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六章 袁总统旧事
胡正之没有进一步的问题。其他记者开始发问:“您的意思你是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的么?”
强霖说:“国家安全不是目的。国家安全首先是民众的安全,是每个人的安全,这是国家安全的目的。我不希望你们理解错误。这是一个常识。”
又一个记者问:“你是说,你负责每一个人的安全么?那么杨虎城将军的安全,你也是考虑的了。但是他们却死了。”
强霖说:“所以,我不承认我没有考虑他们的安全。我是考虑他们的安全的,并直接告诉他,没有智慧坐上位,是很危险的。真正让他失去生命的,是他自己。他的无限制的权力,让他能够引起兵变。”
强霖继续说:“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我是不会杀他的,他就会有赎罪的机会。我们现在红军军官,个人是不能引起兵变的,所以他们是安全的。有错误可以安全地辞职。但有些其他军官,还在追求自己的私兵权力,他们应该引起警惕。我是不会考虑一个能够引起兵变的军官的违令的。尤其是大战在即。”
胡正之说:“您是否愿意接受调查。我是说,在您公布的整个过程中,保证是真实的,不怕调查的。”
强霖说:“当然,过程很短。您可以公布出去,我可以接受任何调查。”
胡正之说:“您是否愿意辞职呢,如果是这里面有您的责任的话。”
强霖说:“当然。我如果做不到保证每个人的安全的话,或者我判断错误造成一个人的生命丧失的话。”
胡正之对强霖的接受采访,很是感谢。强霖则感谢大家对自己的采访,希望他们在战时,要根据事实进行报道,不要捕风捉影,懈怠民心。
记者们对强霖的强势有些不满。但胡正之说:“是的。我们记者的笔,也能引起兵变。强先生说的是对的,我们会注意根据事实的报道。”
强霖仍然严肃地说:“总是有人不听劝告。悲哀的是,你们的笔,目前还是能够引起兵变的。所以,对于记者的误导,我是要追究责任的。也就是扰乱军心。”
强霖结束这个案子,就去会见美军中校团参谋长史迪威将军。
史迪威这年45岁了,还是中校,令他很不满意。他说:“克莱尔,你这个小朋友,竟然能够决定一个军事高官的命运,让我真是感叹啊。”
强霖不满意了。“约瑟夫,你太过分了。我要叫你老朋友么?”
史迪威说:“不,不。你不能这么说。小,还可以长大;老,就只有见上帝了。”
端纳也跟着过来了。因为他很关注中国北方的局势,至少他要把握住中国的走向。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要掌握更多的信息资料。
53岁的端纳说:“我跟着约瑟夫过来,也顺路了解一下局势。看看你们的下一步打算。”
强霖说:“好的。我不会隐瞒什么的。您可以随时了解各种信息。我先说一下杨忠先生的违令被杀的问题。”
端纳说:“我比较清楚中国这些事情。就是‘刑不上大夫’,军阀们的互相讨伐叛乱,从来不会得到追究。所以,你不用解释什么。”
强霖笑道:“是的。您曾经熟悉袁大总统,他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端纳说:“我的同乡莫理循博士是袁总统的顾问,他评价袁总统很是恰如其分。其实袁大总统是一个哲学家,他知道这个国家的所有问题,比如他问莫理循博士,中国的女仆总是把自己家里的尘土倾倒在大街上,在这样一个国家,怎么实现民主。但是,他一定要搞帝制,还是过分了。中国有个说法,说他不知道中国人反对他当皇帝,这是错的。”
端纳继续说:“因为莫理循博士曾经告诉过袁总统,他特意去各省去访问了,没有见到一个人赞同帝制,并说袁总统胁迫督军省长发电赞同帝制是很不好的,是中国的耻辱。显然,袁总统的做法,是很不绅士的,你不能让另一个绅士违心恭维你。”
强霖说:“莫理循博士是一个绅士,你的澳大利亚苏格兰同胞是好样的。我会在合适的时间,恢复他的故居和图书馆。”
强霖知道莫理循博士,这个袁大总统的顾问,给了他的同乡,那时候还是记者的端纳,一份中日二十一条的副本。
端纳有些激动,说:“莫理循在天堂里面,会很感谢你的。可惜他的莫理循东方文库被日本人买去了。”
