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人给人
“寡人身为赵国国君,没有保护好你们,是寡人的错误。人死不能复生,寡人能够做的,就是帮你们报仇,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济西郡溪乡,赵括亲自将范雎的首级放在死者的墓前,深深鞠了一躬。“这件事是我赵国之耻,寡人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牢记在心中,不要让这种事再发生。”赵括转过身,对所有人说道。“臣等记住了。”荀子等人低头说道。“身为君主,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保护好治下的子民,如果连子民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他们凭什么拥护你?凭你们天生贵胄吗?论贵胄,你们比得上周王室?现在周王室何在?”“你们记住了,君权并非神授,也并非天授,而是民授。百姓拥戴你,你就是君,百姓不拥戴你,你就是亡国之君。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括看着四个小家伙,郑重的说道。所谓的君权神授,君权天授,只是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宣扬自己的正统,搞得假把戏罢了。而且这一套很快就被人发现行不通了,大家在吃不饱肚子,快要饿死的时候,谁他娘的管你是不是神授,你就是神站在面前,老子也摸刀砍你。于是后来那些王朝开始搞愚民之策,让底层失去抗衡上层的力量,但历史证明,这一套同样是行不通的。起义无法推翻你,还会有外国的坚船利炮轰开你的大门。与其想着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不如想想,怎么能够让底层人吃饱饭,更能让屁股下的座椅稳固。“我们记住了。”四个小家伙现在还不明白赵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都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中。“你们也逐渐长大了,也该学习一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了。”赵括抚摸着破奴的小脑袋,对蔺相如说道,“以后还望相国能够多多教导。”“臣遵命。”蔺相如俯身说道。“你们以后除了上课的时间,其他时间要跟在相国身边好好学习。记住了吗?”赵括对四个小家伙说道。“记住了。”四个小破孩哭丧着脸,不情愿的说道,他们预感到,以后可能要没有好日子过了。祭祀完死者,赵括没有在济西郡停留太久,第二天便返回邯郸。“大王,范增和尉缭已经到殿外了。”郭开禀报道。“让他们进来吧。”赵括说道。郭开站在旁边,面色纠结,没有动。“怎么了?”赵括问道。“那个……甘德和石申听说大王回来了,也跟着过来了,臣实在没有办法……”郭开低头说道,他就差跪下来磕头,让甘德和石申换个时间再来了,但两个老东西不听啊。偏偏郭开还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不管是甘德还是石申,年纪比他爷爷都大,要是躺地上不起来,他这辈子就毁了。郭开无比珍惜待在赵括身边的机会,他深知,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呢,只要自己出现差错,必然会有无数人弹劾。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郭开是一刻也不敢放松。这次赵括只让他把范增和尉缭叫来,结果他把甘德和石申也给带来了,在郭开看来,这已经是犯错了。“让他们也进来吧。”赵括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很快,郭开带着四个人进入大殿,相比较有些拘谨的范增和尉缭,甘德和石申两老头就随意多了。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只要不造反,即便犯啥错误,国君也不会处置他们。“你们先坐下等一会儿。”赵括对范增和尉缭说道,接着看向甘德和石申,“两位老先生请坐,不知你们来找寡人何事?”“大王,您有没有想过去天上看看?”甘德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说道,活脱脱一个传销专家。“大王,臣和甘老头大体估算了一下,月亮的面积可能比我们整个赵国都要大,您想想,如果我们能飞到月亮上去,把月亮给占领了,岂是吞并中原那些国家能比的?”石申兴奋的说道。郭开、范增、尉缭在旁边一愣一愣的,他们每个字都能听懂,为什么连在一起,什么也没听懂?“……这就是你们这段时间的研究?”赵括震惊的说道,他前几天听郭开禀报这件事,还以为甘德两人只是突发奇想,过段时间就忘了。现在看来,这俩老头很显然把这件事当成目标了啊。听说他回来了,就迫不及待跑过来要经费支持。但这玩意是赵国能完成的?不要说赵国,就是把七国全部砸进去,连水花都不带冒的。“不错,我们两人想好了,以后要搬到月亮上居住。”甘德和石申骄傲的说道。郭开、范增、尉缭三人崇拜的看着俩老头。特别是郭开,自己之前还把甘德和石申的想法当做笑话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格局小了。自己还在小心翼翼,生怕出错的时候,别人已经想着移民月亮了。“很不错的想法,寡人在精神上支持你们。”赵括点了点头,在心里给两个老头竖了个大拇指。“不是……大王,光精神支持不够啊,我们现在研究经费不够。”甘德连忙说道。他们俩辛辛苦苦跑过来,是要钱的,不是要赵括精神支持的。“两位也知道,我赵国刚刚打完仗,国库空虚,到现在连将士们的封赏和抚恤都没有发。不是寡人不愿意支持二位研究,实在是寡人也没有钱啊。等我赵国宽裕了,一定支持二位。”赵括为难的说道。甘德和石申要是研究别的,他多多少少还会拨点钱过去支持一下,毕竟俩老头也不容易。但是研究怎么上天,还是算了吧。