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妖皇

当连城诀抽中红签,场中寂静的落针可闻,有些人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有些人轻轻擦拭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连城诀呆呆立在原地,看着红签,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兄弟,有时候人点背,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梦魂拍拍连城诀的肩膀,一脸同情。

连城诀身子微微颤抖,他低着头,表情阴沉到了极点。“我不能死,绝对不能,该怎么办?”他咬牙思考着,突然灵光一现。

连城诀一把推开了梦魂,大喝道:“你个混蛋,胆敢算计我。之前熊武三兄弟的事,就我一人反对,于是你就暗中记恨我,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想坑杀我。”

听到连城诀这番说辞,所有的武者都神色不善地看着梦魂。

“那你想怎么样?”梦魂把手一摊,笑问道。

“让符师兄重新做签。”连城诀一脸正气道。

梦魂眯起眼,下巴扬了扬,意思很明显,你问那些人什么意见。连城诀回头看着那些抽过签的人、没抽过签的人,几乎所有人目光一触及到他,就下意识闪躲开来,虽然不说,但大家都不愿意再经历一轮可能决定生死的抽签。

“不是我让你进去,而是大家想让你进去。”梦魂收起笑意,冷漠地道:“愿赌服输,你是想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

连城诀惊怒,若是一个梦魂,他自然敢与之拼斗,可是符子空跟赵子陵也默默站在梦魂身后。连城诀犹如困兽,他退后两步,看着跟随他的武者,然而那些人同样站的远远的。

“呵呵,哈哈哈。”连城诀突然站定,疯狂大笑,既已绝路,那就索性撕破脸皮。他走向梦魂,表示要单独详谈。

梦魂一愣,看着连城诀眸子里透着癫狂,他思索片刻,制止了符子空跟赵子陵继续逼近,他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废话也不用多说了,我想活下去,跟随我的那些武者都可以卖给你,在遗迹内我也会当你的打手,只要你能保住我。对了,我那群人里有几个师妹,长得可比林嫣然标致多了,你要是需要,随时可以拿去。”连城诀传音道,他已经想通,在遗迹里就应该奉行弱肉强食的原则,弱者就要无条件为强者服务。

“你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啊。”梦魂皱着眉道:“如果你可以帮着我对付符子空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可以。”没有片刻犹豫,连城诀就应承下来,丝毫不顾符子空帮他得了大荒拳经传承的恩情。

两人就各方面秘密讨论了一番,敲定了细节,于是便开始演戏。对,就是演戏,通过一场戏来化解连城诀的死局,虽然这场戏会导致他彻底被众人排斥,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两人从密谈演变为争吵,进而直接动手。变化来的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直接打到了人群里。

大荒拳何其威猛,加上连城诀身居锻魂境,一拳轰在空处,余波都将附近几人震上半空。

两人飞快交手,在符子空与赵子陵还没反应过来时,“失手”把数人打进了树干豁口中。

被打飞的人基本都是赵子陵那一拨的,这些个公子哥平日里就娇生惯养,就算对战也是君子间的点到即止,遇上梦魂跟连城诀两个猛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连城诀,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突然豁口一阵波动,一个人钻出了半个身子,表情狰狞地大吼道。

梦魂见状,鼓动道力直接飞进豁口,连城诀紧跟其后,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当做踏板,跃入豁口。

在场众人傻呆呆地看着,一连串的事件发生下来,让大脑一时间无法接受如此多的信息。直到符子空反应过来,带着众人闹哄哄地进入豁口。

进入其中,大家都感觉耳目一清,豁口内自成一方空间,红雾比之外界极淡。

远远的,众人就看见梦魂跟连城诀诡异地站在一个石坡前,一动不动。

按捺不住好奇心,所有人陆陆续续靠近,尤其是符子空,五年来,他朝思暮想的终极素材极有可能就在这方空间中。

离的近了,符子空才发现石坡不过数丈见方,坡度不高,一株碧绿小树扎根其上,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当然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在枝叶掩映中的一颗果子,说是果子也不恰当,正确的说应该是一颗光团,散发着无上气息的赤红光团。

符子空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面对那个光团却生出了一股难以自制的欲望,绝对要占为己有。

梦魂瞥了一眼符子空,心中暗道:“果然啊,这就有点难搞了,好像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个东西都会滋生出无法抑制的欲望。”梦魂目光重新转向小树,他的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就连红莲业火都坦言想要吞噬这颗光团。“这就是麒麟果吗?总感觉有点不妙啊。”

符子空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但当他走到了与梦魂同一水平位置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禁锢在了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秘宝虽好,不过我们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了,还是带刺的那种。”梦魂努努嘴,示意符子空仔细看石坡。

