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抉择

抵达县衙后已是后半夜，李斯将妇女和罪犯安排好。妇女安置在县衙不远处的居民区，有专门的人员照顾，同时询问妇女的意愿，若是愿意回家安排人送他们回家。若是不愿回家，李斯会安排他们去上党，那里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而且距离临河县也不是太远，若是日后想回家还可回家。至于罪犯，因为牢房不够，只能塞在仓库中，李斯也不可能给他们优待，反正不死就行。“炎熊，辛苦一下，你立刻带兵按照名单抓人，我担心等到明天白天，上面不少人会逃掉。告诉大家，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大家请赏。”全部安排好之后，李斯没有休息，而是取来笔墨纸砚，快速写下来一些名字交给炎熊，这些人都是已经可以确定和阳湖里有勾结的。至于原临河县县令，在李斯收到命令的那一刻，已经将其抓起来了。虽然目前为止，举报的名单中没有临河县令的名字，但是作为现任地方官，他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更不要说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瞒上欺下。“末将明白。”炎熊抱拳说道，转身朝外走去。炎熊走后，李斯开始上书弹劾二十年内临河县历任县令、县丞、县尉。这件事到了这种程度，想从轻处理也没办法从轻处理了，而且……今天见到这么多女子的惨状，李斯彻底愤怒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多么正义，多么善良，但是见到这群人贩子之后，李斯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圣人。如果说之前他还想着如何平衡各方，让大家都满意，并且不会影响以后的仕途，现在他只想让那些人贩受到应有的处罚。现在的李斯毕竟不是后来那个执掌天下权柄的丞相，他还年轻，有着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劲，即便他知道做出某个决定之后，会遭受很多人的排挤甚至谩骂，但是他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如果先生知道，应该也会支持我吧。”李斯走到堂前，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阶上，如水面波光粼粼，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哗的声音。这一世，李斯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经历太多的坎坷，楚国罢官，来到赵国，便受到赵括的重视，之后蔺相如、荀子先后教导，让他在薄凉的世界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至于他一直追求的功利，反而因为得到的太过容易，显得有些不是那么重要。同辈之中，文官除了赵牧一人之外，无人在他之上。黄石公和韩非可以和他并列，不过李斯知道，黄石公出谋划策在他之上，单是治理一方远不如他，非丞相之才，对他没有威胁。韩非倒是个全才，不管是治理国家，还是出谋划策都游刃有余，但只要韩国在一天，韩非的心便无法彻底留在赵国。而若是韩国灭亡了，韩非的心也会随之死一半。作为师兄弟，李斯清楚韩非骨子里的执拗，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至于赵牧，李斯从来没有拿他比较过。宗室的优势是没有办法取代的，就像赵豹和赵胜一样，只要不死，封君是必然的，和功劳无关。更何况赵牧手中还握有商会这个巨大力量。李斯是见过商业带来的巨大利润的，赵国能够快速繁荣起来，靠的就是商业，没看到秦国都被逼的在重农抑商的政策上开了一个口子？“只是一些畜生罢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李斯望着月亮，喃喃说道。接下来三天时间，李斯和炎熊没有停过，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三天后，随着三千大军抵达临河县，李斯没有耽搁时间，留下一千五百人继续抓人、查桉，便带着剩下一千五百人，加上两百侍卫渡河进入濮阳，卫君亲自到城外迎接。“李斯见过卫君。”李斯率先行礼。“特使请起。”卫君将李斯虚扶起，看了一眼李斯身后披坚执锐，气势汹汹的士卒，张张嘴，喉咙一滚，俯身说道，“这件事是寡人对不起大家，就劳烦先生了。”“卫君客气了。”李斯说道。“寡人已经在宫中设好宴席，特使和将军还请入城。”卫君对着李斯和炎熊拱手说道。“臣就不进城了，请卫君直接将卫国掌握的宗卷交给我，另外，烦请卫君派两名大臣协助我即可。人贩子抓捕完之后，臣会立刻离开卫国。”李斯看出卫君的担心。不过这很正常，如果让这一千七百名士卒进入濮阳城，一旦赵国翻脸，卫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不如先生随寡人一起去取？”卫君说道。“也好。”李斯没有拒绝，对炎熊示意了一下，便和卫君一起进入濮阳。“敢问先生，赵国有多少这样的士兵？”卫君回头看了一眼赵军，心有余季的问道。卫国几乎是天下最小的国家，只剩下濮阳及其周边地区，连鲁国都不如，压根养不起职业士卒。如果不是这么多年跟着魏国还算听话，早就被魏国给灭了。按照原本时空轨迹，魏国逐渐衰落，卫国迫于秦国带来的恐怖压力开始疏远魏国，投靠秦国，然后被魏国夺取秦国陶郡的时候顺手给灭了，只留了一个名义上的封号，一直坚持到秦二世时期。“二十万。”李斯夸大了一部分。“嘶~”卫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腰板都弯了不少。由不得他不信，前年赵国单挑秦齐韩魏燕，大败五国，逼迫燕齐求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谁赢谁输卫君还是知道的。如果燕齐不是大败，不可能选择割这么多土地求和。“赵国强盛，远胜卫国啊。”卫君叹了一口气，脚步稍微一顿，与李斯齐平，语气中带有哀求之意，“还请先生回去之后，代寡人向赵王问好。”作为夹在强国之间的小国，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强者。“臣会带到的。”李斯说道。“宗卷都在这里了，这两位是我卫国的相国和左师，特使若是有问题，尽管找他们。”抵达王宫后，卫君带着李斯来到存放宗卷的地方，这些都是卫国这么多年收到的举报和证据。“多谢卫君。”李斯俯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