渐在众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渐渐主导方向。“‘天魔’势大，想要一战而平那是不可能的。这次攻击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探查‘天魔’的实力与隐秘，其次，对其正在建立的‘无相峰’进行破坏。只要做到这两点，那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接下来可根据得到的线索进行应对。我的建议是我等同时对‘无相峰’发起攻击，不限手段、不限规则，尽量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对‘天魔’造成打击。一旦遇到危险，无需考虑任何人，自行快速逃离。此战我命名为‘游击战’，其精髓在于.”张克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