在小树下,一只毛发灰黄且稀疏的狐狸一动不动地趴着,如果不是它的胸腔还有着微微的起伏,所有人都会以为它已死去。

“大家小心,这地方有古怪,所有人不要靠近。”符子空高声喝喊,提醒其余弟子。

突然,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爆发,宛如一只沉睡中的莽荒异兽苏醒,不,异兽的确苏醒了。符子空的一嗓子,惊扰到了石坡上的老狐狸,它只是睁眼扫了一圈,便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这种气息,梦魂再熟悉不过了,第六境独有的波动,就像阴阳师太一境的阴阳脉动,武者天堑境的威压,妖族妖皇境的大能也有专属于它们的魔气瀑散!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感觉到一阵窒息,海量的魔气自眼前那副老态龙钟的衰弱身躯中散发出来,驱散了红雾,充斥在整片空间中。

就在众人还无比怀念能呼吸的红雾时,魔气骤然消失,而那碧绿树下的老狐狸也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踱步至石坡顶端,用一双闪着星光的明眸打量众人。

明明衰老的都快走不动路了,但那双眼睛却犹如青葱少女般,含羞带怯,眼波流转间,似在诉说无尽的情愫。

石坡下众人顿时呼吸粗重,不说男性个个脸红脖子粗,就连女性也被打量的娇躯发烫。

“我的乖乖,灿然星眸,这老狐狸是圣星灵狐!”在天光灵墟被麒麟魅惑过的梦魂没有像众人那般难以自制,他还保留有一定的清明,但也仅限于此。面对这尊大能,众人就算合力,也不够对面一根爪子打的。

好在那只老狐狸似乎是玩腻了,收了神通,也解除了众人的禁锢。不过从有些男人微微弯着腰,有些女子满脸通红地夹紧双腿可以看出来,他们此刻定然无比尴尬。

“天生媚骨,纵然垂垂老矣,亦是眸盈秋水,直击人心。”梦魂心中赞叹,却也偷偷告知红莲业火,如果他有概率遭遇不测,不用犹豫,直接祭出天命盘,打碎这方空间,带他逃离。

“很久没有人……”老狐狸沉默半晌,开口说了半句,又闭口不语,似乎是太久没有交流,一时组织不起语言。

老狐狸在沉思,下方的人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妖皇境的大妖。

“很久没看到活人了,老身在此呆了有多久了?”老狐狸说话间,重新趴了下去,还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梦魂疑惑地看着老狐狸,按理说已过万年,就算是麒麟之类的圣兽没有迈过成仙这道坎,也将化为一抔黄土。纵使圣星灵狐稀有,但也比不上麒麟这类天生地养的圣兽,焉有不死之理。

下意识地,梦魂运起阴阳眼,想要一窥虚实。而老狐狸在第一时间也感应到了梦魂的探测,它星眸一凝,神通发动。

蓦地,梦魂眼前一花,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暂时创造出的异空间。空间中,老狐狸化形为一名老妪的模样,悠闲地躺在摇椅上,饶有兴趣地打量梦魂。

“阴阳眼,说起来,当年教宗也有一名阴阳眼的天才,时间过的太久了,我都记不得叫什么了。”老狐狸表现的如一名正常老人般,絮絮叨叨着往事。

“韩羽尘。”梦魂轻声应道。

“啊,对了,就叫韩羽尘。”老狐狸点点头,它有些诧异道:“人族与妖族一役,他虽天赋绝顶,但也落得个重伤遁走,我多半以为他已身死,现在看来他应当是登仙而去了。”

“前辈此言差矣……”梦魂将他在千佛崖的事件有选择性地讲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时光悠悠,万载已过。”老狐狸嗤笑一声,“你们来此的目的我也清楚,是为了我身后这颗麒麟果吧?”

梦魂点头称是,同时道:“以前辈修为,若是吞噬麒麟果,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是突破登仙也毫不奇怪,为何还选择枯守?”

“小家伙,你看不出来吗?老身我早已身死,只是留有这最后一缕残念,靠建木断枝周边无尽生灵死去凝结的红雾,以及它的紫府继续苟活而已。”老狐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的是无尽的眷恋。

梦魂暗自擦了把冷汗,老狐狸说自己只是一缕残念,但他通过阴阳眼看到的却是浩瀚如渊的神念聚合体。大抵是老狐狸吸收了太久的红雾,神念驳杂,连对人的杀意都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的差不多了。梦魂心中琢磨,这似乎是个机会,如果能说动它把麒麟果给自己,那不是皆大欢喜?

“小家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歹我也活了近千年,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承认这些年来,吸收过量红雾,思维逐渐向人转变,但你们人族在万年前血洗我族的血海深仇,是我至死都不会忘的。”老狐狸眯起眼睛,惊世杀意透发而出。

梦魂一个激灵,老狐狸先前一直表现的人畜无害,让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也是拥有无上神通的妖皇。

好在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老狐狸的身形慢慢虚化,整片空间也在崩塌。就在梦魂意识回体前,老狐狸慢悠悠的一句话传来,“作为跟老身我聊天的奖励,我就告诉你吧,果子会给你们,但只有一个人能拿到。不过有时候拿到不一定是好事,拿不到更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