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大凌河绞肉机
就在高云杰等三人在京城接受召见的时候，在辽东，已经沉寂了几个月的战火再次重燃起来。
经过半年多的准备，蓟辽总督孙承宗已经按照当初和李浩商定的方案，准备开始重修大凌河，以此来吸引和消耗后金。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大明朝和后金，也就是现在的大清国，谁都没有闲着，大规模的战斗不多，小规模的战斗几乎天天有。
皇太极现在非常的郁闷，因为在朝鲜没有占到便宜，不但没有征服朝鲜，反而激起了朝鲜人复仇的怒火。有些得不偿失，后顾之忧不但没有消灭，还多了一个死敌。自己刚刚坐上的皇位，现在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这三年多来，由于大明朝的封锁政策，从明国流入到大清的物资少之又少。几次南下劫掠，几乎都是无功而返，还折了不少人手。倒不是他们的边军多么的厉害，而是现在整个大明朝的北方，都遍布地道。等到大军一到，他们就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地道。地道里面机关密布不说，好非常昏暗、狭窄，八旗勇士再勇猛，在地道里面也施展不开。想从地面上把地道挖开，费工费力不说，等你好不容易挖开了，结果发现里面的人和粮食等物资走被搬到别处去了，一丁点儿都没有留下。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现在明国好像有一支小军队，人数不多，装备及其精良。来无影去无踪，专门挑冬天大雪的天气出来骚扰，焚烧粮食、草料等过冬的物资。辽东的雪厚，都能没过膝盖，马匹都跑不快，八旗健儿的行动受限。可他们却能在雪地里飞奔，行动自如！最让人不解的是这么冷的天，他们一直在荒郊野外，居然都冻不死，难道他们真是鬼神，不惧严寒？
地上的敌人也就算了，无论如何，我八旗健儿都能想办法应对。可天上的呢？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国有两个能在天上飞的大家伙，飞到头顶上就往下扔炸弹，十四弟多尔衮在朝鲜吃了不少这个东西的亏。最可气的是它们还能扔下一种能引起大火的炸弹，这种火水都泼不灭！在辽东种点粮食本来就不容易，可粮食快要熟了，那两个东西突然过来，一把火给烧的干干净净。现在大清国的马匹都不敢集中看管，因为天上那个东西烧过几次马厩，损失了数千匹良马。
就在上个月，那两个会飞的家伙居然飞到了沈阳皇宫上面，连炸带烧，刚刚修好的宫殿，被他们毁了几十间房子，死了一百多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是秋天，马上又要入冬了，可过冬的物资还差的老远，今年肯定又要有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现在从明国得不到多少物资，从朝鲜也得不到多少，只能从蒙古人身上下手了。最近莽古尔泰突袭了几个蒙古部落，得到了不少的牛羊马匹，大清国总算是有了一些补充。可是也惹恼了察哈尔部，可汗额哲现在已经遣使去了明国。
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四十六岁的皇太极叹息一声，消瘦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扔掉手里的奏折，不甘的闭上眼睛。
刚想休息一会儿，自己的心腹大谋士范文程急匆匆进来了：
“奴才范文程参见主子爷！”
“是宪斗啊，你就不必拘礼了，平身吧”皇太极睁开眼睛，双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奴才谢主子爷！”范文程这才站了起来。
范文程虽然是个汉人，但皇太极对其十分倚重，每逢大事，必定要与之商议。
“启禀主子爷，探子从锦州传来消息，最近明国似乎要有大动作。”
“哦？？说说看”皇太极一下打起了精神。
“信报上说近期从山海关到锦州的各个城池里，都在集结军队，而且还预备了大批的筑城材料，似乎又要筑城，奴才推测，孙恺阳（孙承宗的号）可能要重修大凌河城！”范文程忧心的说道。
“可是现在筑城，时间上也不合适啊，再有一个月就要入冬了，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根本没办法修城，即便他此时修城，难道他就敢视我八旗为无物吗？”皇太极有些疑惑。
“主子爷英明，奴才也有此困惑，可这情报似乎不假，最近已有不少奏报，说明军都在操练兵马，整日不绝。”范文程也很疑惑。
皇太极手里拿着奏报，脚下来回走动，似乎在思考对策。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就是不能让他们重修大凌河，大凌河城是插进我大清的一根刺，绝对不能留下它！传令阿济格，密切注意明国在大凌河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真的修城，那就攻打，毁掉城池！”
皇太极狠狠的下旨。
再看锦州这边，孙承宗喝了一口茶，正在听飞艇指挥官孙凤祥的侦查报告。由于有了飞艇和气球的帮助，现在孙承宗对于建虏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由于红星厂的产量的稳步提升，使得大明朝热气球的使用非常广泛，仅仅在辽东，就有三十多个热气球和相关操作人员。
三十多只热气球沿着山海关到锦州一字铺开，沿途三百里的道路几乎全部覆盖，在通过旗语传递消息，这比快马要方便多了，而且还安全。
六个热气球在锦州东面大凌河的方向前出布置，严密监视着后金的一举一动，两架飞艇还不时的深入辽东腹地侦查。现在大明军队的斥候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阻击后金斥候，遮蔽战场。
“快入冬了，部队的冬装都发下去了吗？”孙承宗问身边的参军。
