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过客

他便仿佛一名时间的过客,亲眼见证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

……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浩劫,会是如此结束,就仿佛是一场梦幻,只是见到地上无数的尸体,与已然仙去的蜀山掌门,才让人感到心惊与后怕——若是蜀山派没能抵挡得住,此时的天下生灵,又将是怎样?

据悉此战蜀山能胜,完全是借助了蜀山之下盘古之心的力量,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为了引出盘古之力,蜀山派耗费了极大的代价,而盘古之心的力量经此消耗,也大不如前,原本足矣支持一派万载气运绰绰有余,但如今,却是大大了削减了。

此战过后,神界为嘉奖蜀山卫道之功,赐化妖水,降下结界,将所有已致疯魔的妖兽封入塔中,再难逃脱,而锁妖塔也成为蜀山“神权仙授”的象征,一时间,蜀山派风头无两,成为天下最具盛名的修仙门派,荣光无限,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但这其中辛酸,除了参与那一战得以残存的蜀山派弟子,或许也只有罗凡一人,深有感触——鲜血,染红了整座蜀山,道上只见血河流淌,行走期间,根本无处落脚,原本汇聚了整个蜀地修道精英的门派,弟子仅余下数十,更有掌门身陨,一众长老修为尽失,仙路已断,命不久矣。

行走在蜀山派中,整座蜀山,都仿佛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色彩里,望着上下一片哀恸,却连停下来悲伤的时间都没有的忙碌众人,罗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此次浩劫,蜀山派并未对天下公布,但依旧有三三两两得到消息,前来悼念的侠士。

罗凡看着他们满怀敬仰,恭恭敬敬地在灵堂点上一柱清香,继而陆陆续续地离去。

罗凡接过一柱香,也似他们一般敬上,继而转身离去,罗凡的心情,忽而有些五味陈杂。

他心中忽而有些迷茫,斩妖除魔,护卫苍生,不也是为了积累功德,铺就仙道么?

那么那些永远逝去的人……为了苍生而付出性命,到底是对,还是错?

到底是仙心不坚,还是大义凛然?

“罗少侠?”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一看,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罗凡连忙行了一礼,“道睿道长。”

“只是刚刚,想到一些事情,分了神,抱歉抱歉!”罗凡看了看周围,有些尴尬地笑道,“道睿道长来了,也正好,今日我便打算离开了,便向道长道个别吧。”

“这么快?是担心慕容少侠他们么?”道睿点了点头,“也是,如今大劫刚过,也不知山下发生了什么变故没有,早些去看看也是好的。”

罗凡嗯了一声,叹道:“道长节哀,逝者已矣,不要太难过了……”

“谢谢。”道睿面带感谢,“其实有时候想起来,师尊与几位长老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死得其所?”罗凡心中感到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楞了片刻,才不禁开口道,“纵使毕生心血都付诸东流也不后悔么?”

道睿看着罗凡,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想,有些事情,纵使不想,不愿,却也不得不去做,否则,便没有人会去做了……不过听道进师兄说,师尊死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想来是没有后悔吧。”

“含笑赴死么?”罗凡的心突然被震撼了一下,“怎会如此……不得不去做,那不是很无奈么?”

谈到这里,道睿那双美目之中,也不禁露出一丝凄迷,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她低下头,幽幽地道:“有朝一日,当少侠遇到自己舍弃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的时候,或许也会如此吧?”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罗凡道:“时候也不早了,罗少侠还是早些下山吧,以免途生枝节。”

“道璇师妹。”她叫来一名今日值守的女弟子道,“麻烦帮我送一下罗少侠吧。”

罗凡连忙道:“近日蜀山事务繁杂,便不劳烦了吧?”

不经意间,他似乎瞥见道睿脚下,有一滴晶莹滴落。

“舍弃性命也……”罗凡不觉握紧腰间剑柄,“在所不惜吗……?”

“多谢道长。”罗凡向道睿行了一礼,“这便告辞了。”

……

琼华之上。

只见一名清丽秀美的女子,跪在大殿之中,殿上端坐着一名老者,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他面色严肃,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势,一双明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殿中女子道:“夙玉,为了一名无缘仙道的驽钝之人,你屡屡荒废修业,如此执迷不悟,真当为师不敢罚你么?”

“非是夙玉执迷。”夙玉摇了摇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既然这二柄神剑可为琼华开启仙道,为何却独独容不下玄罗师兄一人?”

“你懂什么?”那老者拂袖怒道,“登仙之道,合其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你玄罗师兄修为低微,你以为这是为他好,到头来恐怕要害了他也说不定!”

“可是……”

“不用可是了。”老者冷哼道,“为师知你素来重情义,但是此事面前,绝不能容你一人胡来……”

“师兄!”就在这时,一名蓝衣老者走人大殿,“重情重义是好事,有什么好责备的?好了好了,依老夫看哪,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些实力,多护上一些人也未尝不可,终归是重华师弟的徒弟,若是太过苛刻,日后若是师弟回来,你又如何向他交代?”

“哼!”老者冷哼一声,“你还敢提重华,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传个书回来,我早已留了一线,一切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对了,近些日子,听闻蜀山派斩杀了一大批妖魔,甚至得到了天界的嘉奖,也不知是不是真,蜀山派名声鹊起,如今又有天界关照,看来仙路当真是一片坦荡,我们也不可懈怠,你且即刻命我派弟子下山,多诛杀一些妖魔,一来为我琼华积累些许功德,二来,待得那一日到来之时,若是真有凶险,也好多些应对经验。”

说起蜀山派诛妖被神界褒奖之事,他对日后的那件事情,又多了几分信心——看来,降妖除魔,果然对仙路有所助益。

如今修仙之人无不是在迷途中苦修一世,能成仙者,古往今来却不过寥寥数人,若是他日能够开辟一条可行的仙路,虽然艰险了些,那却也是造福万代的事情!想到这里,太清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也好,我即刻命门下弟子下山。”宗炼应了一声,听到宗炼的答复,太清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夙玉,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看着夙玉央求的眼神,宗炼不由摇头叹道,“起来吧,好好练剑,至于你玄罗师兄,你师尊也只是气他太不堪造就,此次趁着众弟子下山,我会派你夙瑶师姐去审查一番,若在山下磨砺后有所进益,我会劝师兄收回先前之命,不过若是到时重华师弟仍旧未归,登仙之道上绝不乏凶险,我派弟子心高气傲,况且自顾尚且不暇,恐怕没几人会护着他,一切还需靠他自己。”

“夙玉知晓了。”夙玉一双玉手紧握,心中暗道,“就算全天下无人护你,我夙玉也会护你周全!你曾说……‘修行之道,凶险无比,若要想求得长生,就得不畏艰难,不畏凶险,死中求生’,若是夙玉要求两人长生,又该如何呢……?”

这一日,夙玉开始暗中以“寂剑”的方式修行,并将所有的时间,包括大量的休息时间,都花费在了修行之上。

“寂剑”之法乃琼华古籍中记载的修行方式,方法已经残缺,且极为凶险,一不小心便可能将神识泯灭在虚无之中,琼华立派后鲜有人尝试,但传说中能以这种方式修至有成的,无不心与剑合,能够发挥自身与宝剑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极是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