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悖逆的学者
须弥城，智慧宫。
瞧见学者们眼神中略有挣扎后，大贤者阿扎尔毫不犹豫的启动了【群体精神传输】装置，这种源自教令院但被愚人众改进后的仪器能够完美的控制被录入信息的人类。
或者说不仅是人类，任何拥有独立思维能力的存在都会被这个装置所控制。
虽说启动条件有些苛刻，需要被控制者的大量信息，包括经历、爱好与恐惧的事物等等。其中每一项都不能出错，一定要是准确的，同时被控制者还不能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控制——苛刻的条件带来了极高的收益，该装置一旦启动，受到影响的人就会彻底迷失其中，并且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研究。
可以从事研究工作，不会喊累，全权接受领导，研究的水平还不低.....这样的人，简直是阿扎尔的最爱，打着灯笼都难找！
尽管【精神控制】违背了教令院的原则，一旦被发现，别说是实验和大贤者的位置，就连他的性命都难保——但阿扎尔还是疯狂的启用了这个东西，他不断用“大义”说服自己，希冀着成为创造神明的凡人。
今天，是【造神】计划正式启动的第一天，覆盖整个须弥城的梦境实验已然成功部署。
范围囊括整个须弥城，人数包括除智慧宫从事实验之外的所有人，无论参加活动的是不是教令院的学者，无论卷入其中的有没有其他国家来的旅客。
早在很多天前，意外的频发已经让大贤者神经紧绷，而随着小草神逃离净善宫的事件爆发，平日里睿智冷静的大贤者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中，他拼命的要求学者们缩短研究工期，拼命要求愚人众那边的人加紧【神明的适格实验】，自己也是多日未眠。
现在，他甚至还启用了【精神控制】装置。这个东西一用，除非将被控制者也一尽杀死毁灭所有证据，否则他就是一个主动违抗了教令院法则的大贤者。
但在事情彻底暴露之前，他还是受人尊敬的大贤者，他还有希望完成夙愿。
大部分风纪官很好搞定，他们几乎不会怀疑大贤者是否有问题，但那个来自沙漠的大风纪官....他却是一个最大的炸弹，一旦爆炸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炸弹。
“赛诺.....”
坐在大贤者的椅子上，阿扎尔身体忽然一颤，紧接着，他猛的打开虚空终端，连接到一个信息交口处。
“已经三天过去了，赛诺的消息呢！”
“大贤者阁下，你也知道才三天，咱追杀的对象可是大风纪官啊。要是三天就能做成这笔买卖，那家伙也就不配当什么风纪官了.....”
终端那边迅速给了回话。
“消息呢？我要的是消息！他去哪儿了，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在你们的掌控之内？”
“赛诺昨天在阿如村附近劫走了我们的商队，迄今为止我们的人也没有看到他离开沙漠的痕迹，他应该还待在阿如村里。”那边再次回话，不过这次似乎换了个人，语气变得平缓了不少。
“既然还待在那个村子里，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黄金，可不仅仅是雇你们当监视的！”阿扎尔愤怒的吼道，莫名的焦虑已经快压垮他的神经。
“我得提醒你，大贤者阁下。雇佣我们的不是你，是愚人众的老爷们，按理来说我们也不需要给你汇报工作进度.....”
终端另一边的气定神闲和阿扎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到底哪边是所谓受过高知识教育的素质学者。
“你们什么意思？！”
果然，这话一出，阿扎尔又炸了一些。
他愤然起身，猛的砸向桌子，大声吼道：“是我给的黄金，愚人众那些家伙一分钱都没有给你们，给我记住这一点！”
“是是是....”那边传来一阵哄笑声，不过转瞬即逝，那边冷静的声音再次开口：“那么尊敬的大贤者阁下，我们的雇主，我们的黄金提供者——你是在要求我们立刻杀进阿如村，不管不顾那里面的妇孺儿童，强行杀死大风纪官赛诺吗？或者说，为了毁灭证据不影响您的贤者事业，您想着要将整个阿如村的人也一起杀干净？”
“.......”
听到对方明显讽刺的话语，阿扎尔下意识就要发怒，然而话到嘴边，他就像是触电了一瞬，整个人忽然冷静了下来。
下一秒，他的嘴角渐渐渗出鲜血.....
“可恶....”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深吸一口气，接着看向终端，语气也平了下来：“就这样，你们做得不错，监视住大风纪官的一举一动就好。”
“...哈？”
终端那边一愣。
“没有听明白么？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制造意外将赛诺杀死，那么就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无论如何都回不了须弥城——约定好的黄金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但我需要你们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似乎是听出了阿扎尔的语气变化极大，终端那边此刻也静得鸦雀无声，那位语气冷静的人也认真了起来。
“愚人众是愚人众，他们始终是来自至冬国的组织....他们强大，但并非只手遮天。你们是镀金旅团，但也是须弥人，请想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到时我们还能继续【合作】。”
说完这番话，阿扎尔“啪”的一下将虚空终端的信息链接关闭，接着人直接倒在了桌子上，用力的捂住额头，紧咬着牙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足足五分钟后，他那僵硬的身体才稍稍缓了些，那已经在额头上捂出印子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他伸出手，在将要触碰到虚空终端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颤颤巍巍的收了回去。
“...真是狼狈啊，阿扎尔。”
他无力的喃喃自语道。
作为大贤者，他或许非常傲慢，但他绝不是个傻子。
最近的事情频发确实让他有些心慌，但还远远达不到让他如此失态的地步....
他费力的抬起头，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眼神无力的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灯。
疲惫感渐渐涌来，数日未眠的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眼皮打着颤，天上的灯开始变了样子，它变成一只又一只蝴蝶，缓缓飞来......
与此同时，轻柔的吟唱缓缓响起，像是从梦中出现的一般。
啦~啦啦~啦——
在温柔的歌声下，终于，阿扎尔再也抵抗不了疲惫感，沉沉睡去。
几分钟后，大贤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哒——哒——
每一下都踩在了教令院的心脏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