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月黑风高夜

“楚军果然来了！”

半夜十分，城外的山坡上，廉颇看着远处黑暗中逐渐靠近的黑影，眼睛一亮，右手不由握紧戟把。

赵军纷纷屏住呼吸，犹如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慢慢等待着楚军的靠近。

天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虽然有月光朗照，但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稍微远一点，就看得不太真切，为赵军提供了最有利的环境。

廉颇默默开启徐林阵，将身后大军笼罩，原本就隐匿于黑暗中的赵军，在徐林阵的掩饰下，逐渐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即便是站在面前，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里藏着数千大军。

很快，楚军先头部队来到山坡下方。

“项字旗，楚军果然如同司农所说，兵分两路，项培率领大军撤退，景阳率领大军殿后。”廉颇小声说道。

楚军简直被蔡泽算计的死死的，他们所有反应都在蔡泽的计算之中，甚至连谁率军撤退，谁殿后都没有错。

蔡泽笑而不语，他直接带入景阳和项培的思维进行模拟，如果连这点事情都猜不到，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廉颇没有立刻下令进攻，直到楚军最前面一排过去两三百米之后，方才一声令下：“放箭！”

霎那间，弓弦声炸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刺耳，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楚军迸射。

毫无准备的楚军瞬间被射倒在地，剩下的楚军惊慌失措，想要寻找敌人，但是周围一片漆黑，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楚军心中。

“敌袭！”项培一手举着大盾，将射来的箭矢挡住，急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原地列阵，准备迎敌！”

普通的士卒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但是久经战场的项培很快从箭矢的数量判断出赵军只有数千，最多也不超过一万。

只要楚军稳住阵脚，等待后军慢慢赶上来，打败赵军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他估错了两件事。

刚刚放箭的赵军确实只有数千，但赵军的总数却远远不止数千。

另外，他远远低估了赵军的战斗力。

“兄弟们，随本将杀敌！”三波箭雨一过，廉颇大声吼道。

身后玄甲军纷纷扔掉手中弓箭，拿起大盾和重剑，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楚军呼啸而去。

蔡泽默默调动精神力，从远处推来几片乌云，将战场遮挡。

很快，战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玄甲军面不改色，继续往前冲去，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楚军却瞬间慌了，刚刚他们勉强还能看到周围情况，现在超过一米，几乎啥都看不到，这怎么打？

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惧的。

这种环境下，能够不崩溃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能够像玄甲军这样，几乎不受影响，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命令下达，闭着眼睛往前冲的，就算不是军魂军团，也有和军魂军团一战的实力。

但很显然，大多数的楚军不要说拥有和军魂军团一战的实力，连精锐也称不上。

“死。”廉颇冲在最前面，大戟一挥，将挡在面前的楚军千人将拍飞出去。

黑暗对普通士卒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对已经达到圣境的廉颇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只要有一点光亮，他就能清晰的看到面前的楚军。

玄甲军跟在廉颇后面，一手握着大盾，一手提着重剑，只要面前出现敌人，剑光一闪，便是一颗人口落地。

这些普通的楚军甚至都没有让玄甲军使用大盾的资格。

楚军听到敌人已经杀到面前，纷纷朝后方溃逃，冲击大军的阵型，一些楚军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项培辛辛苦苦稳住的形势变得混乱不堪，楚军阵型在不断的冲击下彻底崩溃，士兵互相冲击着，裹挟着，朝着四周溃逃，无论项培怎么制止都没有用。

此时漆黑一片，楚军连项培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赵军可是杀到了面前。

听从指挥和保命，大部分人很显然选择后者。

傅抵站在后方听到前面传来喊杀声，率领数万壮丁迅速赶了过来。

“司农。”傅抵见到蔡泽之后抱拳说道。

“你们不要参战，只要站在后方喊杀就行，声音越大越好。”蔡泽吩咐道。

这些壮丁昨天才被征派，虽然说这个年代全民皆兵，很多人也都有战斗经验，但大多数人战斗力……属实不怎么样。

与其上前添乱子，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还不如在后方摇旗呐喊，威慑楚军。

杀敌有玄甲军足够了。

反正整个战场一片漆黑，楚军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更不知道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参战。

“杀啊！”

“冲啊！”

“活捉景阳，俘虏项培！”

……

很快，战场周围传来赵军的喊杀声，声音震天，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些声音还在来回移动，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楚军面前。

楚军在经历数次惊变之后，已经慌了神，又突然听到周围还有这么多赵军朝着自己杀来，彻底崩溃了，慌不择路的朝着四周溃逃。

楚军绵延数里，后面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就被溃逃的楚军席卷着，裹挟着，继续朝后方逃去。

恐惧是会传染的，当无数楚军在黑暗中狂奔、逃跑，恐惧便会被迅速放大，一个个楚军就如同惊弓之鸟，周围出现任何声响，都会吓得他们到处乱窜。

甚至两支楚军撞在一起，也会厮杀起来。

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敌友，即便是友军，也无法信任。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站出来，都已经不可能阻止楚军的溃败。

这也是廉颇为什么不让那些青壮参战的原因，他可以保证玄甲军绝对不会出乱子，即便是黑暗中，也能够坚决执行自己的命令。

但是他无法保证这些青壮的战斗力和执行力。

反而在四周喊杀，吓唬这些楚军更能起到效果。

“去死吧！”廉颇冲到项培面前，全身内气灌入大戟之中，戟锋直接延伸出数米长，轰然朝着项培斩去。

“廉颇！”项培挥出一道弯月，挡住廉颇的进攻，愤恨的盯着廉颇。

“投降，或者死。”廉颇沉声说道，再次朝着项培攻去，沉重的大戟在廉颇手中轻若无物，快到极致的速度将空气压缩成长戟的形状，砸在项培身上。

“噗！”项培一口鲜血喷出，胸口瞬间凹陷下去，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与此同时，玄甲军也和项培亲卫厮杀到了一起。

