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复仇

诚然，三晋援军加上周国的壮丁，防守秦国绰绰有余，但光是防守，谋士还有啥用？如此一来，怎么能体现李斯的价值？他要的不是秦军进攻无望之后的撤退，而是大败秦军，名扬天下，证明大王和老师荀子没有看错。离开上蔡的那一刻开始，李斯就明白自己没有回头路，要么飞黄腾达，荣归故里，要么客死异乡，成为世人的笑柄。他李斯绝不甘心成为后者！乐乘的目光终于从地图上挪开，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斯，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今日一事让韩魏两军和我军有了隔阂，他们恐怕不会同意此事。”这种隔阂不是他特地造成的，而是必然会发生的。只要是不同势力组成的联军，必然会有隔阂，而韩魏两军和赵军的差距，放大了这种隔阂和矛盾。不患寡而患不均，本来大家每天两顿能吃饱就满足了，毕竟以前还吃不饱呢。现在看到赵军一天吃三顿，还有肉，大家都是普通人，心里怎么可能平衡？“属下可以说服他们。”李斯立刻说道，这是自己获得乐乘重视的一个重要机会。“如果你能够说服他们，本将可以依计行事。”乐乘认真的说道。只要韩魏两军同意，李斯此计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如果能够大破秦军，谁又想只是坚守城池呢？乐乘也是赵国老将了，但一直没能斩获显赫的军功，不要说以前的廉颇、燕周，就是后来的李牧也要慢慢超过他了。再加上乐毅、田单、庞煖等人的重新启用，赵国名将如云，若是再不努力就老了。而且乐乘和燕周还是赵国最后一批‘投靠’赵括的将领，在政治上，亲疏远近，嫡系和非嫡系的差别是非常大的。对于君主来说，臣子的能力远远没有忠诚重要。有些时候，君主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换个人可能会做得更好，但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人’，便会将事情交给他。燕周已经在燕赵之战中证明了自己，乐乘一直到现在才等到这个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乐乘比李斯更需要军功来证明自己。魏无忌也是给乐毅和他一个面子，才举荐他来统兵支援周国。“如果有需要本将配合的地方，尽管提。”乐乘补充了一句。“待属下说服魏军和韩军之后，将军再配合即可。”李斯说道。“也好。”乐乘点了点头。“属下就先告退了。”李斯抱拳说道，离开营帐，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朝魏军营帐方向走去。韩魏两军虽然互不统属，但暴栾在行事上基本以芒卯为主，只要说服芒卯，韩军也就不成问题了。芒卯听到侍卫的禀报，虽然有些奇怪赵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不过还是决定接见。赵国毕竟是联盟的盟主，也是抗秦的主力，而且周国若亡，之后韩魏两国抵御秦国少不了依靠赵国的帮助。别说赵国没有对不起韩魏两国，就是对不起了，现在韩魏两国也只能捏着鼻子装不知道。“赵国参军李斯见过将军。”李斯入帐俯身说道。“不知参军找芒某何事？”芒卯伸手说道，示意李斯坐下说。“为帮助将军复仇而来。”李斯扬声说道。“复仇？本将一生从不与人结怨，有何仇要复？参军莫不是听了别人的蛊惑？哈哈哈，参军还是请回吧，芒某今天就当没见过参军。”芒卯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花白的小胡子在灯光的映照下一颤一颤。“华阳之战十三万魏军的血海深仇，将军难道忘了吗？战败被俘的耻辱，将军难道忘了吗？还是说将军完全不在乎十三万将士的生死，不在乎十三万家庭的家破人亡，不在乎魏国从此以后再无力量抵抗秦国，只能沦为秦国附庸，不断被秦国蚕食。将军难道忘了魏人看你时愤怒的眼神吗？魏王对你失望的叹息吗？”李斯勐然提高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刺穿芒卯的心脏，震得芒卯浑身一颤。“……”芒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忘，怎么敢忘！就算他再铁石心肠，再心狠手辣，这可是十三万活生生的生命啊。他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魏军战败被屠的场景，以及魏人对他的谩骂和唾弃。但他又能如何呢？秦军强大，秦将恐怖，秦王英明，秦国国力强盛，任何一项都让他的复仇成为奢望。“将军难道不想战胜秦军，为死去的将士复仇，洗刷曾经的耻辱吗？”李斯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敲击着芒卯的心灵。这颗沉积已久的心脏再次缓缓跳动起来。“寡人愿意相信将军，再给将军一次机会，将军又何必妄自菲薄。”芒卯想起魏王派人去请他，被他拒绝之后，再次派人过去传的话。魏王启用他，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再次被秦国打败吗？绝不是。士为知己者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魏王再次失望。“求先生教我。”芒卯站起身子，走到李斯面前，不顾双方年龄上的差距，缓缓单膝跪在李斯面前，郑重的说道。只要能击败秦军，只要能报仇，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将军快快请起。”李斯连忙扶起芒卯，他本以为想要说服芒卯还要花一番心思，没想到这么容易。看来华阳之战对芒卯造成的打击是非常非常大的。“将军在荥阳驻扎多时，秦军必然以为韩魏两军不敢支援周国，因此我们只需要……”李斯一边说，芒卯一边点头，眼睛越来越亮。“只是要先委屈将军了。”最后，李斯说道。“只要能击败秦军，些许委屈算什么、”芒卯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另外，为了更好的迷惑秦军，在下以为三军粮草还是统一调度为好。将军以为如何？”李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之前已经拒绝乐乘将军了，若是再提，乐乘将军恐怕不会答应。”芒卯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