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高过车轮之人，皆斩！
第1006章高过车轮之人，皆斩！
道君陨落，天地同悲！
二十七道冲天灵光如一根根插天拄地的玉柱立于天与地之间。
羽人道君的尽数陨落对两界战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不单单意味着在顶阶战力方面磐空界再无与蔚蓝界对抗之力，且众道君扰动了的天道法则也将恢复正常。
数千悬空山中的无数羽人在看到天地间荡开的一朵朵灵云后，无不心生绝望。
没有了道君，这场仗还怎么打？
虚空中。
无数明暗不定、繁杂错乱的法则线在羽人道君尽皆陨落后缓缓回复正常运转。
没有了昭霞道君构建的虹桥，没有了众道君撬动大道法则，一座座原本向两界交汇节点处快速行进的悬空山逐渐减缓了速度。
并在天道法则及地心元磁之力的影响下一点一点回归原来的运转轨迹。
蔚蓝界大军遭受数千山岳冲荡倾覆的危机就在这一刻被轻而易举地解除。
无数羽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的悬空山离攻袭目标越来越远，部分羽人仰天发出败犬也似的哀嚎，也有部分羽人在绝望中奋起。
他们从一座座悬空山中振翼而起，犹如过境的候鸟群落一般继续转向两界交汇处飞去。
没有了道君支持意味着什么，每一名羽人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这场两界战争的胜负在战场中羽人道君尽数陨落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但是，即使是败亡，也必须让这些入侵者付出最大的代价。
磐空界已经被羽人掌控了无数年，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当然，也不是没有羽人四散逃走，但怯懦退缩者只是少数。
磐空界就是所有羽人的根，蔚蓝界明显是冲着覆灭本界而来，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道理，大多数羽人还是懂的。
此刻，无数羽人怀着悲愤、仇恨、绝望的心情从四面八方向着两界交汇处冲去。
没有了道君，仅凭元神境界的羽人，已经很难对来自界域各地的羽人进行约束。
这也导致无穷无尽的羽人没有了秩序，或许他们也清楚即便己方有着完好的秩序也没什么用处。
这一刻，所有冲向敌人的羽人就像是无数扑向火烛的飞蛾，明知前方之敌会将自己化为灰烬，却也没有一丝犹疑地直冲而上。
在快速的飞行中，无数心怀死志的羽人一点一点地将自身的力量汇入背后羽翼。
不同的血脉造就了羽人不同的力量，而各自不同的力量在被激发之后，又都在一名名羽人背后的羽翼上显露出不同的灵光。
此时如果遥望四周的话，既可以看到如同乌云一般遮蔽苍穹的羽人汪洋之海。
也可以在这漫天乌云之中看到无数绚烂的七彩虹光。
与此同时，蔚蓝界数千万修行者也在各自的统属下不断向外延伸。
千里大小的‘八卦阵’内外嵌套，顺逆运转不定。
就好似一架复杂的机器在运行，无数浮空飞舟及修行者就是这机器内大大小小的齿轮。
他们互相咬合，彼此相契，在一道道灵光的指引中，有序而又快速地变化着。
一方是杂乱无序，铺天盖地如暴风雨前卷荡的乌云在涌动。
一方是八色灵光笼罩，像海中漩涡一般快速向外旋转延伸的‘八卦阵’。
张克凭借神通‘袖里乾坤’荡空的一万五千里虚空被漫天的‘乌云’与无尽的‘海潮’快速填满。
对于蔚蓝界大军的行动张克并没有干涉。
这规模浩大的‘八卦阵’凝结了‘先天一气南宗’无数人的智慧。
在这座阵法中，有着完整而又完善的指挥机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当阵法完全展开后，位于阵中的无数修行者会像被咬合的齿轮一样运转。
这种形成规则的运转会遵循某种大道，无论你是否愿意，都会在阵法规则的催动下被动运行。
