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严查
恭谨细心,才能卓著,这样的话是好话,只是,前提是没有他们今日的这一出,没有方才文郡王口中所述的大罪,没有太子手下的人搜出来的那些所谓证据。
这明显是在拱火。
太子的这些小心思,在场没有哪个人不知道,到了此时,还要做出些虚伪样子来,景元帝对这个儿子,又一次地失望了。
“既然太子也觉得笙儿对朕一向恭谨,办事细心,才能卓著,无有不是之处,那就是了,文郡王,你大胆!”
景元帝猛地一拍手边的椅子:“来人,文郡王污蔑亲王,心怀恶毒,罪大恶极,将他带下去”
“皇上,臣冤枉!”
文郡王面色惨白,眼看着已经有禁卫过来,真的要将他带走,抬头,望见的时候景元帝冷冷的目光:“殿下救我,殿下,是您答应我的”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太子咬牙,为了景元帝的偏心眼儿,也为了文郡王的废物程度,他难道不知道便是皇帝也不可以当着这么多宗室皇亲的面颠倒黑白将他怎么样吗?
太子倒是想要等,等着宗亲们看看景元帝对秦落笙究竟有多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等着将那些证据证人放到景元帝面前时,对方是如何打自己的脸。
现在就因为文郡王的一句话给毁了。
“朕还以为太子今夜连夜带着这么多人进宫,只是跟着凑热闹的呢。”
景元帝冷笑一声:“说吧。”
太子面上现出一丝难堪,为了景元帝那含着讽刺的语气:“启禀父皇,儿臣得到密报,有人与前朝余孽勾结,图谋不轨,儿臣本来心中不信,却真的在庆王府中发现藏匿多年的前朝余孽,还有一大批财物与兵器。”
“那些东西,儿臣已经让人封存,那些前朝余孽,儿臣也让他们等在宫门之外,父皇可以一一召见,详查询问。”
太子不敢再故意卖什么关子,最重要的是,除了文郡王那个废物,那些跟着他来的其他宗室,也开始一个个装聋作哑的,明明说好了等到文郡王开头,谁再出来敲敲边鼓,他最后再出来说话,现如今,眼看着景元帝如此偏向秦落笙的态度,几个先前和太子说好的宗室,悄然地闭了嘴。
“敕造庆王府,原来便是能够随意让人进去搜查的,太子,不知你是动用的哪些人,得了谁的旨意!”
景元帝的声音先是轻缓,下一瞬,猛然厉喝一声:“太子,你告诉朕,谁是天子!”
庆王府是亲王府邸,是景元帝御笔亲敕的王府,太子即便是储君,却也没有权利在没有得到景元帝亲自下达的口谕或者圣旨时,私自派人进去庆王府搜查。
“父皇,儿臣只是担心走漏风声”
“走漏什么风声,谁走漏风声?那是你的亲兄弟,不是贼人!”
太子被景元帝一喝,心底一惊一凉,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一片丹心,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要您被有心人蒙蔽欺瞒!”
“皇上”
礼亲王一直在一边看着,眼看着太子只是几句话便被景元帝弄得大失方寸,而且这件事情本来便是他们掌中有证据证人,偏偏太子还整治这些幺蛾子,弄的事情变得复杂,反而被景元帝抓住漏洞。
礼亲王到了此时,终于开口:“老臣忝为皇室宗正,算起来,应该还是有几句说话的分量的。”
“皇叔是宗室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朕也需要尊敬,皇室中的众位小辈更是对皇叔恭敬有加,皇叔有什么话,尽管说,若是有理,朕一定会考虑的。”
有礼,考虑,这两个词,已经是景元帝在警告了。
其他宗室面面相觑,心底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连对礼亲王这个辈分最高的皇室长者宗正都是如此,他们的话,更是没有分量了。
太子甚至是有些绝望了,绝望之后,便是更深更深的怨恨,凭什么,同样是儿子,凭什么景元帝对秦落笙处处维护,对他却是处处打击。
“皇上,老臣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对皇室中的小辈,老臣自然是爱护有加的,只是,那也要是我大庆皇室中的人,不包括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四个字,礼亲王说的斩钉截铁,然后,他拄着手中的打龙棍,跪倒在地,打龙棍摊放在:“老臣接任宗正之位已经三十载,老臣自从接任宗正之位的那一天,一直记得自己接受的训诫,我们大庆皇室,自从前朝暴虐,太|祖自草莽而起,历经多少艰辛,才得到这天下,历经三百年,传承不易,其中最为可恨的,便是三百年前前朝余孽潜入太|祖后宫,搅乱宫廷,祸害皇族血脉,幸我大庆邀天之幸,才没有三百年前便断绝。从第一代开始,大庆皇室中便有一言,绝不允许前朝余孽混淆我大庆皇室血脉,绝不容许,再次出现乾元之乱!”
