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承诺

陌寒的状态不太好。

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事，北包括蒂斯都对于他现在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那颗珠子在被他吞下后确实治愈好了他的伤势，但这一切并非毫无代价，或者说，这世界上不存在不付出代价便可以轻松到手的东西。

饥饿感吞噬了他。

几近贪婪的饥饿感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陌寒的每一个神经，并非只是单纯的“饿了”或者“想吃”，而是更为恐怖的“吞噬”，想要“吞噬”掉一切可吃掉的东西，包括车厢里仅存的食物，包括拉着车子前行的四喜丸子，包括小跑着在前面领路的白狼。

但就算“吞噬”了这些东西，这份欲望也仍然无法被填满，就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坑，任凭如何努力的将其填满，也只是徒劳。

又或者说，欲望本身本就是无法被填满的。

在吞下了两块特制干粮发现情况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反倒感到愈发饥饿的陌寒果断放弃了继续进食的打算，这让他在北和蒂斯的眼中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两者皆未多作询问，这倒给陌寒从某种方面来说减轻了一定的负担。

但他已经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他的意志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定。

他希望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遗憾，只是目前看来他们距离祭司仍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陌寒和北并不清楚这段距离究竟是在拉大还是在减小，只是茫然的追寻着祭司的味道。

持续了一天的暴雨此时已然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穿行在这样的沙漠里无疑是一种酷刑，就好像是被放在蒸笼里闷煮一样，无论是体力还是水分都在大量的流逝，无论心里究竟多么的着急与迫切，白狼的速度还是不得不慢了下来。

“先喝点水吧。”陌寒喊道。

不由分说的将两颗胶囊塞进白狼的嘴里，看着白狼陌寒同时也吞了一颗胶囊，但仅仅只是片刻后他便将一大口水转过身吐在了地上，而后擦润了嘴角。

现在就连水也喝不得了吗？陌寒心中暗自苦笑道。

“我们距离他们还有多远？”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陌寒不得不开头询问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追上他们？”

“他们留下的气味在逐渐变得强烈，我们和他们的距离在缩小，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我们之所以在赶上他们，不是我们比他们快，而是他们的速度在慢慢的减缓。”

“与此同时，他们留下的气味也在逐渐增多。”

“他们在收拢别的队伍？”

“没错，这也是我们得以成功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的原因，他们的人数在增多，这自然影响了他们行进的速度。”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仅要对付祭司，还要对付他大批的手下？”

“没错。”白狼认真的观察了一下陌寒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动摇的神色后继续分析道：“如果对手只有祭司一个人，哪怕再加上他的几个亲信，我们两个一起上打赢他不难，但如果他们集结在一起，仅凭我们两个，胜算很低。”

“蒂斯，有什么好主意吗？”表面上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实际上此时的陌寒已经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大部分的精神都集中在对抗那恐怖的食欲上面，好在蒂斯并没有受到这些影响，片刻后便给出了一个方案。

“我建议暂时停止追击，平原接战以寡敌众毫无胜算，等到他们回到据点之后，仔细观察地形，寻找机会，我们的胜算会变得更高。”

“那就这样做好了。”陌寒毫不犹豫的采纳了蒂斯的方案，并转述给了稍作休息的白狼。蒂斯说的没错，在这种地形与祭司正面冲突，不过只是再一次复刻雨夜的失败罢了，他现在仍然没有搞清楚祭司的能力是什么，那种可以骗过他的眼睛，欺骗他距离感的能力在这样的正面对决中无疑会占据巨大的优势，毕竟不论陌寒的攻击多么狂猛，无法击中对手都不过只是空谈。

“也就只有这样了。”尽管心中着急，但清楚知晓双方实力差距的北还是选择了听从蒂斯的计划，“那么我们现在？”

“跟上去。”陌寒斩钉截铁道。“但别让他们发现我们，祭司既然选择要带走南，必然有他的用途，他们不知道我们还在跟着他们，我们还有时间。”

......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在不间断的追踪了一天之后，通过逐渐变得浓郁的气味，北已经确认祭司就在他们前方几公里的位置，这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距离，处于保险起见，他们不再继续前进，而是选择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进行休整。

陌寒的异常已经明显到白痴都能看出来了，他心不在焉，总是随时都有可能走神，如果不是四喜丸子经过一路上的喂养灵性大开，灵巧的躲开一路上的障碍，可能这辆花大价钱买来的车子已经撞毁在某块石头上，而陌寒也会因此而受伤，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情况在随着时间而不断地变得恶劣。

就比如说现在。

北坐立在陌寒的面前，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陌寒的双眼，但陌寒对此却仿佛一无所知，仍然保持着一副茫然的表情。

他这个样子，就算找到了祭司的位置，又真的能打到他面前吗？

就算打到他面前了，他们两个又真的会是祭司的对手吗？

陌寒和祭司的初次交手白狼不可谓不清楚，虽然没有确切的看到交手的过程，但仅从结果来看无疑是陌寒单方面的惨败，而祭司甚至一次都没有被击中过，白狼自认为自己是要比陌寒强上一些的，就算他们两个之间的初次战斗是陌寒稍占上风她也是如此认为的，不过这个“一些”在面对祭司的时候，究竟能不能讨得到好处，就是一个很有讨论价值的问题了。

北认为是不能的。

只是事已至此，再考虑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无论陌寒最终有没有恢复正常，她都会向祭司发起进攻，哪怕她会因此死在这个过程中，她也绝不会多加犹豫。

这是她给那个女孩的承诺，这是她和女孩之间的约定。

她们的感情要比血亲来的更为的深厚，她乐意为了那个女孩而赴死。

等着瞧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