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剑与魔法

当那团象征着希望的火光突兀的从漆黑一片的街市中燃起，所有潜藏在暗处的被感染者们都被其所惊动。

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憎恶、怨恨和疯狂的被感染者们自然无法理解这团火光的意义，它们渴望着生者的血肉，渴望着向一切宇宙的子民发起报复性的攻击。大部分被感染者们前仆后继的朝着被士兵们重重防卫的贵族区涌去，除此之外，街区里仍然有小部分无意识的被感染者们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它们成为了幸存下来的无辜者们的主要威胁。

当这些疯狂的野兽嘶吼着从暗处扑向那团燃起的火光时，首先迎接它们的并非战士的剑刃，而是粗如大腿的翠绿的藤蔓。早就做好迎敌准备的巫师学徒在这些野兽冲出来的一瞬间便释放了自己提前预备的法术，拔地而起且疯狂生长的藤蔓以无人可挡的力量击飞了第一轮冲上来的被感染者，将这帮毫无理智的野兽打的筋断骨折。精神紧绷的陈烨并没有在第一轮攻击奏效后就放松自己的警惕，而是飞快的准备着下一个法术。

陌寒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抓着名为苍白的大剑，被感染者对于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对于经过了和祭司几次死斗之后的陌寒来说，这些没有脑子，没有技巧，甚至就连肉体也只是普通人水准的被感染者基本不可能对他造成过多的威胁。

因此单手持剑就够了。

哪怕只是单手持剑，以陌寒自身现在的力量想要清理掉这些从陈烨的防守中渗透过来的漏网之鱼也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沉重的剑刃在主人的驾驭下轻松的挥舞，扬起阵阵狂风，毫无阻碍的切开腐败的肉体，带来一片片腥风血雨，而陌寒没有选择去躲避这些飞溅的血液，任凭这些腥臭的血液扑打在他他的身上。

反正要不了多久这些血液就会蒸发在空气中。

苍白之剑过长的剑刃在近距离的贴身作战中有着诸多的限制，但在眼下的环境下却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巨大杀器。陌寒以一种高效率的姿态收割着被感染者那残存的生命，就如同秋收季节的老农收割成熟的金黄色小麦一样。

简洁，高效，且带有一种丰收的喜悦。

这些被感染者在被不知名能量扩散到的瞬间就已经沦为了宇宙万物乃至宇宙本身的敌人，陌寒对他们变成这般模样之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让这些无辜者们进入永恒的安眠。

仅此而已。

这一轮的进攻在陌寒和陈烨的配合之下很快就被轻松的化解，其中大部分的被感染者都是由陈烨的法术所消灭，巫师的法术在面对这些数量众多但个体脆弱的目标的时候无疑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作战效率要远超过定位为战士的陌寒。

巫师才是战争中的真正王者。

随着最后一个被感染者在藤蔓的抽击下变得粉身碎骨，这场突如起来却又意料之中的遭遇战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

陈烨略微松了一口气，散去了一直捏在手里的法术，第一次参与到如此直接的冲突里面，让陈烨还是感到有些轻微的不适应，神经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不敢有时刻的松懈。

好在过程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没有出现一些出人预料的事件。

美中不足的是，尽管他们这里弄出了如此大的响动，却依然没有哪怕一个幸存者主动向他们找过来，或许是因为出于恐惧，亦或许是这周围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屠戮的干干净净，这两种可能性谁也不比谁要小。

陈烨更希望是前者，这样的话他们的这次战斗就并非是无用功了。

陌寒单手持剑，剑尖朝下，空出来的一只手则高举着火把，确保火光可以被传递到更远一些的地方。陈烨偷偷地观察着陌寒的表情，发现他依然还是那副镇定的模样，一直紧紧绷起的神经总算得到了一个极大的缓解。

真是可靠啊，仅仅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陈烨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

莫娜躲藏在漆黑的衣柜里，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作为一个一直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刚刚这短短时间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中的任意一件都足以摧毁莫娜的理智，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当那些疯了的人突然出现在繁华的夜市当中，嘶吼着朝毫无防备的人们扑去时，惊骇便瞬间占据了莫娜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

如若不是护卫的拼死阻拦，这个娇贵的少女恐怕会立刻死在被感染者的攻击之下，甚至如若不是护卫的惨叫和飞溅到莫娜脸上的滚烫鲜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惧如同寒风般席卷全身，在面临死亡的关头，莫娜终于取回了一丁点仅存的理智。娇贵的大小姐在护卫的拼死掩护下，狼狈不堪得逃回了家中，她的几个护卫也因此死在了被感染者的攻击下。

不幸的事却远不止如此，莫娜此次出门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和她的父母一起。刚才在夜市时，因为对于父母的喜好不感兴趣，就独自带着几个护卫在夜市里闲逛了起来，这也导致了在刚才的混乱中她压根无法找到自己的双亲，回到家之后也没有看到她父母的踪影。

她和她的父母失散了。

逃回家后的莫娜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自家宅子的门，并且躲进了自己房间里的衣柜当中。尽管莫娜家家境富裕，但他们的身份仅仅只是平民，是没有办法在班吉尔城的贵族区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的，更得不到丝毫来自于卫兵的帮助。

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外面的混乱还在继续，那些疯子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每一声吼叫都能让独自躲在衣柜里的莫娜吓得浑身颤抖，莫娜很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却又怕引起那些疯子的注意，只能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谁也好，来救救我吧......

外面的动静在逐渐小去，最终归于平静，莫娜知道那些疯子已经暂时离开了这里，这也意味着她没有被发现，暂时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但很可惜的是，这不代表着她可以一直安全下去，那些疯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进而将她发现并杀死。

只不过是推迟了死亡的时间罢了，莫娜想到。

在衣柜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漫长到莫娜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在揣测父母的命运，在思考这些疯子的由来，在幻想着援军的到来......直到外面再度传来那些疯子的嘶吼，以及人们的大吼声，喊杀声。

贵族千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推开了衣柜的柜门，从衣柜里跳了出来，少了一道阻隔，外面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而真实了起来。莫娜快步走到房门前，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将其用力的推开。

而后，她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