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去

紫府内一片狼藉,在符子空两发如此强力的咒术下,就是妖皇的紫府也不堪挞伐,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你……你骗我们!”得知梦魂的目的,符子空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从头到尾,符子空一厢情愿地认为梦魂不会违背他,结果把所有的弟子全搭了进去,只成全了梦魂一个人。

梦魂不再理会符子空,想当然地认为,最后上当受骗,气急败坏的怒骂根本于事无补。

突然,梦魂身形一震,神情有些呆滞,而不远处的幽韵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连麒麟果都丢落在地上。

“好家伙,就算是强弩之末,这力量也大过头了吧。”神识海中,红莲业火座下莲台碎裂,连本体身形都虚淡了几分。

梦魂摇了摇头,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放在幽韵身上,一个专攻精神力的妖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应该要被密切注视。梦魂早已让红莲业火在识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承受幽韵的进攻。而如梦魂所料,幽韵暗中积攒着精神力,想要趁机一举粉碎他的精神。

结局自然是,重伤的幽韵不仅没能击碎梦魂的精神,反而让红莲业火灼伤了它那一缕残魂。

梦魂信步上前,拾起麒麟果,冲林嫣然眨眨眼,道:“你变的漂亮多了,符子空会迷上你也说不定。”

“小师弟,小心!”林嫣然心生警兆,晋升天罡境后,她精神力大涨,对危险的感应无比敏锐。

一颗缠绕符文的陨石从天而降,“荆伤石,全禁制解除!”赵子陵浑身带伤地行来,每一道伤口处都盈溢着阴极道力,在不停侵蚀他的生命。每走一步,伤口都会迸射大量鲜血,但赵子陵不管不顾,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怒与恨。

当初赵子陵与梦魂相斗,仅解开了一层荆伤石的封印,便崩碎了周边空间,此时他解放全部封印,其威力呈几何上升。

若是放在平时,梦魂也许会有手段化解,但偷袭可不讲时间,更何况林嫣然还傻傻地用身子护住了幽韵,也不知道反击。

“罢了,本来要拿来对付妖皇的仙级阴火只能浪费在荆伤石上了。”梦魂心中暗叹,启动了天命盘。

小小三寸罗盘转动,时空仿佛在刹那静止,一道阴火自罗盘中激射而出,消失在虚空之中。下一刻,荆伤石突兀地融解,点滴不剩。

一切发生的极快,快到有些不真实,原本梦魂还以为会爆发什么恐怖的能量冲突,结果就是阴火简单地融解了荆伤石。

“这是你境界不够,梦溪老头可是真仙,他的攻击招数有时对你来说只存在结果,不存在过程。即我要杀你,然后你就死了,过程?不需要!真真正正的瞬杀。我记得他称这招叫什么来着?念头通达,瞬息毙敌。”红莲业火在识海里给梦魂科普道。

总之,本以为会造成重大伤害的荆伤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赵子陵瞪大双眼,他无法接受这个局面,抱着想要重创乃至击杀的偷袭,就这么被化解了,他内心恨欲狂。

“赵师弟,结束了,我们都输了,输给了一个外人。”符子空想要去扶赵子陵,为他祛除身上的阴极道力。

“我不用你假惺惺!”赵子陵奋力一拳打在符子空脸上,“我恨你,明明你跟我一样是天才,但你却甘心跟凡人为伍。我们才是一类人,你就该跟我一起!每当看到你跟那些俗不可耐的人聚在一起说笑,我就想杀了你。你的存在就好像在嘲讽同为天才的我无能一般,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跟那群凡人一样!你回答我!”赵子陵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双目赤红,尽管身上有着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可他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盯着符子空,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听着赵子陵歇斯底里的咆哮质问,符子空沉默以对,他也只能沉默以对,人都死光了,还能怎么办?难道他哭着忏悔,一切就能重来?师弟师妹们都会复活?

“冤有头,债有主,我有我的行事原则。”赵子陵发泄完情绪后,向着梦魂走去。纵使两大法器俱毁,他亦强行提起全部真气,无视体表加剧腐蚀的阴极道力,一拳轰出。

梦魂没有去挡,也不必去挡,这凝聚赵子陵最后力量的一拳甚至没能伤到他的躯体。

“真不甘心,会输给你……”赵子陵带着落寞的神色,渐渐阖上眼,阴极道力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梦魂后撤一步,屈指一弹,点点阳火在赵子陵身上燃起,驱散了阴极道力,净化了他的躯体。

看着赵子陵的躯体在阳火中化作点点飞灰,符子空眼神复杂。

幽韵在林嫣然的治疗下恢复过来,它盯着梦魂问道:“小家伙,我只问你一句,这麒麟果当真是交给圣兽麒麟的吗?”