“太子所言,不论如何,都太过惊人,若是事情属实,实在是我大庆多年来未曾有过之悚然听闻之事!”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老臣恳请陛下,为我大庆虑,为我历代列祖列宗虑,严查庆王谋反案!”
“请陛下,严查庆王谋反案!”
“请陛下,严查庆王谋反案!”
礼亲王出面,终究不同,与方才太子和文郡王出面时候寥寥无几人的情况不同,十几个宗室,全部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对着景元帝喊道。
这是在逼迫他吗?景元帝面色阴沉,这几个宗室倚老卖老,估计除了礼亲王这个老顽固,其他人出面,根本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想到福公公送来的那些个情报,景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凛冽。
慧儿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死的那么惨,笙儿,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一丝一毫的!
这些个宗室,他可以让他们改口,而太子,今夜居然连庆王府都敢包围了,是做到头了。
景元帝正要开口。
“儿臣请父皇严查此案,儿臣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谋反,如何,就成了前朝余孽!”
这一次出声的,却是秦落笙。
他跪在地上:“儿臣自信自己是清者自清,请父皇严查此事。”
景元帝与秦落笙的目光对上,秦落笙一直苍白的面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
秦落笙的表现,让景元帝意识到了什么,他心底的怒意压下:“太子,你口口声声庆王谋反,那么,你的证据呢?”
太子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想过秦落笙的无数种反应,拖延时间,矢口否认,甚至是倒打一耙,却没有想到秦落笙居然会开口主动请求彻查,这么多年和秦落笙互相斗下来,他不敢说十分了解自己的对手,却也是了解个七八分的。
难道,那些证据还不足够绊倒秦落笙吗?难道,秦落笙手中还留存着什么后手吗?
太子心中念叨着,思索着,他甚至想着是否要将今日的事情这样先过去,等到自己回去调查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再置之死地将秦落笙,手中的那些证据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不是皇帝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景元帝再是偏心。
只是,箭已经上弦,哪里又是太子说想要撤下弓箭,便撤下弓箭的,起码,他找来的礼亲王,便绝对不会同意,起码,那些用各种利益牵扯来的,跪在礼亲王身后支持的宗室们便不会同意。
“太子!”
耳边,传来礼亲王苍老的声音。
“请父皇准许证人与证据入宫,面圣!”
太子深深地伏低了自己的身子。
“准奏!”
景元帝的声音,仿若是从云端传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若是无法将秦落笙拉下马,那么,他这个太子,便是要到头了。
没有一次,太子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会在景元帝在位的时候,被废掉太子之位。
没有等待多久,太子准备的那些证据证人,本来便是在宫门外等着的,景元帝一声令下,通过皇城禁卫的封锁,所有的东西,迅速地向着承安殿这边过来。
“父皇,这便是从庆王府中搜出的兵力分布图”
太子首先呈上去的,便是那张让他直接将秦落笙和谋反联系起来的兵力分布图。
福公公小心地呈上去,景元帝轻轻颔首,展开,只有景元帝和福公公能够看到那张图纸,本来肃然的神色一怔,景元帝抬首,望着太子眼中的某些期望:“太子如何识得,这就是兵力分布图?”
“儿臣”
太子语声一顿,是呀,他如何识得,大庆兵力分布图明面上只有帝王还有四方主帅才能够一观,其他的人,便是有各自的方式识得,却也是不能够暴露的,毕竟,这种东西,就和太子仅仅凭借兵力分布图便能够直言秦落笙谋反一般,他不得到帝王许可也见识过的话,那么也跑不掉一个心怀不轨的罪名。
“启禀父皇,非是儿臣识得,而是儿臣门下有一门客,本是庆王手下一员,后来看庆王倒行逆施,心怀不轨,因此弃暗投明,入了儿臣的门下,儿臣此次能够得到这兵力分布图,也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