就好似钟表一样，通过发条催动力量之后，凭借各种齿轮的咬合就能令钟表长时间自行运转。
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可以坚如磐石，也可以脆弱如纸。
在将来，蔚蓝界与修仙者必有一战。
张克不会将胜利的期望寄托在无数人的勇气与意志之中，故此他才会千方百计推衍出入阵即受限制的‘八卦阵’。
关于这一点，张克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修行者追求的是超脱、是自由，无论如何解释，都是不会令修行者满意的。
张克也就索性凭借大势及力量来强行令天下宗门入阵而战。
不过张克也明白这样做的弊端，因此他命令‘巡界台’在运转‘八卦阵’时一定要注意各宗门的伤亡情况。
只有此战带来的伤亡远远在各宗门心中的预想之下，将来在与修仙者大战时，各宗门才会心甘情愿地再次入阵。
张克放出神念观察四周，片刻后，他将神念收回，而是以双目来进行查探。
数亿不同的生灵在方圆数万里内扰动灵机，加上陨落的二十七道冲天灵云，在繁杂、凌乱的天道法则影响下，周围的元气及灵机每一秒都在震荡。
即便是张克那般强大的神念，也无法准确地掌控各种信息，故此他只能凭借原始的视觉来观察四周动向。
同时张克也在继续借助一百零八名麾下道君的力量平息着体内动荡的力量。
破灭道君略有遗憾地将目光从张克身上收回。
‘可惜了，若是如意道君身边没有勾魂三人守护，刚刚倒是击杀此人的最好机会！’
感受到张克体内力量趋于稳定，在场二十三位各宗门的道君中，至少有一半人心中发出类似的慨叹。
羽人道君击杀不难，难的是阻止其等狗急跳墙之下进行玉石俱焚的自爆。
故此蔚蓝界道君虽多，却也要在战斗中全心全意地进行战斗。
待击杀六名羽人道君之后，张克已然将自身体内动荡的力量平定了不少。
没有人知道张克此时实力恢复了几分，何况张克身边还有燕飞儿、勾魂及碧落三名道君守护，众多心怀叵测的道君只能按捺住心头的蠢蠢欲动。
虚空中，在阵法的推动下，巨大的‘八卦阵’如充了气似的，不断地向外膨胀延伸，八色灵光交叠如水荡漾。
一气衍生阴阳，而阴阳又衍生出万象，但在不断的变化中，万象复归一气。
渐渐地，色彩斑斓的灵光在天地灵机的震荡中趋向统一。
一个数千里的巨大‘八卦阵’在虚空中闪耀着璀璨的暗金之色向外旋转延伸。
张克双目凝视着虚空中的‘八卦阵’，脑中构建出一座同样的‘八卦阵’，两相同步运转之下推衍着阵法的变化。
漫天‘乌云’自四面八方快速卷涌而至，遮天蔽日的羽人每一次振翼都会在天地间传来犹如雷霆炸响一般的轰鸣之声。
而蔚蓝界无数飞行法器在四散飞行冲破空气阻碍时，同样会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巨大的裂帛声响。
数十万里内风云变幻。
狂风肆虐，一道道风卷如脱缰野马四下冲荡。
一道道闪电此起彼伏，在空中划出无数道耀眼的蓝白光芒。
滂沱的雨线与鹅毛一般大的雪片彼此交缠，充斥在这狂风与雷电之中，天地间异象频显。
张克悬立空中，双目转动间，可见‘乌云’与‘海潮’的边际即将冲荡在一起。
微微吸了口气道：
“众道君，尔等为前锋，务必在本界大军与敌界羽人对冲之前扰乱敌阵！”
张克如玉磬一般的声音在轰乱之声震鸣的天地间清晰传入无数人耳中。
东域‘大自在天宫’逍遥道君此刻也在阵前。
他之前在和羽人道君的对战中，由于一时不慎，中了羽人道君一记蕴含裂解法则的攻击。
此刻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裂纹，就连神魂都显露出一道道裂痕。
张克这一道号令的用意他很清楚。
这是想利用道君来打破磐空界羽人一往无前的决绝之势，以此来减少蔚蓝界大军的伤亡。
可自己等人可都是散仙道君，岂能如士卒一样冲袭敌阵，何况此时本界大军已在战场中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在其他道君一连串的应和声中，逍遥道君犹豫了一下，凝声开口道：
“如意掌门，我此时身负重伤，可否...”
