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教坊司

郑芝龙要走了,因为李浩和崇祯皇帝给了他一个很急的任务,那就是运粮,从占城、真腊等地或买或抢,千方百计的搞粮食,运到大明。崇祯甚至给了他一把天子剑,不管是地方州府官员还是勋贵藩王,谁敢阻拦,可先斩后奏。吏部、礼部发出的公文前几天就已经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

通州码头,郑芝豹心事重重,要上船了,郑芝豹不肯走了,面带愧疚的对郑芝龙说:“大哥,阿豹不想回去了,这些日子大哥也看到了,神祖府的一切都与大明迥乎不同,神祖的见识、本领大哥也见到了,阿豹现在深信他就是天上的真神,想拜在神仙门下,一来我郑家在京城也有个照应,二来阿豹也可多学一些神仙本领,造福我郑家子孙。”

“哎~~,四弟啊,这几天为兄早就看出来了,也好,留在京城也好,可以为咱们郑家留作应援,四弟在京,也可以让朝廷和神仙放心。不过四弟,有些事情你要主意,千万不要结交朝中大臣,我郑家现在骤得高位,必然会引得朝中猜忌,你要再结交朝臣,恐怕皇帝也要该生疑了。”

“阿豹醒得,大哥保重!”

郑芝龙登船而去,郑芝豹又跟着送行的队伍回了京城,到了神仙府,见到李浩,李浩乐了:“当人质还有上赶着当的?你伸手不错,识文断字,又熟悉大海,我正好缺一个助手,李若琏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就在府里当个助手,兼职海洋学教官。郑芝豹大喜,赶忙谢恩。从这天开始,府里的日常学习又多了一门课程,航海学。

郑芝龙回到福建,就下达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命令,所有人都出海打劫,扣押你们遇到的一切船只,不管是大明的还是朝鲜、倭国的,也不管什么弗朗机、荷兰,全都照抢不误。一时间大明东南海面风声鹤唳,数不清的船只被扣押,二十天时间,硬是扣押了大小五百多条船,经此一闹,大明的海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被扣的这些船大部分都是江南官员的私船,南京六部,包括南京镇守太监在内,都有份儿。

一时间南京官场风声鹤唳,太多官员的把柄都攥在了郑芝龙的手里,这个海盗头子立刻就成了江南官场的公敌,弹劾郑芝龙的折子雪片般飞进了北京城。派兵围剿?那是笑话,广东水师和福建水师都接到了圣旨,连人带船全都加入郑芝龙的海盗集团,哦~~不,现在叫大明南方舰队,总指挥就是郑芝龙。水师没了,你让一帮旱鸭子出海剿贼?别闹好不好。

也有不少官员给郑芝龙写信或者派人去传话,摆事实、讲道理,只要你放船,好处大大滴。郑芝龙见信乐了,跟海盗头子讲道理,滑天下之大稽,你们那点好处老子还看不上,这些人连郑芝龙的面儿都没见着,信都被扔到海里当漂流瓶了。

江南官场的官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郑芝龙则已经带船出海,一路向南,直奔占城。

郑芝龙在大海上胡搞,李浩也在京城胡搞,十月已经过去了,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在前世每年年三十都要看春晚,就跟一个仪式一样,不管好看不好看,一大家子都要在一起看,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儿,一家子其乐融融。

可现在大明朝,别说电视了,连电都没有,就不要指望看春节晚会了。大年三十怎么过?守岁?在屋里独坐一宿?自己又没老婆,有老婆还能玩点造人游戏,这漫漫长夜,一个人怎么熬?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晚会,咱们就搞一台晚会,咱这神仙的名头不能白叫。

说干就干,造船的事情一股脑丢给了郑芝豹,这小子上赶着来的,不丢给他给谁?模型、图纸放了好几个大箱子,阿豹同学立刻就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神仙要去教坊司,管家李姐见怪不怪,出人意料的事情神仙干的也不是一两次了,早就习惯了。四个丫鬟可不乐意了,挨着个的给神仙翻白眼,什么‘神仙也不能免俗’之类的酸话滚滚而来。

教坊司主事姓张,叫张佐,四十多岁,清瘦的面庞,下巴上挂着为数不多的几缕胡须。一听神祖爷爷来了,惊诧莫名。自从大明朝建国以来,就没有皇帝来过教坊司,就连那个喜欢调戏妇女的正德皇帝都没有来过。不敢怠慢,连忙带人来迎接:

“不知神祖驾临我教坊司有何贵干啊?”

“找一些能歌善舞的,我要她们来表演一些节目。如果这次她们表现的好,我给她们脱籍,怎么样?”

“啊~~~?下臣先代她们谢过神祖爷!”张佐吓了一跳,找几个唱唱歌、跳跳舞就给他们脱籍?天大的造化。这里的差不多全是犯官家眷,到了这里就别想着再有出头之日。这突然有了脱籍的可能,她们还不抢破头?

既然要挑人,那就得面试,面试什么内容呢?怎么才能知道哪个人合适?那就得出题,都是官妓,唱歌跳舞不在话下,宫商角徵羽他们门儿清,关键是李浩不懂啊,这个没法考。

喝着茶,琢磨了老半天,没想出个好题目。干脆,不找题目了,就看谁学的快,宫商角徵羽我不会,哆唻咪发嗖啦西我会,她们不会,那就教她们这个,统统的都来听神祖爷爷讲课,谁学的最快,谁就能脱籍!

