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暗湖

暗湖,听起来似乎只是某个地下湖。

然而事实上,暗湖是个巨大的迷宫,它包括无数的湖泊、水道、运河,还有大大小小各种洞穴。

这其中某些巨大洞窟形成的湖泊,不仅湖水深不可测,航行在湖面时,光照甚至无法到达高高的洞顶。

而另一些反而异常狭窄,洞顶和水面之间只有几尺高。

有的甚至直接潜入水下,除非可以水下呼吸,否则只能绕道而行。

据说在很久以前,灰矮人工程师们扩展了暗湖水道的连通范围,并在各处建造水闸以方便船只穿行于不同的地下层面。

正因为如此,不少旅行线路才得以开发通行。

由于没有星空可作定位,暗湖上的航行只能依靠对洞穴网络,通道还有水流的记忆,以及那些古老的灰矮人符文。

虽然这些‘路标’几乎都已磨损得而难以辨认,但经验丰富的暗湖船夫们依然可以借此在暗湖上辨认方向。

事实上,这种技术并不简单,只有那些花费数十年光阴穿行于暗湖的船夫,才得以积累必须的经验知识。

直到此时,布莱恩才意识到自己在无光林地获得的专长,在眼下这种情况,有多么的强大。

拥有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寻找到前往奥杜斯王城的航线,而不用担心因此迷路。

“你又说错了。”他靠在龙骨船护栏上,听着身旁的灰矮人给自己讲解关乎奥杜斯王城的事情,面带微笑地反驳他:

“你们奥杜斯王城的黑柄特工是深地王秘密部队中的灵能特工,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跟随灰矮人商人四处旅行,进行监工和密探工作,我可从未听说过他们还兼职杀手的行当。”

“......”

被拆穿谎言的灰矮人韦茨惊讶地瞪大眼睛,望向眼前的地表人,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不但知道黑柄特工。”布莱恩没有理会对方的目光,用微冷的语气说,“我还知道空鞘杀手。”

“什么?!”

灰矮人一下子不淡定了,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面带微笑的地表人,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是在奥杜斯王城听到的坊间传说吧。”

“说‘空鞘杀手’组织是奥杜斯王城的坊间传说,其实也并没有错。”布莱恩微微点头,对他说:

“因为他们是纪律严明的整编灵能刺客,行事极其隐秘,连最精明的迪洛矮人和最聪慧的牧师都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然而事实上,他们并不是虚构故事,这些杀手的生意已经经营了数百年,而且他们的行动从未暴露过。”

“最重要的是,空鞘杀手们都是灰矮人灵刃使。他们在奥杜斯王城游荡,寻找具有灵能天赋的孩子,然后绑架他们并加以训练。”

布莱恩又补充道:“他们还会关注有价值的‘卡拉沙巴克’,给他们提供加入组织的机会,以此报复那些流放他们的人。”

“布莱恩阁下,您到底是谁?”

灰矮人深深地看了布莱恩一眼,语气非常凝重地说,“你来我们奥杜斯王城到底什么目的,千万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回到地表。”

当他从这位地表人的口中听到‘卡拉沙巴克’的那一刻起,他瞬间明白,自己被地精铜块儿从绞刑架上救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来自地表人莫名其妙的善心,这更像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事实上,回到地表才是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布莱恩坦然自若地说,“但是寇涛鱼人的斯洛布多小镇发生的事情,你也亲眼目睹到了,所以,我并不认为你们的奥杜斯王城会幸免于难。”

“您的意思是......”灰矮人神情一震,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紧张地看向布莱恩。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混乱通向的并不一定是深渊,它还有可能是上升的阶梯。”

布莱恩脸上挂着微笑,但看向灰矮人的目光却寒冷如冰,“我已经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为了公平起见,来自熔炉氏族的韦茨·火手,我认为你也应该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的服务对象到底是谁?”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奥杜斯王城的统治者,深地王霍尔加·钢影六世。”灰矮人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航行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达到奥杜斯王城。”布莱恩离开倚着的护栏,背对着灰矮人,丢下最后一句话,“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仔细考虑,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看都未看对方一眼,直接朝船舱走去。