强霖并不在意地说:“没有关系,我们的故宫文库,都转移到美国了。这些本来都是世界的瑰宝,哪里安全就放在那里好了。至少还可以查找。”
端纳无言评论这件事,就转回原来的话题:“显然袁总统也是士不上大夫的,但他还是讨厌刺客,恐怖活动。尤其恨土匪。他喜欢秩序,但也尊敬反抗。所以袁总统是一个很好的哲学家,最好的统治者。正如他的顾问莫理循说,皇帝这个更高的追求,把他自己拖进了深渊,也把他的国家拖累了。”
端纳虽然有些感概历史,但也不罗嗦。他说:“袁总统显然不喜欢杨忠这种人,但是还是要劝降的。就是他要造反,也先随他。他最后还是要劝和的。你看,蔡锷造反,袁先生没有半路截杀他。”
强霖知道这是说他不该在杨忠没有造反以前就下令开火。但强霖也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心理活动的自由裁量。军法无情,违令,并事实去造反,这就够了。士大夫这套理论,本身就是自己找后路。怕得罪人,得罪和自己同类型的人,也为自己造反不成找条后路。
强霖说:“这是士大夫们的游戏。士大夫们总是造反,但士大夫们又都互相赦免。这样才造成中国的士兵大量死亡和无数的流民。中国的政治文明,在于造就一批规矩的士大夫,文明的士大夫。而不是底层的农民,转眼就变成了士大夫。没有现代文明思想的士大夫,是中国真正的乱源。”
端纳说:“是的。从军令来讲,你的行为是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避免了更多的伤亡和军队的溃散,从而影响要进行的战役。法律上是可以说通的。军队法律比地方的,要有一定的优先权。你的判断肯定是准确的,这个可以通过后期的研究也可以来补充说明。”
陪同史迪威来的还有徐永昌、王庚,两个人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史迪威则要了解一些强霖的思想,也愿意听听他们的探讨。
史迪威说:“强,你怎么做,我认为都是合适的。这是你的权限范围。在紧张的情况下,自然军法要严格一些,制止更坏的事情发生。”
强霖说:“是的。这种自由度量的标准,还是思考的独立性和绅士作风。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想让你办一所高级军事学院,培养团级到军级别的战役指挥官。”
史迪威说:“不,我只能培养团以下的指挥官。我现在是步兵十五团的参谋长,怎么能培养团以上的军官?”
强霖困惑地说:“你的年龄是可以当军长了。但怎么才能找到办师长军长学校的人们呢?估计那些人都退休了。”
史迪威说:“也不是不可以当这个校长,但我要找一个退役的将军来帮我做教务长。你看徐将军是中国陆军大学培养的军长,他应该知道学校的内容。”
王庚说:“徐司令在学校学的就是堡垒构筑等,还不能称其为军长学校。因为陆大的学生毕业后也是从参谋和营长做起。”
史迪威说:“这个我清楚。实际上军长的培养,要有很多的培训,我放弃了一次师长级别要求的培训。因为培训完了,没有职位,还耽误我现在的铨叙军衔。”
徐永昌说:“陆大里面是有团以上规模的战役课程的。但是大家只是知道而已。因为回来后都是干营长,所以我们更注重战术。如果是专门为团长们的晋升培训,那就自然集中在大规模战役的研究。”
强霖说:“那就这样办。还是叫烟台军事学院,招收团长、营长进行培训。不过,史迪威中校,我为什么找你来办?”
史迪威耸耸肩说:“你的自由心证,我是不猜的。我是现役中校,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旅的部队,职务军衔是准将。”
强霖说:“没有问题,你的基本部队是一个混成旅,你来兼职旅长好了。注意我的体会是,带着殖民地军队打仗的部队,都没有出色的战绩。所以,你要尽力把他打造成你的母语部队。那时候军衔可以晋升为中将,也可以直接指挥你自己培养的军队。”
史迪威没有琢磨明白这句话。后世他与蒋的纠纷就在这里,史迪威不知中国兵,中国兵不愿接受外国军官。最后在印度亲自训练的部队,才得以指挥。
徐永昌也提出一些要求,但是如何协调几所军校的关系,强霖遇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