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 停滞世界的人之恶

违背世界之机理，动摇世界之基石。虚伪的英雄是人类所创造出的世界之『恶』。人类本是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将灵魂的力量化为祈祷，最终构筑出了信仰的化身，期盼着得到能够迈向未来的指引。但那理应引导人类开拓未来的存在，却要亲自否定人类存在未来这一结论。“我已经明白了，你是与我等永恒之人绝不相容的，不属于世界的异物。”纯白色的羽翼在尤龙的背后展开，他手中的长剑开始释放出澄澈的辉光。周围的人类和龙族在这光芒的照耀下纷纷自发地祈祷起来，他们的力量化为了一道道光束，迅速汇入了英雄的身体之中。“人类的愿望即是永恒，而我即是永恒的代行者。”人们的信仰通过某种秘术转化成了永恒之力，成为了尤龙的力量。他的威势已经开始影响世界，甚至连已经崩溃的天空似乎都平静了些许。但是收刀归鞘的罗伦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甚至都没打算再砍下一刀，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尤龙释放出的耀眼辉光。毫无任何情感。“在永恒的威光下忏悔吧。”又是纯白的光柱突然从天而降，但这一次那光柱照射的范围更加宽大，就连周围的地面甚至都沾染上了纯白色，而被光柱直击的罗伦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意义。”光辉逐渐散去，然而在已然纯白的大地之上，始终兜帽遮掩着面容的的罗伦依旧完好如初。“说到底，所谓的永恒不过是用外力强行停止情报的流动而已，这不仅要消耗比目标更加巨大的能量，成功率还与对方的情报总量相关。”罗伦伸手摘下了背后的异形火枪，然后十分随意地打开了后膛，将手中的什么东西塞了进去。“而只是由人类的祈愿混杂特异能量构成的‘你’，想干涉我可还不够格啊。”火枪的枪口对准了天空中的尤龙的身体，而这时在枪管的旁边三颗时空奇点突然亮起，直接将那原本平常无奇的枪口扩展成了异样的三相之门。“见识一下根本的差距吧——本源，连接。”三角形的异空之门开始波动，不知从何而来异样力量从那门中溢出，将周围的时空都悉数震碎。而罗伦就只是维持着举起火枪瞄准的姿势，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那些力量的影响一样。“情报回路建立，传输导管生成，逻辑通道确定。”普通人无法理解罗伦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只能看到原本宛如神明般庄严肃穆的英雄，竟然突然转身向着深渊的方向，“逃”了过去。没错，是“逃跑”。“存在，证明——『此乃世界之重』。”罗伦扣下扳机，但从枪口射出却的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弹丸。在旁人眼中，那只是一道并未有任何色彩，却可以被认知到的“光束”。那光束其中并未有任何能量存在，但它所穿过的时空却在瞬间完全破碎，根本无法维持原本的法则和结构。那即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构成世界的最基本之物。“不，这可不行。”在那无法描述，却又能清楚感受到的光束即将命中尤龙的瞬间，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光束的必经之路上。就因为这出乎意料又毫无道理可言的干涉，尤龙最终还是纵身投入了深渊之中，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用身体为他挡下那光束的，是一名面容苍老却又精神矍铄的男性。“哦，牺牲作为人类的所有可能性，只是为了对他人的命运进行微不足道的干涉吗。”“那当然……老夫可不能……眼见着那孩子……被你杀掉啊……”老者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扭曲，但他却依然努力维持着自我。罗伦所释放出的攻击绝非一名普通的人类可以抵挡，所以那老者的命运实际上已经注定。“为了那孩子……老夫做过许多错事……这就是……最后一件了吧……”“人类的灵魂无法承受世界之重，你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了。应该很快就会分解到连轮回之底都无法整合的碎片，回归虚无之地了吧。”“活下去……我的……孩子啊……”不可估计的情报量最终超越了临界点，彻底撑破了人类的灵魂与躯壳，然后连同周围的时空一起爆散，最终消失在了虚无之中。“应该说是伟大还是愚蠢呢，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啊。”虽然对那老人毫无记忆，但罗伦却仿佛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他人的生存，人类便有勇气直面毁灭的命运。而这，正是开拓未来所必须的要素之一。只可惜，那个人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了错误的对象身上。“但是，和我没有关系。”罗伦的任务是消灭干涉世界之理的永恒之力，所以他对那老者拼死救援尤龙的行为并未产生任何敬意。尤龙已经逃入了被深渊污染的区域，而自己虽然并不在意深渊的影响，但受制于人类身躯的限制，他也没办法从外面捕捉到尤龙的踪迹。虽然还有一个“直接将深渊区域连同整个世界一起破坏”的备选方案，但罗伦就是觉得那么做会很麻烦，而原因似乎是身体遗留的习惯。“……那里还有与过去的我有所因缘的人存在啊。”之前听叶鹰说到过，那深渊中的某个人与过去的自己关系匪浅。虽然自己并未有任何的记忆，但因为『某个缘由』，他也没打算真的坐视不管。周围的人类和龙族已经陷入了奇怪的呆滞状态，他们一直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却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力量传出。而他们之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渐渐变化为纯白色的雕塑，生命似乎也悄然消逝。停滞的永恒之力，已然将他们的灵魂化为了灰烬。“唉，为什么会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很麻烦啊，过去的我有这么懒惰的吗？”对自己的过去发出感叹之后，罗伦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面前的深渊，就是一切的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