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间炼狱

“系统,你又救了我。”陆岚苦笑着说道,他在意识消散之际听见系统的话,这才得以苏醒过来。只是,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身负重伤,也记不得自己为什么待在这个世界。【宿主,你是宇宙中最后的希望,是最后的奥特战士,请别放弃希望。】陆岚晃晃脑袋,抬头才发现一丝夜色爬上天空,显然,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他被系统的力量传送出数据空间,来到了东京边缘。【……宿主,世界穿梭次数已获得,可以离开该世界。】罕见的,系统的声音迟钝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听见这话,陆岚愣住了,为什么世界穿梭次数会加一,这好像是和任务完成度有关吧,难道他完成什么任务了?模糊的记忆在陆岚的脑海中渐渐清晰,他开始记得事情经过,这里……这里是泽塔世界!【请宿主迅速离开该世界!】系统的声音带着急躁,陆岚却猛然醒悟过来,他先前在与吉尔巴里斯战斗,但完全是螳臂当车!【宿主的记忆已恢复,去留由你自己决定吧。】人性化的系统声音消失,只留给陆岚沉默。“吉尔巴里斯!”陆岚完整地记起来了,慌了神,数据空间中他没能阻止吉尔巴里斯,那现在的地球……不敢再往下想,陆岚慌不择路地冲向市中心,那儿能验证他的问题!入冬,微凉的冷风吹得陆岚心寒,按理说身为光之继承者的他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感到寒冷,可是,寂静的城市让他莫名的心悸。陆岚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梦中的场景,死寂的城市……不,不可能!陆岚的速度快到极致,他已经穿越大段路程,但周边除了死寂,还是死寂。死亡一般的夜色渐渐笼盖城市,残阳如血,映照着森然的血红。不会的,就算是吉尔巴里斯……也不可能!陆岚反复在心头念道,他不愿相信最有可能的答案。速度不断加快,几乎到了瞬身的程度,这对刚被系统唤醒的陆岚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啊!特空机,有特空机在,人类肯定不会遭遇危险的!陆岚从没这么渴望见到任何一个人类。终于,他到达了人群中心,如愿以偿。中心广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人间……炼狱!刺鼻的血腥味,弹药味,而映入眼帘的除了血,就是整块的尸体!那其中,穿着战斗服的、家常便衣的、西装革履的……各个阶层、各个岗位的人都有,只是,失去了生息。“咔嚓。”一声轻响在陆岚脚底响起,他踩到了“焦炭”,人形状的“焦炭”!看不出身份,以及丁点的人类特征。只是,那是军械库的队服吧?幸而,特殊材质的队服还能依稀可见,陆岚心中不禁想发笑。他面无表情地俯身低下头,他尽量控制着情绪,只是颤动的双腿出卖了他。奥特曼……奥特曼怎么会腿脚不支呢,一定是错觉!陆岚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解释,可又需要向谁解释呢?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吗?轻抚着逝去生命的躯体,会是哪个队员在与他作伴呢?遥辉?他一定会不顾生死地冲在最前面;洋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大家;队长?他一定会嘴硬但硬撑着保护队员。答案,呼之欲出。“结花,真是勇敢,作为奖励,带你回军械库吃布丁吧……”陆岚嘴角挂起了微笑,小心翼翼地触摸,想要背起结花。但瞬间,她化为灰烬飘飞,散落在空中,没给陆岚一点的留念。陆岚沉默不语,起身离开,站起来的瞬间,空气中带走几滴液体。中心广场是战斗最为激烈之处,昔日高耸入云的大楼,如今尽被夷为平地,找不到一处完好。陆岚缓缓迈出步伐,他似乎看见了倒地的机器人,正是他熟悉的特空机。赛文加,身躯中央轰出大洞,连同驾驶舱融为一体,只剩下空洞。乌英达姆,四分五裂,肢体散开,俨然是挡在赛文加身前。一具橙黑尸体瘫倒在特空机前,余留一把剑柄。尸体不会再说那些俏皮的话,也不会嚷嚷着教训陆岚了,更不会在危急时刻冲出,挡在队员身前。“队长……”此时的陆岚,心中没有任何仇恨,只有无尽的悲凉、无力,他只能选择逃避,只能逃避。一个崩溃了的,弱者的心态。他不愿再战斗,虽然战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但又能为了什么而战,他连战斗的意义都没有,守护之物尽被毁灭,只留下苍凉。奥特曼影视中几乎不会展示这样的惨剧,总是在展现奥特曼的伟大,奥特曼拯救世界所带来的希望。没人会去想,当奥特曼不存在,当奥特曼战胜不了怪兽,人类……会迎来什么。陆岚不会去想,他一直将自己视为救世主,想着拯救世界、拯救人类。而如今,甚至一具人类的尸体他都留不下来。“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我啊!”陆岚对天怒吼着,眼中尽是血泪。他有些怨恨赛罗,为什么要选择他来承担,为什么要选中他!明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份责任太过深沉,他根本无法承担,难道就没有人能知道吗?!残酷的现实将陆岚拉出幻想,他真的意识到,宇宙到底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任何一个世界距离毁灭到底有多近的距离。“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再继续了……”他垂头,重重地跪倒在地,任凭身边的血迹沾染衣袖,砂石碎粒磨损着他的膝盖。只有真正失去之后,陆岚才明白原来军械库在他心中地位如此之重,才明白每一个队员在他心中都是那样的珍贵。军械库的美好经历,此刻,只能折磨陆岚,反复地折磨他。突然,他站起身子,眼里有了神采:“我要去陪他们!”愈是善良的人,保护不了珍重之人,愈会痛苦,唯有死亡,才能带来解脱,独自活着的人只能背负亡魂的痛苦。陆岚想起了什么,迅速跑向军械库。他要在那终结自己,结束这段痛苦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