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章 起风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雾气还笼罩在营地的上空,住在营地里的人们便架起了灶台,袅袅的灶台烟火炊起,公主也不例外的动身为新一天的赶路做准备。
因着夏叶儿的要求,红豆在夏叶儿的大帐里搭了一间小床睡在里面,夜里照顾着也方便。伺候夏叶儿起身更衣,说是伺候,却没用红豆动手。
夏叶儿较为习惯自己穿衣,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许多事她都喜欢自己动手,作为侍女的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帮衬一下。
“公主,奴婢为您洗脸。”
红豆打了一盆水进来,帕子在水里沾了几下。
夏叶儿一手按住红豆的动作,“你去端饭,我自己来。”
“是。”
公主殿下吩咐了,红豆也不敢反驳。跟了公主一天了,别的习惯没摸清楚,但公主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公主便不会发脾气。
等着收拾好了,正好太阳擦着山边升起,红彤彤的太阳还不那么刺眼,反而像柿子饼般圆圆的挂在半空。
大楚国的日出带着清晨的雾气,看过多少遍依旧如此,几十年了,从未变过。
“红豆,听说漠南的日出比大楚国的还漂亮,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那些个商人见惯了大楚国的日出觉得漠南国的新鲜些。”
凤冠放在马车里的小榻上,夏叶儿趴在马车的窗子上,水灵灵的大眼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澄澈。然而背后多少不舍与辛酸,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以后的日子,即使打碎了牙齿都要往肚子里咽,在大楚国她是公主,出了楼婷城进入了漠南的领地,她什么都不是,唯一说得上的身份是海尔汗的王妃。然而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了差错,不能落了话柄,给了漠南国攻打大楚国的机会。
“公主殿下,说不准是那些个商人骗人呢,等我们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他们说的是真假了。”
红豆到底是你年纪小,没注意着夏叶儿的神色,以为她是真的想知道漠南国的景致如何。夏叶儿倒是被她的直性子给逗笑了,“红豆,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红豆孤身一个人,没什么可留恋的。宫里的管事说寻个人跟着公主陪嫁,没人愿意去,红豆就来了。”
红豆说起来并无怨怼之色,换一个地方跟在大楚国的皇宫里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个人,没了牵挂反倒是自在了。
“等到了漠南国,公主我一定给你寻个好婆家。”
送亲的队伍沿着官道一路向北,马车里的红裳姑娘笑语嫣然。都当是她即将见到自己的夫婿心中欢快,其他的人也跟着一笑。
天边的朝霞由红变黄,由黄变白,再由白转红。太阳东升西落,当夜幕再一次降临,年轻的将军已经带领着军队找到了新的扎营点,带着送亲的队伍扎下了帐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都快到楼婷城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整天里面对的是马车内的红帘暖帐。快是开春的季节,北方的风还是寒着的。凛冽的北风比起西玉都的和煦强劲不少,寒风吹面,明天就要过楼婷城了。心里忐忑不安犹如这里多变的天气,总觉得下一刻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楚南风一身战甲,吩咐了士兵扎好营寨,看公主一袭红裳站在高丘上,曼妙的身段,娇小的身躯在凛冽的北风下倍感柔弱。
如此的她,可受得住北方的严寒?
一年里有里有里五六个月都处在寒冷的环境中,她一个生长在大楚国,习惯了温和的山水的公主又怎么受得住?
年轻的将军轻叹,明天就要过了楼婷城,他的任务即将完成,然而此刻并没有喜悦,有的只是颇多的感慨。
大楚国看似庞大,但是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磨灭了大楚国士兵的锐气,哪里比得上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漠南人。
好在公主嫁的是二王子海尔汗,素闻漠南二王子性子柔和,也不会给公主太多的委屈受。
楚南风与夏叶儿并排而立,站在高丘上能看到不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忽来一阵疾风,吹了个凌乱。
“楚将军,此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明天出了楼婷城就是漠南人的地界了,提早谢谢你的一路相送。”
平常家的女儿出嫁都是父母送的,而她只能站在大殿上听候皇帝的册封。不是不羡慕寻常家女儿出嫁,母女夜里教着女儿新房事宜,虽说羞了点儿,却也温馨。看似简单的幸福,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卑微的奢求。
父不父,是君臣。
如果没有太子哥哥的不舍,她怕是早就绝望了。
楚南风注视着女子的侧脸,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莫名的看到了一股悲伤。她脚下的是大楚国的土地,她面对的是大楚国的都城,全国上下最繁华的西玉都。他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此去,怕是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吧!
异国他乡,从此孤身一人。
“公主,起风了,回去吧!”
低叹一声,迎着凛冽的风,等着女子跟上他的步子。
夏叶儿无言的转过身,背对着西玉都的方向,决绝的迈开了步子。
风更大了,怒吼的声音似乎是在咆哮着心中的怒火,寒冷的气息时它绝望的温度。
楚南风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子越过他的肩膀,一步不停的走向大帐。
相比于从前,公主沉默了不少。话不多,也少了以往的跳脱。
却其实他曾远远的在宫殿上瞧过她,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脸上的笑和跳脱的步子他还记得。
然而不过是数月时间,已是换了一个人了。
晚上,帐外的大风让人觉得帐篷随时都会倒塌一样。夏叶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咚咚的跳,心慌的厉害。
睡在小榻上的红豆安静的呼吸,看样子睡的正香。暗夜的掩盖下,寒风侵袭着人的骨缝,谁会想到在这样的暗夜之下有一部分人不安分的睡在暖帐里,而是穿着单薄的夜行衣,越过高耸的城墙,快速的埋伏在营地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