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对峙

气势磅礴的兽王殿前,百级骨阶洒满历任挑战者的鲜血,作为为数不多能完整留存下来的妖族建筑之一,可见兽王殿在教宗的地位之高。

百年来,无数天光灵墟的精英弟子造访兽王殿,以期能从中获得一招半式的武学,可惜都铩羽而归。尽管挑战的艰难人尽皆知,但为了绝世的武技,大部分人依然选择进入,连城诀就是其中之一。

在血迹斑斑的骨阶上,连城诀横躺着,身前有着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肩起始直到右小腹,所经之处皮开肉绽,隐约可见心脏在胸腔中微弱地搏动。

所有人都面露惧色,连城诀的实力不俗,他多次挑战兽王殿,没想到今日竟受此重伤。

“最后一击,我还没死……”连城诀面色灰败,随着喃喃自语,鲜血不住从嘴中溢出。

就在连城诀眼中的光芒即将消失时,符子空打开身上一个瓶罐,橙黄色的粉末散出。连续几道诀印捏下,浩然的阳术波动荡开,浓郁的生命力在虚空汇聚,再注入到连城诀体内。

“阳术,虚空纳灵。”梦魂一眼看出这道司命境的术法,能简单几个诀印便施展出这等威势,符子空的实力不可小觑。

在虚空纳灵术充沛的命能滋养下,连城诀的心跳逐渐加快,符子空又打开一个瓶罐,从中取出一小截枯萎的枝丫抛起,诀印捏下,枯木回春术,印成。连城诀身前的巨大伤口愈合,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连续两道消耗甚剧的阳术施展后,符子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小心地扶起连城诀,关心地询问他哪里是否还有不适。

“简单的捏印,不俗的威力,只有把咒术修成独有才能有这样的效果。那家伙难道得了阳术的某种传承么?”梦魂摸着下巴,眼中满是探索的意味。

站在一旁的林嫣然满眼都是小星星,她崇拜地看着符子空,道:“符师兄在遗迹中得到了一道超凡的传承,巧夺造化无双手。这道传承本身没有杀伤力,但是可以藉由某些特定素材作为媒介,让他的术式达到独有咒术的威力。”

梦魂闻言,眼瞳骤缩,符子空浑身上下一堆瓶罐,还有衣服上打着各种补丁口袋,粗略一算,以他司命境的实力,至少掌握有数十道威力媲美独有咒术的术式。换言之,只要他愿意,他能轻松碾杀在场所有人,连梦魂也不例外。

“这还真是强到离谱的传承啊。”梦魂眉头跳动,他千辛万苦才将幼时最为熟练的八魂蚀骨咒修成独有咒术,符子空这道传承等若将所学咒术直接转变为独有咒术了。“虽然有些许限制,但这也太逆天了,到底是哪个变态创造了这样的传承啊。”

“嘿嘿,小师弟,符师兄的传承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越是高深的咒术,所需要的素材就越繁杂。符师兄,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如何熔炼素材上去了,像他救连城师兄的橙黄粉末就熔炼了十几种素材。符师兄说,他在遗迹中得到过残存的信息,这方小世界中蕴藏着一件绝世的珍宝,只要他得到这种珍宝,就不必为如何熔炼各色素材烦心了。”不得不说林嫣然这种小花痴的属性帮了梦魂不少忙。在这遗迹里,恐怕除了符子空本人外,就数林嫣然最了解他了。

不过了解归了解,在条件限制下,梦魂还是认为符子空的实力要高过他一截。此外,符子空在遗迹里待了五年,这里面有不少外界已经绝迹的草药,谁都不知道他是否调配出了什么神异的媒介,能用以施展恐怖的咒术。

“哎呀,小师弟你不用灰心丧气,符师兄年长你好几岁,实力比你强是很正常的,而且你也很厉害了,独自一人就过了赵师兄都过不去的流云道观。”林嫣然美目流转,眼神中还透露着一丝落寞。

梦魂沉默,这种眼神,他在千雪身上看到过无数次。能进遗迹的,最次也是天光灵墟给予厚望的弟子,这些人在宗门中都是天之骄子,平日在各自圈子里顺风顺水,但把他们扎堆丢进遗迹中,骄子间也会出现三六九等。往日间高人一等的修炼境界,异于常人的敏捷思维都不再突出,那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天生的战斗资质和积累下的战斗技巧。

天才?抱歉,这里都是天才,想要在这里脱颖而出,基本需求就是超越天才!

