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夜曲下的火光，又一年的艺考结束了

掌声送给同学，送给老师，也送给自己。当掌声落下，艺考生们本以为老师一定会说点什么。他们了解老师，他们知道老师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会说点什么。他们也想听老师说点什么。小季师姐的摄像头都已经准备好记录下一个瞬间了。结果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老师在掌声落下后转身走向了他们刚才演奏过的钢琴。嗯？老师要弹琴吗？嗯嗯？！接着李安便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坐到钢琴前，他调整了一下琴凳距离。微微思索片刻，他抬手落指。“当—”一枚明亮的音符飘起，然后盘旋升空。肖邦降E大调第二夜曲，作品九第二首。旋律在低音声部琶音上徐徐展开，如同倾诉般的絮语直接进入众人的耳朵。短短几小节过后，整个音乐厅仿佛进入一片氤氲之中。纤柔而脆弱的琴声使艺考生们在一种动人的气氛中深深沉陷，仿佛他们疲惫的神经正在被大调的轻盈所唤醒。唤醒了他们埋藏在心底的渴望与期盼，唤醒了他们这一路所经历的苦涩与甜蜜。当音乐进入下一个段落，他们仿佛又置身于黑暗沉静的夜。他们在夜色中看不清方向，内心开始焦虑迷茫。而没过多久，连续四声琴声如同寺院里的钟声悠悠传来。那钟声如清泉流响，像是黑夜里缓缓现身的火与光。追逐着火与光，他们短暂的不再躁动。琴声继续向前走着，他们跟着音乐向着夜色深处走去，穿过旷野。琴声继续向前走着，他们翻过了高山。当音乐越走越慢，似是已经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当他们察觉到的那一刻，天空已然晴朗一片。往前看，前路光明。往后看，却不再见那火与光。“好了，23级蓝天艺考部802教室全体同学顺利毕业，愿各位一切顺利。”“谢谢你们。”鞠躬。“哗——————”“来吧同学们，合张影吧。”咔。老汤和穆欣把最后一点时间留给了李安师生自己，提前撤退了。回去的路上，老汤问穆欣感觉如何。穆欣说有点想她艺考时的老师了。老汤其实也想黄老师了，如果他是今天的赵伟达，那黄老师就是曾经的李安。只是如今他和黄老师的师生关系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穆欣：“其实一直都有点疑问，黄老师那里不是做得挺好嘛，公司还在你们本地。”老汤：“那边工作强度太大，不适合我。”穆欣：“不是吧，感觉你干劲很足啊。”老汤乐：“有吗？”穆欣：“当然。”老汤：“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那你为什么大老远地来这，你那不是深市最大的钢琴艺培中心吗？”穆欣：“那边工作强度太大，不适合我。”老汤：“你还挺记仇啊。”穆欣：“呵呵，露馅了吧。”老汤：“...”穆欣：“赶紧把曲目决定了，巴赫莫扎特二选一，快点的。”老汤：“莫扎特。”穆欣笑：“爽快！”老汤心说我要是还坚持选巴赫能看到你爽快的一面吗？穆欣：“去练琴吧？你饿吗？”老汤：“饿倒不饿，等等，咱俩不是说好蹭顿晚饭再走吗？”穆欣：“你缺那一顿饭啊，不饿直接回店里，一天房租能顶你半个月的饭呢。”老汤：“这账算得没谁了...咱们这儿不用交房租啊。”穆欣：“那是安哥不用交。”老汤细细一品，这话听着有点意思，可转念间不对啊，你也不用交房租啊！-老汤穆欣二人走后没多久，高睿锦被父母接走了。随后是罗霄然，罗霄然走的时候很爷们说了一声兄弟们加油！接着是赵伟达和闵振。高深是最后一个走的，给高深来电话的是顾老师。和送每个孩子的情景一样，电梯门口，李安微笑着拍了拍高深的肩膀。“走吧，代我向顾老师问好。”-送走所有艺考生，李安说心里没点情绪是假的。还好身边还有一个。小季：“老师咱们也走吧？”李安笑：“是要送我回家吗？”小季：“当然。”李安：“走，今天就跟着你享福了。”小季：“哪有啦。”然而回家的路上并没有上演温情的师生追忆画面。