“都已经发放完毕，每人一件军大衣，一顶棉帽，一双棉靴，两双手套，两双毛袜”那参军回答到。
“这一次咱们集结了二十万人马，又有热气球和飞艇助阵，这个冬天，必须把皇太极牢牢的吸引在辽东，这一次，我们不在乎胜败，不在乎死伤，也不在乎土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耗，耗掉建虏的元气！
朝廷给了我们这么多的物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天下最好的，所以各部必须全力以赴。第一不让鞑子合围大凌河城，围点打援；第二是山海关、锦州、到大凌河的路上要严密监视，防止敌人穿插，使我们首尾不能相顾。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军纪，神祖说过：大兵团作战，军纪一定要严，不容许任何人违抗军令，也不容许阳奉阴违，敷衍塞责。
这次作战，时间会很长，从入冬到来年开春，差不多得半年左右。我们要在这半年里，把建虏的血放干，让他气血两亏，最后在他最为虚弱的时候，我们再一鼓作气，收取辽东。“
孙承宗说完，转头看看身边的一个太监。这个太监怀里抱着一把尚方宝剑。太监姓胡，叫胡庆，见孙承宗看向自己，胡庆才尖着嗓子说：“大家都知道，以前监军是陛下派来监视大军主帅的，都会成为主帅的掣肘。但是，杂家这次前来，没有监视的任务，不是来监军的，杂家是来杀人的！“
胡庆尖尖的嗓子阴森森的说话，在场众将心里都有一股寒气，”杀人？要杀谁？犯了什么罪？？“众人交头接耳。
”杀谁呢？杀违抗军令之人。杂家临来之前，神祖爷一再嘱咐，不得干涉孙都督的指挥。国战当前，所有人都要奋勇向前！神祖爷也知道，诸位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相互之间不熟悉，可能会有一些问题出来。但是，现在是在辽东，孙督师的话，就是陛下的话，就是神祖爷的话。所有人都必须服从。“
胡庆说完，抱着尚方宝剑站在一旁。
”各部回去整顿所部，按第一套方案行动。九月十六出击！！“孙承宗神情严肃，大声下令。
”诺！！“诸将领命退出。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崇祯十一年九月十六日，李浩等人策划了半年多的大凌河之战正式开始，这也是大明朝和后金的第三次大凌河之战。
宁远总兵杜文焕这一次打头阵，这事他在孙承宗面前请求来的，谁都知道，大战之时，大凌河绝对是人间地狱，那的人绝对九死一生。别人不愿意去，那自己就去，以死报答神祖搭救之恩的。作为先锋首先要占据大凌河城，然后掩护后续跟进的工匠进场修筑。其实能不能修城大凌河城墙，李浩和孙承宗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一点，在这里强行修城，就是要把建虏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然后想方设法跟他们耗。
杜文焕带领人马走在去往大凌河的路上，一艘飞艇就在前方不远的天空慢悠悠的飞行，飞艇上的人不时的挥动旗子。杜文焕在马上单手勒缰，拿着望远镜也不时的观察周边，但更多的时间是在观察飞艇的指示信号。
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模式，神祖称之为“空地联合作战“，行军的时候，由空中的飞艇来代替斥候，进行侦查。明军的斥候不再担负侦查任务，而是根据飞艇上面的指示，哪里有敌军的斥候，他们就扑过去拦截，尽最大努力让敌人变成瞎子。做到信息的单向透明。
锦州距离大凌河五十里，骑兵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后续的工匠和材料都还在路上。杜文焕走进早已被扒平了的大凌河城，心中异常的紧张。自己只有一万人马，虽然在朝鲜跟建虏骑兵也较量过，不过那次是有飞艇壮胆，建虏先被飞艇驱散，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情况下的作战。
这一次还会一样吗？虽然天上还是有飞艇，可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敌人难道就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还是像上次那样恐惧吗？倘若是建虏倾巢而出，不顾飞艇的轰炸，该怎么办？毕竟飞艇比较慢，而且数量少，难以照顾周全。全部的建虏八旗，至少也有十几万的人马，自己不可能挡得住，该如何拖延，以待大军到来？
入夜时分，工匠和辎重赶到，休息一夜，第二天就开始筑城。让杜文焕惊讶的是，这些工匠的工具千奇百怪，好些个以前从来都没见过。四个轮子的大车就已经让人惊讶了，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些挖土的民夫们，他们手里的工具不是常用的铁锨，一般常用的铁锨根本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因为生铁很脆，薄薄的铁锨很容易断裂。这些民夫手里的铁锨细长，壁厚，挖土时非常容易就能插进土里，然后使劲儿一压铁锨柄，好一大块的土就被挖了起来，根本不担心会不会断裂，即便碰上石头，也只不过擦出一些火星子而已。
满满的一大车土装完，至少也得两千多斤，一头牛就给拉走了。民夫们并不是一开始就修城，而是先绕着大凌河城址堆起了土台子。一万民夫，一夜之间就筑好了几十个土台子。土台子有一丈多高，十来丈宽，土台子之间就是壕沟。每一面城墙外都有十几个土台子，加上壕沟把整个大凌河城围在了中间，只留下西面出口。
土台子筑好之后，便有士兵进驻，土台子质地比较松软，承受不了火炮的后坐力，所以火炮都没有运上来，火枪、炸药包等远射武器倒是准备了非常多。
明军动作很快，由于工具得力，事前准备充分，一晚上的时间就占据了大凌河城，并且做好了防御准备，而建虏的反应这次却出人意料的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