进入昏暗的船舱后,布莱恩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们在暗湖已经航行了五天左右的时间,明天就会到奥杜斯王城了。

他必须凭借自己先知先觉的能力早做准备,争取在这座混乱的灰矮人城市争取一席之地。

随后他坐到椅子上,抄起桌子上的羽毛笔,开始在卷轴上将灰矮人城市各个派系的势力全部写出来。

奥杜斯王城的灰矮人常驻人口约2万,是以深地王为绝对君主的封建政制王国,其王位由钢影氏族及其亲族代代相传。

王国中的每个氏族都由一位‘地主’领导,地主控制着自己的领地,并指引自己的氏族成员,专注经营某项特定的贸易或工艺项目。

王国机构中,还有一个称为‘辛达尔’的牧师阶级主持所有仪式,并记载深地王国的传奇历史。而实质上的政治及宗教权力都集中在深地王以及各地主手中。

他必须从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中,找出一支最适合当自己盟友的势力,并协助他们获得奥杜斯王城的统治权。

若是放在以前,这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但现在不一样,除了准备反叛的一头成年红龙,以及被灰矮人压榨的迪洛矮人外,连恶魔领主都参与到了这场游戏里。

这无疑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笃笃笃......”

就在这时,布莱恩听到屋外的敲门声。

他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抬头望去。

这艘大船上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就6个,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他意念一动,关闭的房门自动打开。

希赛雅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她红棕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样式简单的上衣和长裤勾勒出美丽的身形。

当布莱恩对视上剑法师那双明亮的银灰色眸子时,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让他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

他将桌子上的羊皮纸推到一边,示意她坐下,询问道。

“我就是来告诉你,我的魔法已经恢复了。”希赛雅坐到椅子上,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羊皮卷轴,看向布莱恩说道。

“其实你进入房间的时候,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这则消息。”布莱恩笑着回了一句,说道:“既然已经恢复,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们明天就要到达奥杜斯王城了。”

希赛雅也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自然是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向她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如今,她的实力已经恢复,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了。

“看来你对奥杜斯王城很了解。”希赛雅饶有兴趣地拿起一张羊皮卷轴,望向上面记载的一些灰矮人氏族和迪洛矮人组织。

当她看到一个‘灰色幽魂’的迪洛矮人盗贼组织时,惊讶地看布莱恩一眼,又疑惑地向他询问,“布莱恩,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一直将那位叫做吉普的迪洛矮人带在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

“虽然这家伙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装出一副对任何人都热情的样子,但是看到他战斗的样子,总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个癫狂杀手的灵魂。”

布莱恩一边查看着羊皮卷轴的内容,一边向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管这个猜想到底正不正确,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损失,如果真的被我猜中,那应该会让这座混乱的城市变得更加热闹。”

希赛雅听完布莱恩的分析,兴致缺缺地将羊皮卷轴又放回了桌子上。

显然,她对这方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她望着他专注的样子,沉默良久,冷不丁地对他轻声说,“布莱恩,如果我们到了奥杜斯王城,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地表世界了。”

“当然。”布莱恩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到了奥杜斯王城,就意味着我们幽暗地域的逃亡生涯结束了。”

“那如果回到地表,你有什么打算?”希赛雅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压在内心许久的问题。

“打算?”

布莱恩抬头看她一眼,暗自在内心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话语,这才用认真的语气,笑着对她说,“其实,我早就给自己定下了第一个回到地表世界的目标。”

“目标?”

希赛雅被布莱恩的话语提起了好奇心,她知道对方绝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又追问道:“是什么目标?这个目标很远大吗?”

“算不上有多远大吧。”

布莱恩微微摇头,对她说,“我回到地表世界的第一个目标是征服古代耐色瑞尔帝国曾经的土地,埃诺奥克大沙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