赶上晚高峰，坐在副驾的李安比握着方向盘的小季同学还紧张。“季洋咱们不着急，你慢点。”“老师您也别说话。”终于过了最后的拥堵路段，师生二人都松了口气。“老师您刚才说什么。”“我说你慢点。”“我还不够慢么！”“我的意思是你踩刹车轻点。”“哈哈哈。”“别笑看路。”“放心放心，老师您给琳琳打电话吧。”-已经放学到家的小车正在做作业，忽然身后响起手机铃声。“老师。”“还行，中午吃了好多。”“嗯嗯，好的老师。”挂了电话，小车犹豫片刻直接穿衣服准备下楼。老师让她五分钟后下楼，她打算下楼先转一圈。出门前她用保温杯接了一杯水，用塑料袋装了两把猫粮。下楼绕了一圈，小车找到小白猫的窝门口。窝里没有猫影，窝边的塑料小盘里是空的，水盆也只剩一点底子。将水盆里的水倒掉换上干净的新水，又把饭盆填得满满当当，接着小车离去。-“琳琳！”“师姐！”晚饭李安请师姐妹二人喝了牛肉汤。饭间他都插不上话，就听师姐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饭后小季师姐问小车着不着急回去，其实她也是想带老师去四钢的门口看看。小车心里自然是想坐坐师姐的车，她想看师姐开车，不过她说了可不算，得看老师。“那走呗。”李安看得出小车的心思，“但是时间不能太长，附近转转就行了。”“最多半小时就回来了，”小季催促老师赶紧上车，“老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什么好地方？”李安心说这附近还有他不知道的好地方，“琳琳你坐前面一定要小心。”“嗯呐！”坐在大师姐的副驾有什么不安全，小车觉得很安全啊。结果第一个路口她就被一脚急刹车坠了下脖子。“抱歉抱歉，琳琳你没事吧？”“师姐我没事！”嘴里说着没事，小车的左手却下意识地握住了身旁的把手。明明应该是饭后的放松兜风，结果过了路口谁也不敢再说话。直到车子缓缓停到天湖大道的辅路上。“哇...”小车望向窗外张了张嘴，“好漂亮！”“怎么样老师？”小季确定挂了p挡才松开脚，见车子确实纹丝不动才回过头，“是不是很棒？”“还不错。”李安点点头。夜幕下，‘四号钢琴教室’几个艺术大字颇有种典雅之美。纯白的门头牌匾与橱窗内的黑白格设计浑然一体，二楼落地窗旁的木质舞台一角更是营造出一股浓郁的艺术气息。确实看起来像那么回事，李安忍不住笑了笑。真不错，是真不错，比发在群里的那些照片强多了。这帮人到底会不会拍照。就在李安不在的这几天，四钢所有的装修收尾工作都已完成，昨天早晨刚做完门头的艺术灯安装。还是钱好啊。“老师你还进去转转吗？”“不进去了，二楼有人正忙着呢。”小车早就发现了，“老师，穆老师和汤老师的曲目定了吗？”李安皱眉：“大概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吧。”小车：“唔，老师我到时候还弹贝多芬吗？”李安：“哈？不然你想弹什么。”小季都听明白了：“琳琳的意思是她昨天不是已经弹过f小调奏鸣曲了嘛。”李安：“嗷，这个意思啊，那到时候你也得弹，咱们这次办音乐会的目的是招生，是展示，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小车闻言忙摇头，逗得小季师姐哈哈直笑。“别笑了，走了走了，季洋我给你说，让你爸好好带带你，你这动不动猛踩刹车哪能行。”“哎，我爸都快放弃了。”“你爸不能，你别自己不当回事就行，开车不是小事，你从家去学校要走高架，高架上这样太危险了，听见了吗？”“嗯嗯，老师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回去的路上小季师姐表现还不错，一路平稳地把车开到了云开苑南门。“师姐再见！”“琳琳再见，老师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吧？”“不用，我建议你明天也别开车了，你现在去学校附近找个停车的地方试试。”“也是，老师明天见！”-折腾了一天终于到家了，李安进门左右一瞅。“我行李呢？”“王小虎给您放到书房了。”“哦哦，快学习去吧，还有整一周考试，这几天别练琴了，全力复习功课。”小车换好拖鞋问，“一点都不能弹某？”