玄甲军将大盾朝着前方一顶，将项培亲卫击退，趁着敌人立足未稳之际，手中重剑跟上，便是一颗人头飞出。

作为整个楚国顶级精锐的亲卫军，面对身为军魂军团的玄甲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能力，完全被按在地上摩擦。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一名千人将大吼道，毅然决然的朝着玄甲军冲去，大刀砍在大盾上，玄甲军没有任何反应，反弹的伤害直接将千人将斩杀。

无数亲卫军响应号召，秉着死也要从玄甲军身上啃下来一块肉的信念冲向玄甲军，最后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攻击下，而玄甲军毫发无伤。

此时项培亲卫军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快能威胁玄甲军了，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就能斩破玄甲军的防御。

毕竟玄甲军的防御再高，也不是无敌的。

事实上，只要能够达到精锐这个层次，爆发出来的极致力量，都有可能威胁到军魂军团。

只是绝大部分军团无法爆发出自身的极致力量，所以只能停留在现在这个层次。

而凡是爆发出来这种力量的军团，只要不覆灭，至少都能成为接近军魂军团的存在，甚至极少数直接成为军魂军团。

就像陇西骑兵一样，在成为军魂军团之前，实力并不出彩，却一跃成为军魂军团。

不过项培亲卫军很显然没有这么幸运，在赵军的打击下，他们的努力更像是无谓的挣扎，无论怎么拼命，都改变不了结果。

“如果不想让楚军全军覆没，最好下令投降。”廉颇沉声说道，刃气从半空中斩下，在项培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

项培没有说话，仍在咬牙支撑。

廉颇的实力完全将他碾压，亲卫军也不是玄甲军的对手。

至于其他楚军……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过只要他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景阳就能率领援军赶来，到时候必能大败赵军。

“绑起来。”廉颇再次将项培拍飞出去，对麾下说道。

两名玄甲军跑到项培面前，从怀中扯出绳子，三下五除二将项培绑好，亲卫军拼命冲杀，想要将项培救回来，皆被玄甲军斩杀。

“本将赵国廉颇，楚将项培已经被本将俘虏，尔等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本将可以承诺不杀你们。十息之后，凡没有放下武器的楚国将士，皆杀无赦。”廉颇大声说道。

廉颇的喊声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有小部分楚军放下武器投降，剩下的楚军仍然在溃逃，大部队的裹挟让他们没有办法停下来，自身的行动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廉颇再次大吼道，这次调动了军魂之力，如同九天神雷在楚军耳边炸响，所有楚军身形皆是一滞，过了数息方才反应过来，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傅抵。”廉颇冲后方喊道。

“将军！”傅抵连忙从后面跑过来，一脸激动的看着廉颇，他可是亲眼看到廉颇怎么用五千大军击败楚军二十多万大军的。

好吧，他看不到战场啥情况，但是他能感受到。

总之，廉颇这一战足以封神！

“司农呢？”廉颇又仔细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蔡泽。

“司农担心炎熊将军那里，所以提前过去了。”傅抵说道。

“这些俘虏交给你了，谁要是敢闹事，直接斩杀，不要心慈手软。”廉颇叮嘱道。

“将军放心吧，若是放跑了这些俘虏，末将把头割给将军。”傅抵拍着胸脯说道。

廉颇没有耽搁时间，立刻率领玄甲军朝着楚军大营方向赶去。

他刚刚解决的只是部分楚军，城外楚军大营还剩下一部分楚军，只有全部解决，这场战争才算是胜利。

等到廉颇赶到，炎熊正在率领赵军和楚军厮杀。

景阳率领的这部分楚军是整个楚国的精锐，用来充当剑锋，打开局面的。

这部分楚军战斗力极强，即便比之赵军，除了装备上差了一些之外，其他方面丝毫不逊色。

如果不是黑暗中发挥不出来全部实力，赵军现在可能已经战败了。

至于其他楚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跟着摇旗呐喊的，等到精锐军团打开局面，跟在后面一起冲杀，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逆风仗，跑的比谁都快。

“杀！”炎熊顶在最前面，大戟挥舞的密不透风，恐怖的力量甚至将大戟经过的地方抽成真空，即便是景阳面对这种天生神力的家伙也不愿硬碰硬。

“斩杀赵军一人，赏万钱。斩杀一名什长，赏五万钱。斩杀赵军主将，赏五千金！升爵三级！”景阳大喊道，心中焦急无比。

此时距离他收到楚军遭遇埋伏的消息，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如果他再不能赶到战场，楚军可能就要战败了。

他很清楚项培率领的那部分楚军的战斗力，除了项培的亲卫军之外，其他全部都是征派不久的壮丁，也就能打打顺风仗，一旦遭遇埋伏，特别还是夜晚，没有任何战斗力。

光凭项培亲卫军，绝对挡不住廉颇率领的赵军。

在景阳的激励下，楚军士气大涨，奋不顾身的朝着赵军冲去，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敌人，但只要往前冲就对了。

一时间，赵军的伤亡大增，连炎熊胳膊都不知道被谁砍了一刀，炎熊看都没有看一眼，一刀将朝着自己冲来的楚军将领劈成两半。

“杀！”就在这时，廉颇率领玄甲军从侧翼朝着楚军猛插过去，迅猛的攻击直接将楚军侧翼开了一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