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林苏出征

林苏此言一出,满城欢声雷动。

他愿为东域仙朝而战!

仙皇也是胸口轻轻起伏:“传旨!”

“在!”传令官躬身。

仙皇道:“金龙旨下!东域仙朝遭遇敌朝之侵、逢异族之叛,朝有存亡之危,民有倒悬之苦,林苏临危受命,愿为仙朝征战沙场,恢复其爵白衣侯,封镇朝大元帅,统领东域仙朝千万大军,抗击异域异族入侵!若能复我疆土、保境安民,东域仙朝大军,借其抗击无心大劫。”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张金龙旨徐徐拉开。

金龙旨上,仙皇所说的字,一行行出现。

最后,皇印一亮。

盖在这张金龙旨上。

代表着圣旨的定型。

这不仅仅是一张圣旨,这更是一份国书!

林苏跪下:“臣林苏,接陛下旨!”

金龙旨在万丈华光之中,在全城之人见证之下,落在林苏手中。

满城之人全都呆若木鸡。

今日林苏的返京,在众人意料之中。

他会官复原职甚至升职,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但是,在圣旨之上,直接缔结一个约定,古往今来甚少见啊……

东城之地,一白衣老者手中茶杯僵在唇边,又轻轻放下:“直接将此事写上圣旨,陛下这一步走得真的妥当么?”

他对面一个黑衣老者道:“恐怕这也是当日杜东流远赴繁花城,与林氏达成的最终结果,陛下不下此重注,难以换得他为仙朝倾力而战。”

白衣老者道:“眼前形势,的确需要重注,但以东域仙朝大军为注……”

黑衣老者道:“孙先生需要换一换角度。”

“何种角度?”

黑衣长老道:“假如林苏不参战,我东域仙朝尚有的大军,能保全么?”

白衣老者沉默了……

他们对前线战事是了解的,如果没有变数出现,嫩江防线其实守不住太长时间,嫩江防线若破,敌方兵锋直指仙都,嫩江城中云集的,几乎全部的东域大军都需要拿命来填这战场黑洞,在敌方如此强势的攻击之下,只怕最终这批大军也留不下多少人。

林苏不参战,这批大军终究也留不下。

他参战,如果能够击败紫气文朝和异族联军,如果能够保住这批大军,那将这批他一手留下的大军,借给他一用,又有何不可?

他们看得到局势的艰危。

仙皇自然也看得出来。

所以,这才是仙皇下重注、突破常规、在圣旨上直接附加承诺的根本原因。

想通了这一层,这两位老者也就释然了。

他们能释然,满城百姓自然更加释然。

百姓的逻辑更简单……

其一,打败敌人为第一要务。

其二,人与人是要共情的,所谓上半夜为自己想想,下半夜为别人想想,林苏若能为仙朝解开这场死结,仙朝为他也解一解死结却又有何不该?

场中,仙皇手轻轻一挥。

三名内侍踏步,两幅托盘托于掌中。

第一幅托盘,红布掀起,里面是侯服侯冠!

玉丝盘结之冠,极尽华美,白衣侯服,亦是柔丝玉制,实是天下侯服之中最精美的一套。

第二幅托盘,红布掀起,里面是一只大印,红布一掀,沙场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这是镇朝大元帅的帅印。

谢东一步上前,托起侯服侯冠。

仙皇一步上前,托起帅印。

“林卿,仙朝重责,寡人拜托于你!”深深一鞠躬。

此,即为拜帅!

林苏手托帅印,也是深深一拜:“微臣谢陛下信任,此刻即上前线,必不负陛下重托,必不负亿万苍生之期待!”

“酒来!”仙皇道。

四条人影踏空而来,正是东域四老。

东尊托起托盘,托盘上两只玉杯。

仙皇与林苏一人一杯。

酒一口喝尽。

“舟来!”

一条万里穿云梭从天而下,落在林苏面前,舟上一名四品官深深鞠躬:“林帅,请!”

林苏步步踏上穿云梭。

“潜龙卫!护卫!”