道君即使是随口说话也能传到千里之外，这声音自然轻易传入张克之耳。
没等逍遥道君把话说完，张克猛地一转头，双目直直落在逍遥道君脸上。
“我此刻为‘巡界台’掌台，并非‘先天一气南宗’掌门，逍遥道君请换个称呼。”
随后语气森然地喝问道：
“逍遥道君可是要违抗军令？”
被张克目光注视，逍遥道君脸上突然有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他明白自己此刻已被张克锁定位置。
复听到张克饱含杀机的喝问声后，逍遥道君心头一寒，本能地转口道：
“我为先锋，必破一方敌阵！”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余音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话音刚落，逍遥道君已是犹如一道轻烟荡出数千里。
‘云霄三十三天宫’天华道君望着远走的逍遥道君，心头震颤如鼓。
他刚刚看到逍遥道君后背被一团汗渍打湿。
修行者虽然追求的是超脱，是长生，可到了他们此时的境界，早已看淡生死。
尤其是秉承‘自在’之道的‘大自在天宫’，这一宗门的人从来就不惧怕死亡。
如果说逍遥道君只是因为害怕违抗军令会被张克斩杀而吓出一身冷汗，天华道君绝不认同此点。
既然不是因为死亡，那又是什么令逍遥道君感到恐惧的呢？
天华道君脑中胡思乱想，可身体却化作一缕白云向远处敌阵快速飞去。
而且他飞行速度还越来越快，就像是生怕其他道君比自己行进的更快一样。
殊不知这就像是身处猛兽身边一样，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才是最令人感到煎熬的。
短短数个呼吸过后，二十三名道君已是跨越数千里来到巨大的‘八卦阵’各个方向的最前方。
遮天蔽日的羽人大军就在众道君身前数百里处。
破灭道君所面对的羽人大军是多个方向众最靠前的，距离‘八卦阵’仅仅百里。
望着百里之外无数神情悲愤，目光中透着绝望与刻骨仇恨的羽人，破灭道君口中喃喃自语。
“这目光可真是不讨喜啊！”
口中说着话，他已是再次将背后擎在右手之中。
缓缓将手中铁鞭抬起，向着百里之外的羽人大军竖着遥空一击。
“破——！”
铁鞭挥落间，鞭身无限延长，一丝丝纯粹的金色光芒聚拢在鞭身之上。
远远望去，但见一根数百里长的金色光柱由上至下落到羽人大军之中。
“轰——！”
如同以鞭猛地击打在水面上，一圈一圈的金色涟漪向外荡漾。
而呈现在无数人眼前的则是金色光柱砸落处，一个巨大的环形缺口在羽人阵列中出现。
足足数十万羽人及其它生灵，在破灭道君的一击下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其它各个方向也都有一团一团大面积的灵光骤然爆发，羽人大军的前锋在二十三名道君的打击下瞬间被灭掉七成有余。
这就是磐空界道君陨落后，蔚蓝界道君没有对手给羽人大军带来的严重后果。
如果破灭道君等人愿意，只凭他们二十三人，就能将磐空界一举荡平。
不过生灵灭据带来的因果太大，没有任何高阶修行者会如此做。
当羽人大军各个方向数百万前锋被击杀，再没有了之前那一往无前的决然之势后，破灭道君等人也没有继续出手，而是闪身两界大军战场之外站定。
羽人大军的前锋骤然遭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看到无数同族如灰尘一般在空中散去，所有的羽人尽皆心生绝望。
有心志崩溃者直接崩灭心脉自绝性命，有胆小怯懦者转身振翼而逃，还有茫然无助者悬立空中不知进退。
但也有奋勇者大声吟唱着羽人战歌继续对蔚蓝界大军发起攻击。
各方乱作一团的羽人大军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四散。
羽人大军失去顶级力量的坏处再次显露无疑。
如此大好的机会，蔚蓝界远征军岂会轻易放过。
‘巡界台’于‘八卦阵’中发出一道道攻击指令。
只见近四千里大小的‘八卦阵’在运转中突然崩解，在阵法的崩解中，数千座小型的‘八卦阵’被分离出来。
说是小型，其实这每一座‘八卦阵’至少都有三千人。