“要我发个毒誓吗?”梦魂耸耸肩道。

“你们人类发誓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违背誓言更是像呼吸般自然,你认为我会信?”幽韵咧开嘴角,不屑地嘲讽。

“你不信那就算了。”梦魂上下抛弄着天命盘,潜台词很明显,我有绝对的力量,你信不信都无所谓。

幽韵活了万年,自然看得出梦魂想表达的意思,它一张烧伤的狐脸更显阴沉恐怖,但偏偏奈何不了梦魂。

梦魂收起麒麟果,这东西诡异的很,他盯久了总想一口吞下去。

……

处理完一切,梦魂拍拍衣服,准备走人。毕竟,现在留在遗迹的一个半人,还有一个半妖族在修为上都高于他,不跑路,他恐怕晚上都不敢睡。

临走时,梦魂告诉符子空,他寻找多年的终极素材确有此物。当日,梦魂在千佛崖厚着脸皮向韩羽尘多问了一个问题,而问的就是这终极素材。

万年前,教宗立派无数,也聚集了大批的能人异士,其中不乏有一些人突发奇想,想创造出一种能代替任何物质的材料。要知道,上古的阴阳师们,修为未大成前,都随身带着各式材料,方便他们加强咒术。如此一来,随着掌握的咒术越多,所要带的材料也越多,可以说极为不便,还有个别危急情况下,掏错材料的情况存在。于是,大批人加入了这项研究,成立了教宗中的一个新门派——贤者低语。该教派中的人大多是一些离经叛道者,还有因思想过激,被传统门派驱逐的人,他们聚在一起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终于在经历各种失败后制作出了一块血红色的晶石。

这块晶石蕴含神奇且庞大的能源,能代替一切材料,让阴阳师释放出的咒术不弱于独有咒术。晶石一经面世,教宗轰动,贤者低语教派宗主携此晶石大战四方,难有敌手。不过奇怪的是,一段时间后,贤者低语教派销声匿迹,当年参与晶石研究的人全部离奇失踪,连该派宗主也不见踪影,就这样,一个可能改变后世阴阳师体系的传承莫名消失。而教宗对此的态度也暧昧不清,只留下晶石的传说,后来者统称晶石为贤者之石。

事实上,身为三大真仙之一镇元子的徒弟,韩羽尘知道更多的内幕。当年制作贤者之石,大批奇才是想破头皮,也无法攻克如何使阳术阴咒能共用一种材料。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名神秘男子表示,他有幸请示过真仙,以魂灵为调和,可使材料兼用于阴阳。

于是一大帮子人开始了一轮新的鼓捣,最后在斩杀了无数小型妖兽后,他们做出了最初的贤者之石,一块充满杂质的暗红色石块。不过它的确能代替任何材料,还兼容于阴阳。提出这个关键性意见的人被推选为教派宗主,让他带领大家继续研究,因为第一代的贤者之石极为不稳定,在使用时,有大概率会爆炸,其中蕴含的能量突然近距离爆发,就是古时那些体魄强横的先民都无法承受。

在不断的研究中,贤者低语的人将实验物体从一般妖兽转为高等妖兽,甚至将一些结仇的人抓来作为实验素材,结论当然是修为越高的素材制作出的贤者之石更为精纯稳定。

就在贤者低语一帮人在禁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东窗事发。一次实验,他们抓了教宗中妖族大派万妖殿的少主,导致万妖殿宗主傲因杀上贤者低语,最后被真仙调停。

结局贤者低语参与研究的核心成员全部被杀,外门弟子洗去记忆,流放至教宗外。而该派宗主也愿一死以熄傲因之怒,只是在死前,他问真仙自己不过是遵循了真仙之言,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被质问的真仙正是镇元子。

真仙不语,他没有得到答案,被狂怒的傲因挖脑而食。

多年后,韩羽尘也曾问镇元子这件事。镇元子沉默半晌答道:“当年他来找我,询问何物能兼用阴阳。我答曰‘万物有灵,是以能兼用阴阳’,不曾想,他所问之用,与我答之用,差之千里。”

当真是造化弄人,神秘男子问的是什么物体能同时驭使阴阳,而镇元子理解为了万物为何能驭使阴阳,于是才造成了悲剧。

贤者低语虽然解散,但宗门依旧留在了教宗中,其中不仅留存着大量的研究资料,那块贤者之石可能也还存于其中。只是,宗门被傲因所封,众人又惧于其实力,所以在教宗安在的年代,无人敢去,至教宗覆灭,也无人知晓这件事了。

……

“我只能告诉你被封印的宗门大致地点,剩下的,你就一个个去试吧。对了,那个地方虽然没有试炼,但是一个强绝妖皇的封印,我相信是不好解的。”梦魂一脸不怀好意地道。

另一边,幽韵由于重伤,开始连站立都显得困难,它趴在地上,看着林嫣然,道:“圣女,我穷尽算计,终是不能复兴狐族,以后就要靠你统合各个分支,带领大家了。”说着,幽韵又转向梦魂,神情幽幽地道:“小子,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这果子,拿到不一定是好事。”

梦魂笑笑道:“你还说过,拿不到更不是一件好事。”

幽韵摇摇头,对着林嫣然道:“圣女,我送你出去吧。”林嫣然看着幽韵,刚想开口,而后者已看穿她的想法,道:“我本该与夫君一同赴死,如今苟活万年,功败垂成,也该放下一切离去了。”

最后,幽韵施展法术,整个紫府震动,混沌的天穹上,云层积聚,形成漏斗状,一道光束打下,如天剑劈斩,光束的另一面赫然是遗迹中的妖族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