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 不曾期待的答案

罗伦早就意识到了异常。不知为何，他虽然没有多少力量，但对于自己周围出现的细微异常，他的感知却相当敏锐。无论是其他人态度上的微妙变化，还是环境中的某些异样，他都能够很快地发现并确认。但这一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弱小这个形容词没必要说！”怒吼着对声音作出了回应，罗伦继续抱着少女朝着石堆冲去。自己身体的状态实际上早就濒临极限了，但他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刚才的声音并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不过语言却是多元世界的通用语。罗伦知道那就是那条已经快要死去的龙在说话，但流了这么多血竟然还有如此的气力，龙这种生物到底是有多么强大？“人类……你带来了……”“啊，我就是要问你这个问题。”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跑过了多少距离，刚才身上挨了几发魔兽的吐息，罗伦终于抱着莱儿冲到了石堆的面前。而真的站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罗伦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生命的气息。虽然相对周围的死气来说非常微弱，但也比他这个人类强大无数倍。“你，为什么要呼唤她。”罗伦没有放开怀中的少女，一字一句的对着已经被掩埋在乱石之下的生命发出了质问。而这时地面突然微微震动了起来，周围不断向外渗出的血液也开始变得时断时续。“回答我的问题。”“人类……你可知你怀中是何等存在！”石堆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一样。但是罗伦一步都没有后退，任凭倾斜的碎石块朝着他滚落。但他却伸出手护住了怀中的少女。“她不是你这人类该触碰的高贵存在！”石堆中蓦然钻出了一颗巨大的龙头，虽然额上的双角已全部折断，一侧的眼眶也已经腐朽凹陷，但从那头颅的外表上看，确实是可以被称呼为龙的存在。“是啊，因为我早就猜到了啊。”罗伦低下了头，看了看有着耀眼白金发色，虽然神志不清但却依然露出恐惧表情的少女。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的真相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他就只想要一个能够让自己不再恐惧的答案。“……渺小的人类啊，为什么你如此痛苦？”巨龙发出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不少，罗伦慢慢地抬起头，和那几乎也快要腐朽的唯一一只龙眼对视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罗伦只感觉自己张嘴说话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的无比艰难。“我能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之后又怎才能去改变这个结果？这种问题的答案没人能告诉我。”巨龙的头颅上不断有鳞片和腐朽的甲壳脱落，它的生命的确已经到达了最后的阶段。但是它依然还活着，就算身体早已被乱石掩埋，鲜血也即将流淌殆尽，可它依然活着。“五十年，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巨龙的声音变得悠长而沉稳，它似乎已经无力再次愤怒了。而罗伦也只是平静地望着它残缺不堪的头颅，等待着对方讲述那最后的故事。“我的寿命将尽，于是我便遵循着古老的传统，以全部的力量突破了世界的屏障，最后降落到了这里。但是就算身体已经残缺不堪，我也会以这样的姿态再苟活一百年之久。”恐怕就是因为这样强大的力量，所以龙族才被龙界的屏障束缚在了那个时间飞速流逝的世界。而它们想要脱离这束缚，除了以自杀的方式强行突破以外，就只有制作承载灵魂的傀儡才行。“我做出了最后的傀儡，去观察寿命短暂的弱小人类。”巨龙依然在缓缓地诉说着。“人类虽然渺小又脆弱，但却从来都不会因此而放弃生存。”罗伦怀中的少女似乎已经不再被呼唤声折磨了，她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而就算是有所缓和，罗伦也并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而你们那在里也已经见过我一次了。”“哼，我当然知道。”“但是。”巨龙唯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若是那些邪恶的眷属再次来到这里，就凭你这样弱小的人类是无法保护她的！”罗伦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当少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试着让他远离这件事了。但是他灵魂深处的那种不安与妄念却驱使他一步步走向了不该知晓的真相，他明明已经想要当一个普通人了，也已经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给那些人添麻烦了。但是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人类……龙的灵魂实在是过于强大了，若没有超越万物的躯壳作为承载，仅凭一具傀儡是无法长久存在的。”巨龙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而罗伦也并没有用自己平时的口气进行反讽。他知道这条龙已经是风中残烛了，而它将他引导到此处，也必然只是想在最后告诫自己什么事情。“她……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而你……就算如此也要保护她吗？”“啊，没错，这是我曾经欠她的。”“那就……去找到那些足以成为世界之主的龙之眷属吧……以它们的心脏为祭品……重新为她铸就再临之躯……”足以成为世界之主的，龙之眷属的心脏。罗伦不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那种东西，但他终于知晓了扭转命运的方式。灰暗的天空突然变得扭曲混乱，数道巨大的裂缝凭空显现，暴戾的气息开始在天上流转，原本还在外围盘旋的飞翼魔兽彻底四散奔逃。“不……它们……来了！”像是龙一样的生物从裂缝中探出身体，它们的模样并不像面前这头颅的主人。但那只需看到外表就会让人感到恐惧的强韧躯体，却在毫无保留地展示着它们的力量。“离开这里，人类！带上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来不及了，罗伦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从那样强大的敌人手下逃脱。他平静地望了望天空，然后像是已经知晓了什么事情一样，抱着少女后退了一段距离。“太迟了……太迟了……那就……”天空中的龙族眷属看到了地面上的人类，同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而罗伦面前的石堆这时突然爆开，满是腐朽孔洞的巨大残缺之躯突破了束缚，再一次显现在了世界之中。“陛下……老臣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