其中包含的人员极其复杂，主力大多为两家以上的中下品宗门弟子构成。
除此之外，还有有负责传递号令，监察动向的‘巡界台’巡风使，以及本区域内相对应的上品宗门弟子。
他们的作用不在战斗，而是驾驭巨大的浮空飞舟作为战斗平台。
数不清的浮空飞舟在快速靠近羽人大军后当先出手，一座座舰首巨炮打出一道道元气震荡波。
“轰轰轰——！！！”
数千道巨大的各色光晕在羽人大军的阵列中炸开。
被灵光光晕直接冲击到的羽人顷刻间化为灰烬，就连被光晕波及到的羽人也如泡沫一般粉碎。
只是这一番炮击，就有上百万羽人陨落。
高空中，血雨漫空，无穷无尽的羽毛如雪花一般四散飘零。
残酷到极致的景象令无数蔚蓝界修行者心神震动。
他们不是为磐空界的羽人伤感，而是想到如果这场两界战争己方居于劣势，如此惨烈的情景是不是会在自己等人的身上重现。
“所有同族速速逃离，利用悬空山击杀入侵者！”
“所有同族速速逃离，利用悬空山击杀入侵者！”
“所有同族速速逃离，利用悬空山击杀入侵者！”
众多元神境羽人在看到战场态势后，立刻在虚空中发出一声声高喊。
听到天地间回荡的羽人之声，乱作一团的羽人顿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呼呼呼~~”
无数羽人振翼高飞向四面八方逃离。
既然无法在正面与蔚蓝界大军对抗，那么就要发挥出羽人的优势，以游击战或者以悬空山为依托，借助地利与敌对战。
当看到无数羽人四散逃离后，一座座‘八卦阵’也分散开来四下追击。
不过为了保证安全，每六座小型‘八卦阵’会组成一方军阵。
如果遇到无法抗衡的危险，六阵聚合，可以组成更加强大的‘八卦阵’来抵御攻击，等待援兵救助。
......
两界空间节点交汇处。
张克站立于一朵白云之上，身前悬空一座‘须弥天眼阵’，阵中显露之景正是磐空界。
此为子阵，母阵布设于‘角木蛟’号中，由‘巡界台’根据阵中显露情景对蔚蓝界远征军进行指挥调度。
燕飞儿手搭凉棚，摇晃着身体望向四方。
即使相隔数千里，在羽人大军中爆发的各色灵光也如夜空中的烟花一般醒目。
燕飞儿眉飞色舞地叫道：
“主人，这些长翅膀的鸟人真是不堪一击，没等与本界大军接触就已四处溃退，嘻嘻看来我们能够早点回去了！”
“咯咯~”
勾魂以手中折扇遮住口鼻，笑吟吟地道：
“羽人道君还有九人在逃，看看刚才本界道君给羽人大军带来的伤害吧。
若是不将这些道君斩杀，一旦他们发起疯，本界大军必定会遭受巨大损失。”
略作停顿，接着道：
“羽人飞行速度极快，如果其等借助悬空山与本界游动作战，没有数百年的时间，我们根本无法将其剿灭一空。
可维持两界通道是需要耗费无数资源的。
故此，此战击败羽人简单，但想要将其等尽数剿灭却并不容易。”
碧落对战事毫不关心，有师兄在，自己只需听从号令行事即可。
张克神色略显郑重。
他不是没有大规模杀伤过生灵，在青空界、在虚空中，凭借，他杀死过无数的虫子。
可羽人与虫族不同，他们是一种类人的生灵，高阶的羽人相貌与人类毫无二致。
当他一声令下，近两千万羽人灰飞烟灭后，张克也不由得有些惶然。
大规模对生灵进行灭绝杀伤是有巨大的因果纠缠的，遑论是由初略文明的智慧种族。
当年他大肆屠杀虫群后，若非他自身凝聚的功德之力足够，昔日只怕已经在因果之力的反噬下陨落。
不过张克心志何等坚定，短暂的怔然后便恢复了正常。
在听到勾魂所言之后，张克淡淡一笑。
“羽人擅长游击，我等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对于羽人的战略我早有应对之策，只是此刻我袖中有八百群山，令我难以动弹分毫。
现在且先令众道君对远征军进行护持，由远征军来剿灭羽人。
待我将这袖中群山处理一番后，便能腾出手来施展计划。”
略作停顿，接着道：
“勾魂！”
“主人请吩咐！”
“传我号令，遇到悬空山时，若无法突破羽人阵线，那就将悬空山打碎吧！”
“是！”
“嗯~，另外，这一次本界进行的是破界战争，此界羽人与本界已经有了化解不开的仇恨。
为了杜绝后患，凡身高超过车轮之羽人，一个不留，尽数斩杀吧！”
这是一道灭绝人性的指令，但勾魂没有丝毫迟疑地便应了下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