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否极泰来

“可终究力有未逮,尘世间,亦是太多牵绊,总是难以抉择?”罗凡问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大胆,若是我当时趁机狠下杀手,你可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么?”

夙玉抬起头来,望着罗凡的眼眸中微微露出些许惊讶。

夙玉幽幽望了罗凡一眼,道:“事实上在这之前,夙玉从未想过前辈仍有反击余力,只当是困兽犹斗罢了……当时情况危急,容夙玉考虑的时间也并不多,但后来一想,却是夙玉多虑了,前辈只怕早有后招吧?”

“即使有,今日的八大长老,现在恐怕也只剩下五大、六大长老了。”罗凡淡淡地道,“但你决心不想让命运的进程如此继续下去,我明白,之所以会在最后一刻收招,只是不愿看到你在命运之前那般无力,亦不愿输给既定的命程罢了。”

“我了解你,是因为你走的是我曾经走过的路。”罗凡接着又道,“所以你是必定要寻根究底的对吧?不过你今日作为,就不怕那几个老头责罚么?”

夙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倒平复了心情,落落大方地道:“前辈若不吝赐教,当是再好不过,至于夙玉自身,早已有了打算,前辈不必担心,况且夙玉这一生,便从未打算向命运低头……”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眼下……”

“一方是自己心中信念,一方是自身师门,你夹在中间,倒确实难以两全。”见她一阵踟蹰,罗凡笑了笑,“不过,你连我有何目的图谋都不知晓,便鲁莽请教,是否有些为之过早呢?你就不怕我将你带入歧途么?”

“目的?”夙玉展颜一笑道,“无论前辈有什么目的。却总舍不了一片仁心,如此,就算前辈有所图,也不会坏到哪去。”

罗凡不由失笑:“是么?那你可知。我来琼华,绝不是因为同情妖族命运,我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只是因为琼华,本就还有可利用的地方。”

“利用?”

“这个词有什么不妥吗?”罗凡坦然看向夙玉道。“我的目的,不过为了借琼华飞升替我造就一批仙人而已,放弃进攻妖族,也是为了将此计划引入正轨。”

夙玉娇躯微微一震,诧然看向罗凡道:“原来前辈也……想以此法飞升么?”

但继而夙玉又立即摇头道:“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以前辈的天资能力,何须如此?”

“造就一批仙人……前辈的意思是……!?”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得以超脱者万中无一。”罗凡道,“既寻得升仙之道,何不以其为助力。一人得道便令鸡犬升天?夙玉姑娘以为如何?”

“原来竟是如此。”夙玉不禁露出恍然的神色,接着又道,“但既然前辈并不同情妖族,那为何又要……?”

“袒护妖族是么?”罗凡抬手指了指天空,道:“既然要借它之力登仙,它定的规矩,少说还是得遵守一二。”

“这……”夙玉偏了偏头,露出一丝疑惑的神采,“前辈是指……天道?”

罗凡点了点头:“自然,天道不可改。是因为它是构成每个世界最基本的框架,强行改变,必遭横祸,虽然我不怕。却不代表你们这么多人全都不怕,也不代表我愿意见到行事之时发生意外。”

“原来……是这样……”夙玉闻言不由美眸一亮,欣然道,“前辈既然敢于将此事告知夙玉,便是心中坦荡,且问世间人。有哪有全无私心的?况且前辈认为万物皆有其生存权力,夙玉也认为十分有理。”

“你是想说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吧。”罗凡不由失笑。

夙玉莞尔笑道:“前辈说笑了,不知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呵~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罗凡道,“告诉你也无妨,升仙之路,少不了你手中这柄望舒,所以你若真要离开琼华,我可不会管你愿意不愿意,只将你送回琼华便是。”

夙玉道:“看来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种说法古来有之,夙玉本以为只是传言,但今日看来,竟确实有可能实现,既如此,一来可抱师恩,二来又不违背心中道义,夙玉又有何理由拒绝?”

两个不愿屈从于既定的命运的人,当踏上这条注定坎坷难行的道路时,便知其道之孤,如此相遇,岂非是一场值得珍惜的缘分?

终于遇到能够相互理解之人,信任,或只因身处一片杳无人迹的荒漠忽然见到同行之人的欣喜,伸手相助一把,本是出于本能,以诚相待,更是发自内心,一方没有隐瞒,另一方自是更觉欣慰,既投之以桃,那便报之以李又何妨?

一番言谈之下,双方却更是坦然了许多。

只听罗凡又道:“命运,非是全由天定,大衍五十,天衍四九,其中仍有一线生机,这生机,便在于人。”

“人?”

“经历了这么多,慢慢地有些事情,自然比你明朗了许多。”罗凡道,“人心变了,所做所为自然会发生变化,人的能力变了,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会有变化。”

罗凡指了指天空道:“你看这天,你能让它落下来么,让其与我同高么?”

夙玉摇头道:“自然不能。”

罗凡道:“是了,我不能令天落下,却能乘风入青冥,最终与天齐高,甚至穿过天穹,那么天穹,也不过在于脚下。”

“前辈的意思是……”夙玉恍然道,“天地是永恒的,但人却永远都在变化与进步?所以对于你我而言,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稳步前行?”

夙玉美眸流转,思索良久,才道:“夙玉在琼华这许多年,所学到的,亦不及前辈所言这一线生机,夙玉知道该怎么做了。”

罗凡摆了摆手道:“老是前辈前辈的,不嫌把我叫老了么?索性直接称呼名字得了。”

“直接称呼……名字?”夙玉思索了片响,随即道,“罗……大哥,你比我年长,如此称呼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罢……听起来至少比‘前辈’好。”罗凡道,“日后我将去寻找能代替妖界妖力之物,同时亦会尽全力提升自身实力,琼华以双剑网缚妖界之日,便是大祸临头之始,我知你欲行两全之策,这也是我的初衷,但你也看到了,事不可为。”

“既然尚余一线生机,想来并不会全无办法。”

“我一路行来,细细思量,为今之计,只怕也只有兵行险招。”罗凡缓缓开口道,“否极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