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噩梦

洞府中，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着，一个巨大丹鼎被架在火上，鼎外一名黑衣女子脸色冷漠，手指敲击墙面计算着时间。“矛实，待我出去，定要让你也体会一番被活炼的滋味。”鼎内传出闷声，虚无缥缈，正是来自神魂的声音。女子像是没听到，绕鼎一周，双手有规律拍击几处位置，本就灼人的铜鼎温度再度提高，鼎身发出耀眼亮红色，连带洞内一方池水也有了蒸发迹象。“你的神魂强度世间罕有，若能挨过这次，倒真有可能扭转局面。”女子说话间，一阵困意袭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晃晃脑袋，抛出一枚红色晶石，走到旁边玉床躺了下去。红色晶石悬浮于炉鼎上方，散发浓郁灵气，灵气经鼎身孔洞进入内部，转为红色烈火煅烧着白色神魂。神魂因为强烈的痛苦，面容已经扭曲，但还是能看出那是王柄权。晶石蕴含灵气庞大，就算烧个把月也不会停，王柄权在鼎内已呆了足足十五天，每一刻都是煎熬，若非他强大的自愈力和神魂内村民心甘情愿献祭，怕是早就被炼成了对方口中的丹药。圣灵仆从矛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他的主人，王柄权区区化神修为，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又是一团红色火焰扑面而来，王柄权神魂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他痛苦嘶吼一声，蓦地从床上醒来。屋外，海浪规律起伏……男子擦去额头汗水，看了眼身旁熟睡女子，轻声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出门去。距清晨尚早，村中人也都还没醒，他独自走在沙滩上，任由海水打湿裤脚，当日在圣灵界遭受的非人折磨，他从未与人提起，哪怕一同在界内待了百余年的央定春都不知道。从圣灵界返回后，仙人之躯的王柄权偶尔会陷入沉睡，梦境里，他会再度回到当初的牢笼，重新经受一遍透彻灵魂的酷刑——这些东西早就刻在了他的神魂中。正看着大海出神，王柄权心念突然一动，张开手，一个三寸小人出现在手心。“王移旌又出事了？”“回主人，没什么事，就是例行回报。”王柄权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桃子，你想不想转世？”“主人，我现在挺好的，虽然长得小了点，但有神通在手，也不必被永远困在桃源村。”“村民们用灵魂救了我，我却没办法帮他们走出那片诅咒之地。”王柄权神色略显暗然。小人坐在手掌上，抬头看着海面道：“主人，您之前不是给我们看病了吗，而且还帮忙寻到了轮回之法，相信等您到达圣仙境，能做到的一定更多。”“这你都知道？”小人抹抹鼻子，昂起脑袋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天下的消息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那你告诉我帝辛在哪？”本还一脸骄傲的小人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那老家伙藏得太深，凶神都找不到他。”王柄权也知道希望不大，抬起手掌道：“继续监视王移旌，有危险通知我。”“是。”三寸小人回应一声，“砰”地没了身影。海上逐渐出现一道亮光，王柄权盯着远方，他并非王移旌心中只会坑孙子的爷爷，当初去大牢时，就留下了桃子负责监视。后来没多久，听说那小子被人打得老惨了，三次机会用光了不说，喜欢的姑娘也替他挡箭而死，虽说被人救了，但后来好几个月跟废人一样，浑浑噩噩。王移旌自小远离朝堂，没有过多争斗，得了修行法门，轻松做上大将军，宰掉仙人也未受到责罚——过于平坦的道路，至使他遇到一丁点挫折就好似天塌了一般。阳光逐渐变得刺目，各家也开始忙碌起来，王柄权在村民到达海滩前，身形一闪，出现在一座传送法阵前，一步迈入其中。……望尘界一座高峰上，一个孩子奋力攀爬着陡峭崖壁，他长相普通衣着朴素，瘦弱的肩膀上背负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是些生长在高处的草药。上方不远，一只黑色小猴攀着石缝树根前行，动作灵巧如履平地，前进间不时回头冲少年抓耳挠腮，表情甚是得意。“红屁股，你本就生活在山上，比我爬得快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孩子手脚并用，在外人看来，已经够快了，可跟小猴相比，还是差太多。听到“红屁股”三字，猴子非但没生气，反而故意朝下方少年摆了摆屁股，龇牙咧嘴嘶鸣几声后，开始背靠崖壁反身往上爬，辱人至极。孩子不与它计较，开口道：“山上真住着你说的仙人？”猴子停下脚步，指了指上方接近垂直的区域，少年抬头望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里光滑平整，好似被巨剑切削过，莫说是人，就连猿猴也无处下手，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了，好在顺手采了些草药，也不算亏。就在他想打退堂鼓时，小猴太过得意，一把抓在了松动岩石上，身子一轻，连猴带石向下滚落，少年见状赶忙跳到其下方，小猴也是聪明，瞅准对方箩筐直接跳了进去。少年牢牢扣住石缝，一人一猴好歹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就在他们相视一笑时，少年手上一松，那石块竟也破碎开来。“红屁股，别管我。”半空，孩子自知是没救了，奋力将肩头小猴甩到崖壁上，自己下坠速度更快了，猴子贴在石壁上，只能干着急却无能无力。这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下方飞上来，路过孩子时随手扯住其衣领，速度不减飞向上方光滑岩壁，瞬间进入一处隐秘洞府。猴子瞪大了猴眼，又是一阵抓耳挠腮，最终选择跟了上去。……洞内，男子将少年放到一边，吩咐道：“在此等着，一会儿送你下去。”孩子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木讷点点头。男子走进洞府深处，一名中年人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摆好酒杯却不见酒壶，开口道：“这次带了什么好酒？”“赵剑仙，您当真是来这悟剑的吗？整天想着喝酒，心不诚啊。”男子虽这么说，却也从储物袋取出一壶陈年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