“奉旨!”龙二带队,百名潜龙卫登舟。

龙二之修为,真象之巅,与前禁宫大统领雷云乃是同一层级。

潜龙卫原本只是仙皇专属,从未为他人指派,而今日,百名潜龙卫为林苏专职护卫,这是对林苏最大的保护,这也是仙皇面对各域居心叵测之人的宣扬——他知道各域各朝各路高手,都想除了林苏,所以,他将林苏的个人防护直接提到跟他并肩的程度。

万里穿云梭破空而起,直上苍穹,射向嫩江。

仙皇也踏上了金桥,回返仙皇宫。

朱雀巷,柔丝阁,季月池静静地坐在天瑶琴侧,非常安静。

“小姐,今天的过程有些太顺利,是吗?”一阵风响,吹落一瓣残花,紫衣凭空出现在季月池的身边。

季月池微笑,不语。

“还有件事情……小姐,你有没有留意到那穿云梭上的官员?计千灵跟他又会合了。”

季月池依然微笑,依然不语。

“小姐,你少在这里故作高深,你家心上人要被人拐跑了……”

紫衣的声音戛然而止。

吃惊地盯着季月池。

“怎么了?”又一人出现,正是青楼醉若。

紫衣的唇慢慢咬上:“亏我还给小姐担心个大够,她……她才不是不管,她早跑了,留下一具化身,这都跟谁学的。”

声音一落,面前的季月池慢慢淡化,最终变成了一块玉如意。

醉若美丽的大眼睛睁得老大:“紫衣你问到了一个很好的问题,这都跟谁学的?依我所看哈,还真是跟她心上人学的,刚刚有消息传来,繁花城那边,咱们的林大公子人早跑了,留下一枚桃花花瓣,化为他的形象,跟千灵山圣女青莺在酒楼中卿卿我我,让各路拦截者目瞪口呆。”

“嗯?青莺圣女?”紫衣瞪着醉若。

“是啊,这就是形势的严峻!”醉若叹口气:“前面一堆女人的事儿还没理清,这会儿又冒出个新的。”

“繁花城,千灵山……”紫衣目光慢慢抬起:“他入繁花城也不过区区数日,这件事情本质上也是演戏,或许……”

“哪有那么多或许?!”醉若打断她的话:“先说时间问题!是的,他入繁花城只不过区区数日,但他弄女人需要很长时间铺垫吗?别说是向来直接的妖族,即便是咱家小姐,他如果存心想弄,大概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吧?其次,说说演戏,我以青楼从业十三年的经验来看,只要戏上能演的,现实中都会存在且更进一步,戏中拉拉手,现实中恐怕是亲亲嘴,戏中眼里激情横着流,现实中,床上的汁水横着流……”

紫衣一幅牙酸的表情看她。

“小姐这一消失,必定是去找他了!”醉若道:“我不太担心计千灵,计千灵肯定打不过小姐,但是,我比较担心白玉京,要是那个狗屁八公主突然出现,欺负小姐怎么办?……所以,你得赶紧跟上去!”

紫衣轻轻摇头:“算了吧,小姐要办的事儿无非是将自己跟心上人贴贴,这种事儿一般情况也不讲打,我们还是在仙都做点事吧,今日之事,我还是有些许不安,我总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但凡苦苦图谋之事,突然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顺利打开的时候,得看到这后面,有没有隐藏着某种危机……”

万里穿云梭上,林苏随着这名四品官员走进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关上了。

喀地一声,夜荧灯亮了。

灯下,四品官脸蛋微微地红着,两只眼睛流光溢彩,她,赫然就是计千灵。

“陛下下的旨意,让我陪你上战场。”计千灵轻声道。

“来,抱抱!”林苏手轻轻一伸,将计千灵抱入怀中。

“来,亲亲……”

深深一吻,计千灵身子朝下面滑,嘴唇都有点哆唆。

林苏在亲的时候,手儿也不太老实,但是,计千灵猛地夹住了:“差不多了,到这里就行了……身为黄花大闺女,不能太狂野。”

“黄花大闺女?你对于黄花大闺女是不是有啥误解?”林苏有点小吃惊。

“也不怕你知道,那层膜我用天算之道修补了,所以,现在用最顶级的手法来监测,我也是黄花大闺女。”

“我靠!有必要吗?”

“如何没必要?女孩子家的,贞洁何等重要?我上次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人给弄了,终归是个遗憾。别人遇到这种遗憾可能只能认,但我是谁啊?我的天算之道是干嘛的?我不来一次颠覆,岂不愧对这门术法?”

林苏无限感慨:“师姐,你真是生错了时代啊,如果生于另一个时代,你是一代医美大师!”

天算之道,美肤,隆x,修补膜……

这算不算是将道走偏了,林苏不作评价,但他身为现代穿越者,能看到这门功法的美好前景……

计千灵在他怀里靠一靠,享受享受久违的甜蜜,终于出来了,倒茶,谈事:“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太顺利?”

“顺利不好吗?”

“过往的经验告诉我,当一件事情太顺利的话,就得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为后面有无巨大的危机。”计千灵眼中光芒闪烁。

“无妨!”林苏给了她两个字的回应。

是的,无妨!