教坊司所有人都到了,乌央乌央一大片,足足上千号人,有的沈鱼落雁,有的貌似如花,李浩头疼了,这么多人,我得教到什么时候?

分班教学,后世的不二法宝,于是李大神仙又在教坊司当起了老师,循环授课,讲了七天,这七天,李大神仙感觉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终于把这千把号人都培训了一遍后世的乐理知识。

自由学习三天,不懂就过来问,第十天开始考试。油印机印出来的卷子,很简单,都是选择、填空、判断题,共二十道题,一共一百分,标准答案李浩已经拟好了。半天时间考试完,从府里调过来几个人来阅卷,不到一天的时间,一千多份卷子判完,阿拉伯数字的分数写在上面。判完卷子,然后按照分数高低排名,只取二十个,前二十名的录取,以后的就只能等下次了。

让李浩很意外的是,第一名不是教坊司的当红花旦,也不是那些能歌善舞的,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负责打扫房间的小姑娘,身材瘦小,个子不高,容貌也不出众。李浩很感慨,无论何门何派,果然还是扫地僧最厉害!

挑选完毕,带回府里继续培训。培训的同时也在琢磨节目单,都演些啥?唱歌跳舞支撑不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这漫漫长夜,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办?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把时间占用起来。后世的春晚,唱歌跳舞占很大比例,相声、小品很少,时间也不长,不行。

讲故事,这倒是可以,讲啥呢?聊斋?故事太零散,倩女幽魂?这个不错,就是太吓人,这大过年的,再吓死几个就不好了。

鬼故事不行,爱情故事呢,这个应该可以,爱情在任何时代都会成为主题,绝美的爱情,人人都向往。说到爱情,梁山伯和祝英台就没跑了,就它了。

谁来讲呢?自己上不行,太累了,一晚上嘚吧嘚说个没完,自己成话唠了。

电脑中也没有文稿,只能自己写了,李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边哼着歌,一边琢磨写文稿,搞了好几天,才把文稿写完。

该去物色人了。一定要声情并茂,声音、表情、情绪等一定要到位才行,才能打动人,感染人。从教导营到京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后来李若琏给提示了一下:“您要找说书的,京营里没有,酒楼茶肆里面有的是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李浩换上一件普通的衣服,带着张林和李若琏就出去了。京城上档次的酒楼茶肆都转了一圈,说书的人见了不少,可没一个合适的,不是嗓音不好,就是情绪不到位,让人无法沉浸其中。

又转了三天,这一天就转到了正阳门大街上,路边有一个茶摊,一间茅草房,前面搭了个草棚子,几张四方桌随意的摆着,喝茶的寥寥无几。茶棚里面有一个人正在说书,旁边就两个人在听。

李浩三人走进茶棚,点了三碗茶,边喝边听那说书的讲,讲的也是一段鬼故事,讲的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和一个尼姑的故事,一个书生借宿尼姑庵,时间长了,一个小尼姑喜欢上了书生,后来书生进京赶考,不辞而别,小尼姑急疯了,独自出门寻找。

......

李浩注意的不是故事,而是说书的这个人,嗓音响亮,能把情绪带动起来,而且说书的过程中时常模仿一些情节里面的各种声音,风声、水声、马蹄声,模仿的惟妙惟肖,身体配合结合着人物不断做出各种动作,很是传神。这个人头戴方巾,身穿儒衫,应该是个落魄的书生,看样子有三十多岁,面庞文弱清瘦,颧骨高出,一双眼睛深陷又不失明亮。虽然落魄些,但人还是显得精神。

故事讲完,老板娘端来一碗茶水,书生起身一拱手:“谢过大嫂!”。

等他喝完茶,李浩让张林过去请他过来,张林过去:“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请公子一叙,请......”张林很是客气。

说书人一愣,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人找自己,迟疑一下,起身跟着张林过来。

李浩抬手示意说书人坐下,说书人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在李浩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公子找在下所谓何事?”

“方才听你说书,听你说的极好,有些入迷,所以想请先生一叙。”

“咳......聊以糊口尔!”说书人无奈的摇摇头,面有惭色。

“哦?......为何啊?”张林又要过两碗茶水,垂手站在李浩旁边。

“说来话长啊!”说书人将茶水一饮而尽。

“在下本是读书人,家境贫寒,年前来京赶考,结果科举不中,盘缠又用尽,本想找同乡周济一二,奈何在下人缘儿太差,一说要借钱,全跑没影儿了。

后来在下就在这京城内帮人写信,卖字来糊口,前些日子鞑子来袭,京城内也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也就没了写信的人。在下读书多年,手无缚鸡之力,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一时生活无着,病倒路边,要不是这茶棚大哥大嫂相救,恐怕这副皮囊早就成了路边的枯骨喽,让公子见笑了。”

说书人指着自己,满脸自嘲的苦笑。

李浩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肖锦,字文华”

“我姓李,叫李浩,刚才听你说书,说的不错,很是喜欢。想邀请你到我府里说书,你看如何?”李浩没有废话,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