林嫣然底子不错,十六岁的年纪就达到了天术境巅峰,放在外界就是一代新星,可惜在遗迹中就显得过于平凡。加之她性子温吞,最是容易在锋芒毕露的精英集团中被排挤至边缘,时日一久,就会在潜意识中认为自身的确不行,继而泯然众人。

不过梦魂有心提点林嫣然,既是同为阴阳师,也因这个女孩没什么城府,还“提供”了一堆有关符子空的信息。至于方法嘛,给予遗迹中的修炼心得,或是一道咒术,梦魂暂时还没有想好,但他不会为此担心,因为在这一群天才中,他的实力依然超群。

反观符子空这边,他治愈了连城诀后,扶着他离开兽王殿,去了附近临时搭建的一处休息点。像这类休息点,符子空在五年间搭建了很多处,一般庞大的建筑附近都有,用他的话说是方便日常研究与休憩。而且天光灵墟还极有先见之明,在百年前,就会让弟子进入时,将一些野兽及附着灵气的种子带入。时间一久,遗迹中不时便能在一些地方看见长着各种颜色的灵果,或是一些野兽在其中蹿行。

安排好连城诀,符子空又找到梦魂,想邀请他一同前往一个地方。

……

高空罡风猎猎,无数残破的岛屿碎片浮在空中,不时两两碰撞,爆出大片石屑。梦魂跟在符子空身后,飞过了一大片现世不曾见过的建筑,最后落在一座佛塔前。

“小师弟应该从林师妹那打听到我的传承了吧?巧夺造化无双手,这是流传于漠北氏族佛门的无上神通。”符子空开口道出这一传承的来历。

梦魂动容,漠北氏族在五大帝国中占地最广,幅员辽阔,所处的北地不是黄沙漫天,就是终年大雪,气候极其恶劣。可在如此恶劣环境下,漠北氏族依旧开疆拓土,发展出了属于自身的文化。

佛,有别于东大陆正统道的另一种流派,讲究慈悲为怀,救死扶伤,于道统中的阳术一脉相似。佛门亦分作两个派系,一为降龙伏虎金身罗汉,一为救苦救难慈悲菩萨,前者苦练肉身,历经劫难,成就金刚不坏之躯,后者天人交感,顿悟真义,成就无上法相之躯。

“小师弟身怀阴阳眼,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近年来,大陆阴咒不显,阳术虽欣欣向荣,但流传的终究是有所篡改的法门,唯有这上古遗迹中还保留有正统秘法。”符子空的话将梦魂思绪拉回,“漠北佛门的菩萨一脉与阳术对应,以小师弟的资质定能从中获取更为高深的技法,到时候……”

“到时候助你去取得你一直在找寻的秘宝?”梦魂抢话反问道。

符子空一愣,随后点头道:“不错,我在遗迹中苦寻五年,就是为了得到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你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甘愿为它花了五年时间?”梦魂摇头,认为不值。

“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不断探索残破的建筑碎片,或是深入完整建筑通过试炼,一点一点剥析出了那件宝贝的线索,我一定会找到它。”符子空一改此前温文儒雅的样子,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誓不罢休的模样倒是让梦魂吃了一惊。

“东西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不可能会在这里跟你一样待上五年。”一年期满,梦溪飞升在即,梦魂必须要回去见证。

“这就是我带你来此地的原因,我从佛塔菩萨口中得知了秘宝的消息,之后我多方求证,的确有此物。可惜每栋建筑一旦通过试炼便再也不能踏入,赵师弟天分不够,连城师弟醉心于兽王殿传承,其他人更是不堪,所幸小师弟你来了。以你的天资,绝对能通过试炼,之后你获取神通,可向菩萨提出一个问题,到时候你询问秘宝下落,我们一同去取。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小师弟,等你出来,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能保证不会在遗迹陨落的秘密。”符子空盯着梦魂,“希望小师弟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梦魂目光一凝,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大家师出同门,小师弟真不愿帮我,我也不会出手加害,只是要请小师弟提前出局了。”符子空静静地看着梦魂,身上的气势却是愈发强盛。

梦魂针锋相对,阴阳道力在周身起伏波动。虽然在咒术方面不及符子空,但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梦魂有八成把握在对方出手之前,以燃烧气血为代价,瞬息斩杀之。

符子空双手捏紧又松开,脸上表情复杂,他不愿与同门动手。梦魂同样忌惮符子空的咒术传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也不想以命相搏,两人就这样诡异地在佛塔前对峙着。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梦魂神识海中的红莲业火慵懒地开口道:“你就答应他呗,我突然想起来,漠北那帮秃驴虽然人很无趣,但在修炼一途的确有独到之处。梦溪老头曾经还专门去过漠北,在极境古寺庙钻研了一段时间佛法。他们的罗汉金身法门挺适合你淬炼体魄的,你的心脏经由妖皇血洗礼,普通的兽血灌体已经不能对你产生益处,也是时候换个路子来修炼了。”

有了红莲业火给的台阶,梦魂也借势顺坡下驴,松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把不在遗迹中陨落的秘密告诉我。”

见到事情有转机,符子空身上气势消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思许久。最后可能还是自信于自身的实力,符子空点头答应,道出了他曾经在一处遗迹中得到的信息。“其实各处遗迹试炼通过后最珍贵的未必是各种秘宝,而是他们所掌握的有关这处遗迹没落的秘密。从我掌握的信息得知,这里本是上古宗门,人族与妖族一同在此修炼,后来因为理念不合……”

总得来说,符子空得知的信息与梦魂在流云观得知的并无二致,只是讲述中补充了一些细节,以及那道秘密。

“人妖不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你获取了人族传承就必不能进妖族传承的建筑,否则必遭大厄!”符子空神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