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王,你再考虑考虑啊,如果我们能登上月亮,将获得比整个中原都要大的国土。”甘德急忙说道。“寡人不是不愿支持二位的研究,是真的没钱。”赵括给郭开使了个眼色,“寡人现在还有事,要不两位先回去?”将两个老头送走之后,赵括揉了揉脑袋,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看向范增和尉缭:“寡人听说在秦军包围邯郸的时候,你们曾组织学院的学子前来支援?”“禀大王,我们刚刚抵达邯郸,秦军就撤退了,我们并没有起到作用。”尉缭回过神来,不卑不亢的说道,并没有借此机会邀功。“你们两人可愿出仕?”赵括问道,虽然尉缭的年纪还有些小,但天才从来都是不被限制的。只要能力够,年龄就不是问题。“我们愿意。”范增和尉缭对视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尉缭本身对赵国就很有好感,至于范增,他本来是不想出仕赵国的,但在赵国待了几年之后,他绝望的发现,只有赵国能够统一天下。他若是拒绝出仕,一身才华可能就要终老于山林之中了。范增怎么能够心甘。“你们是想要到地方去,还是打算留在朝廷?”赵括问道。范增和尉缭没想到赵括还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两人沉思了一会儿,齐声说道:“地方。”“以你们两人的才能,到地方上当县令有些屈才了,但如果担任郡守,资历又有些不够。不过如果是一些偏僻之地的郡守,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如今辽东和辽西还缺少郡守。范增便担任辽东郡守吧,尉缭担任辽西郡守。”赵括说道。“诺。”范增和尉缭惊喜的说道。他们本以为能担任县令就不错了,未曾想赵括直接让他们治理一个郡。“我赵国未来几年的国策之一,便是治理辽河平原,你们赴任之后,一定要好好配合郑国治理辽河,这关乎我赵国未来的战略走向。”赵括说道。“臣记住了。”范增和尉缭郑重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赵括挥手道。“臣等告退。”范增和尉缭俯身说道。“大王,你看看。”这时,蔺相如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赵括。“怎么了?”赵括将信件接了过来,看到署名,神色微微一变,竟然是他刚刚才提到过的郑国。赵国吞并燕国之后,就开始谋划治理辽河平原的事情,由于燕地没有能够挑大梁的水利大师,赵国便将郑国从河套调往辽河。到了辽河之后,郑国用了近一年时间,走遍了整个辽河平原。他发现辽河平原和河套完全不同,河套是草原,开垦之后就能够种植庄稼,他要做的是建水渠,满足庄稼的灌溉。但辽河流域不同,那里是大片大片的沼泽,得有方圆数百里,且下游和黄河类似,河道不稳定,经常到处摇摆,入海口众多,想要将其变成良田,需要一点点束水,固土,筑堤,固定河道,难度是开发河套的数倍。即便是征招辽东辽西所有百姓,也要耗费二十年以上时间才能见到成效。不是每个国家都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治理一个地方的,而且辽河平原地处东北,在这个时代乃苦寒之地,又远离赵国中心。从哪个角度来看,赵国开发辽河平原的意义都不大。在郑国看来,赵国又不缺土地,犯不着花费这么大人力物力去整治辽河平原。他无法决定这么大的工程,只能写信给朝廷,将情况说明,至于朝廷如何选择,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赵括眉头紧锁,辽泽是东北大泽,具体有多大他不知道,但面积绝对不小,历史上隋唐攻打高句丽,都因为辽泽的阻拦而战败过。按照历史的进程,辽泽要等到清朝末年才会因为人口逐渐增多而消失,而赵国的人口是远远无法和清末相比的,如果官府不推动,就算再过一百年,辽河平原还是一片沼泽。如果只有一个辽河平原,赵括可能会放弃,毕竟天下的中心一直是在中原,中原随便一块土地的价值,都远超辽河平原。但辽河平原是赵国未来开发东北的跳板,放弃辽河平原,就等于放弃了整个东北。赵括怎么可能放弃东北,即便赵国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发东北,也要将其占领。肉可以不吃,但要烂在锅里。“告诉郑国,全力开发辽河平原,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人给人。不就是人手不够吗,将除了留在关中的二十万秦军俘虏,剩下的二十多万秦军俘虏和羌人俘虏,还有五万燕军俘虏。全部送去开发辽河,和之前一样,满五年放回,擅自逃跑者株连。”赵括坚定的说道。辽河平原是一定要治理的,并且早一天治理好,赵国就能早一天挺进东北。“大王,臣以为,这么多人力物力,如果用在别的地方,足以让我赵国上升一个档次,仅仅耗费在辽泽上面……有些浪费。”蔺相如俯身说道。他以前听赵括说辽河平原,以为辽河平原真的只是个平原,就像河套平原一样,因此并没有说什么。现在才知道,这尼玛哪里是平原,这是沼泽啊,是尼玛一个天坑。如果赵国掉进这个天坑,未来几年都爬不出来。“你们先出去。”赵括对郭开和几个侍卫说道。等到郭开等人全部离开大殿之后,赵括走到蔺相如旁边坐下,两只眼睛看着蔺相如,沉声说道:“如果寡人说,辽河平原北方,有一块不亚于整个中原的大平原,并且土壤非常肥沃,亩产能够达到五石以上,甚至更多。而辽河平原就是我赵国连接东北大平原的通道,相国还觉得辽河平原没有开发的必要吗?”“什么?”蔺相如震惊的看着赵括,嘴唇微微颤抖,难以置信的问道,“大王没有开玩笑?”“相国觉得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况且这种事很容易就能被验证,寡人有欺骗相国的必要吗?”赵括说道。“如果大王说的是真的,臣会全力支持开发辽河平原。”蔺相如郑重地说道,“不过臣会派人过去验证。”“人数不可过多,且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赵国暂时还没有能力开发这么大一片土地。”赵括说道。“臣明白。”蔺相如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