紫衣看出了林苏回仙都的顺利。

计千灵也看出来了。

她们还不约而同地透过“太顺利”三个字,解读出了危机。

但林苏心头没有危机。

因为她们并不知道,这太顺利三个字,只因为一个终极原因:仙皇已经不是原来的仙皇,仙都格局已经不是原来的格局。

如果仙都格局没有改变,林苏返回仙都,是一个真正的死局。

死于战场中是死,赢得战局还是死。

因为当初殿中六人,已经达成了高度共识——促成林苏回仙都,让他上战场,战事一结束,杀林苏,夺取他的阵道与兵法。

基于这个共识,这六人说服朝臣,让朝堂同意林苏的返回,当然,他们不可能将最后一层幕布面对六人之外的任何一人提起。

他们也放任仙都民间,将林苏一点点洗白。

因为这些,都是林苏回归仙都必要的铺垫。

他们只保留一个真正的目的,那就是功成之后,杀掉林苏。

他们相信他们的图谋一定能成。

因为这六人,就是整个东域仙朝最顶层的力量,他们达成共识的事情,是不可能有任何变数的。

谁知道,变数其实已经成了,而且一变就是天翻地覆。

当日六人中……

谢东原本就是反骨仔。

仙皇陛下直接换了人。

禁宫大统领身死道消。

南宫名仁、宰相郭洪、兵部尚书李达卷入弑君案,关入了天牢。

在林苏出仙都的那一刻,一道密旨已经到了天牢,三位昔日跺跺脚地动山摇的朝中大员,“畏罪自杀”!

他们这一“自杀”,并未掀起什么风云。

事实上,无数人长长吁了口气,觉得头顶的天空湛蓝湛蓝的。

历朝历代,但逢弑君案,总是人头滚滚。

这三位大员关入天牢开始,无数派系的朝官后背都汗津津的,生怕他们攀咬到自己身上,这三位大员的亲眷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担心灭九族。

然而,所有的一切,随着三位大员的“自杀”一了百了。

仙皇并未追究他们身后的文章。

甚至解除了三位大员府上的禁令,除了取消各种特权之外,并未滥杀一人。

一时之间,仙都暗地里欢呼无数。

众人盛赞仙皇之仁……

没有人知道,这三位大员遭此一劫,真正的原因是在某一天,他们六人团体,在一个绝对秘密的空间,有过一次共识!

而随着他们的“自杀”,这个共识,成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伪史”……

柔丝阁季月池不知道这件秘密。

计千灵当然也不知道。

普天之下,知晓这秘密的人只有两人,林苏和谢东,哦对了,还有坐在政德殿上的那位仙皇,只不过,这仙皇到底是不是“人”,就连林苏都不确定。

现阶段,也只能是两人知晓。

若干年后,大概也只能是他们二人知晓。

“你言无妨之事,我不纠结!”计千灵道:“你即将踏上的嫩江,情况有些复杂,这是我收集到的相关信息,你得在到达之前,清楚掌握。”

计千灵嘴唇凑将上来,在林苏唇上一吻,给他送上一份资料……

这妞,原则还是有的……

目前她是处,甭管这处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改造,反正是处。

是处呢,就不能太随意。

然而,用嘴唇送资料,那是面前小坏蛋自己开发的独特传输方式,上次他不就是这样亲她一口,给了她文渊阁里面记载的一堆资料吗?

那次如果是正常,现在她用这方式将前线的情况传给他也正常。

林苏舔舔嘴唇,开始解读这些资料。

一经解读,他就知道,为何这场战争会打成这幅鸟样。

东域仙朝的军团,犯了所有能犯的毛病……

目前的三军统帅周鹏飞,兵部尚书李达的小舅子。

监军李立河,宰相的女婿,三品官衔。

下方三十六支大军,将领全都是与朝堂大员密切相关,有尚书之子,有大夫之侄,有学士之兄,有外戚。

论打仗没几个有研究。

论朝堂靠山一个比一个雄。

争军饷、争物资、争军功、争兵器,那是常态。

这样的军队,如果没有外敌入侵,他们自己都打得起来,一旦遇到外敌入侵,那还有啥战斗力?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示意已经初步消化。

计千灵递上一杯茶:“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眼神,这其中满满的都是失望,我知道你为帅,必然有大动作,可是你也得知道,你的时间并不多,上古大阵,已现裂痕,崩溃当在月内!所以我觉得你第一要务,就是加固上古大阵,这是我搜集到的,上古大阵相关资料。”

说到这里,她欠欠身子,嘴唇凑了过来。

林苏将她抱一抱,亲一亲。

计千灵打算离开,给他时间让他参悟参悟。

但是,林苏没有参悟的意思,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啥意思?你不参悟?”