李安：“偶尔的话，可以放松那么一下。”小车：“吼！”小车回屋做功课，李安收拾了一下家。哎，家里倒是没什么毛了。哎，也不知道八万晚上吃了没有。哎。-干完活李安给陈璇去了条信息。紧接着陈璇回来一张截图，截图里面陈璇正在和于晓璐打视频。李安就知道陈璇今晚肯定得和几个长笛艺考生联系一下。十分钟后，陈璇的视频打来。鉴于今晚的主题有些特殊，两人比平时多打了二十分钟。陈璇：“希望他们一切顺利。”李安：“但愿如此。”陈璇：“你没给你老家那几个网课学生发个信息关心一下？”李安：“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发信息了，感觉状态都挺好，我感觉是不是我们有点过分担心了。”陈璇：“但愿如此咯，不说了，练笛子去了。”李安：“去吧去吧，晚上好好吃点，别凑合了，你还说我凑合，是不是双标？”陈璇：“哎呀知道啦知道啦。”距离十号也就还有两天，希望小米老师也一切顺利。-十点一刻，李安热好牛奶叫小车出来喝。小车本想告诉老师他期末考完试要搬回家住，但是一想到师姐说老师今天下午送几个哥哥姐姐的场景，她又觉得今天不适合和老师说。等等吧，等过两天陈老师考完试，那个时候老师心情肯定特别好。“琳琳，明后天你自己看着安排时间吧，我白天都得在蓉院待着。”“嗯，老师放心。”“对了，穆老师他们的曲目定了，莫扎特K.448。”“期待！”睡觉前李安规划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明后天陪艺考生，十号陈璇考试，他就在店里待着处理处理招生问题。十一号把音乐会曲目单做出来，初步定下音乐会的时间，十二号中午再出发广市。就这么着了。‘晚安小米老师，加油，’——随后两天时间里，如李安所料，他比参加艺考的学生还要忙。当然，他的忙不只是因为802的几个孩子，作为蓝天的带队老师之一，他还要操心其他的孩子，其中包括于晓璐几人。每年的艺考的考场里都会发生数不胜数的故事，李安师生一行也遭遇到了一些状况。要说最严重的就是罗霄让忽然发烧，顶着38度的进考场，罗霄然着实是揪着李安的心进的考场。今年不再设固定评委组，每一场考试都会随机轮换评委组，评委组的人员也不再仅仅是蓉城几所院校里的老师组成。如果换成往年，李安还能通过私人渠道打听一番。倒也不是说今年一点办法没有，只是他不能再给魏老师添麻烦了。所幸罗霄然出来的时候说自己弹得还不错，李安也暂且放下了心。其他人也都没有问题，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只有赵伟达有些闷闷不乐。赵伟达断了一次，对此李安除了安慰也只能安慰。艺考就是这样，他发生在现在进行时。等成绩吧，毕竟专业只占一部分，还有小三门，赵伟达未必不能通过联考成绩选个合适的学校。赵伟达的父母听到李安这么说也算是放下了心。这两天李安更多的是陪几位父母，和去年陪老季两口子一样，只不过今年他身边有个小季忙他忙前跑后。再加上专门来帮忙的马飞，李安倒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期间李安也算是正式和高深的顾老师认识了一下，确实好人一个，就是太客气了。客气的李安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此李安也能理解，所以他主动留了顾老师的联系方式。最后一场考完，他又亲自送高深和顾老师上了回家的车。并让高深回去好好准备。“还有一场音乐会等着你哦。”高深点头：“李老师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李安：“顾老师，如果您有时间，到时一定过来捧场。”顾国良又客气地让李安不知所措。-九号傍晚八点回到家，李安刚进门就接到了徐丽的信息。接着回去电话，“什么意思？”电话那头，“刚才两个家长来店里咨询，都是石坡小学的家长。”啧啧，李安心笑他们广告还没打出去呢啊。好啊好啊。“老师您回来啦！”就在这时，小车开心地跑到玄关，身上还挂着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