“阵法,没有参悟的必要。”林苏道。

“这……这是托大吗?你觉得这上古大阵,你一看就能修复?”

林苏笑了:“不是!我的意思很简单,嫩江,只是我们战役的一个起点,我根本没打算守……”

“没打算守?攻?”计千灵眼睛睁大。

“当然!”

“就凭你手下这三十六路乌合之众?”

林苏嘴角露出了笑容:“乌合之众?眼前或许是!但是经我一调教,还是乌合之众吗?”

计千灵眼中满满的都是不信……

你调教?

我绝对相信你有调教的本事,但是,你有调教的时间吗?

将是大军的灵魂,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有背景的,你拿下一个都困难。

即便可以轻易拿下,临阵换将也是军事之大忌……

飞舟突然微微一震,从高速飞行到低速前行……

林苏手轻轻一挥,夜荧灯灭,回到计千灵手中。

外面传来龙二的声音:“林帅,到了嫩江!”

林苏一步到达穿云梭甲板。

目光一落,俯视千里。

下方就是战场……

一条大江是嫩江,嫩江之上,阵纹无数,这阵纹极其高深,极其玄奥,正是嫩江上古大阵。

这些阵纹,寻常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但是,林苏天地灵瞳看得清楚明白,大阵是有威能的,但也隐隐透出残破之像,而且残破的原因还是不可逆的,三十六座阵基,自然消耗所致。

嫩江另一侧,乌压压的全是敌军。

最前面一排,战兽至少千万计。

战兽之后,巨人一族,这是西河三十四异族之一,公认的攻城掠地利器。

巨人之后,木族!

木族之后,紫旗飘飞,绵延到天边。

浓重得无与伦比的杀机,夹杂着锋锐绝伦的锐气,布满了嫩江以西几乎全部的天空。

千里之内如是!

千里之外亦如是!

计千灵收拾起了脸上的小儿女表情,一双算眼也看透了数千里虚空,她的脸色无比凝重:“林帅,我们昔日在西河城会过的三十四族,我看到了至少二十族!”

“确切地说,是三十族!”林苏道:“唯有魅族、隐族、风族、古族四族未现沙场。”

龙二道:“林帅,统帅府那边已经发出了探询信号,需要我们回应。”

林苏目光从远方收回:“亮旗!入帅府!”

“是!”龙二手一抬,一面黑色的令旗陡然升起!

黑旗为桥,联结统帅府。

林苏为首,计千灵在侧,百名潜龙卫在后,步步走向统帅府。

嫩江江侧,无数军士抬头,盯着天空……

“令旗破空,演绎战道,兵部来人了吗?”

“兵部哪天不来人?来了有个屁用!”有人发牢骚。

而帅府之中,统帅周鹏飞霍然抬头,眼中精光大盛。

不管他是不是兵部尚书的裙带关系,多年来的沙场征战,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帅该有的气度。

那就是他的眼神,格外有杀气。

尤其是看到上方横空的军旗之时。

为何?

因为他已经知道,他的姐夫,他在朝中的靠山,兵部尚书李达已经被革职,下了天牢。

从得知这条消息时起,他就停下了前线所有的战事。

他在用这种方式倒逼仙朝。

提醒陛下注意,目前是谁在为仙朝而征战。

原本这样的举动,会被监军纠正,可大家别忘了,监军李立河,是宰相的女婿,他家岳父大人,非常不巧的,也跟兵部尚书同一处境。

于是,这支大军的两名首脑达成了一个默契。

此刻,突然看到仙都来人,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玄机,难道说,仙皇陛下还跟这时候换帅?

你就不怕大军哗变?

林苏步步来到统帅府。

统帅府前,所有将领军士,紧紧地盯着他。

一步两步三步……

林苏手轻轻一起,一颗帅印高高飞起!

满场军旗同一时间生出感应,与这颗帅印连接。

也在这一瞬间,周鹏飞手中的帅印黯然失色,这说明什么?

说明仙皇已经下了圣旨,临阵换帅!

龙二一步踏出:“陛下仙旨已下,白衣侯林苏封为镇朝大元帅,统领东域仙朝所有大军,嫩江统帅府,所有人,出府迎接!”

他的声音滚滚而出,化为春潮,传入百里嫩江城,千里嫩江畔。

全军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