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灰
陌寒三人进入高塔时，外面的世界还是白天。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变成了正在燃烧的黑夜。
不论是体感时间还是蒂斯的计时都清楚的告诉陌寒，他们进去不过只是十多分钟而已，而外面的世界却似乎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喊杀声枪炮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宁静祥和上层城区其秩序于此刻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硝烟和动荡。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都晕了这么久吗？”
陈烨挣扎的从担架上抬起头，一副迷迷糊糊没有睡醒的模样。剧烈的震荡让陈烨在短时间内丧失了仔细思考的能力，至少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多休息一会儿，只是现在身处的环境却让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至少在确认这里的情况不需要他出力之前，他还不能休息。
陌寒和科伦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出手将陈烨重新按回了担架上。细心的确认了陈烨现在的姿势不会因为受到二次伤害之后，两人一前一后默契的抬起了担架，平稳的走了起来。
已经不需要去担心可能受到的阻力了，这里的守卫如今已是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去仔细排查陌寒他们这样的“可疑人士”。只要不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游荡，他们的处境可谓是相当的安全。
当然了，就算运气不好和那些守卫们撞个正着陌寒他们也不会害怕，这些实力平平、许久未经战火洗礼，只会欺负那些平民的业余士兵们基本没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威胁。或许正好相反，他们最好祈祷他们不会成为那个可能的倒霉蛋。
陌寒抬起头，天空中似乎有些余温未散东西落到了他的脸上，而站在他身后的科伦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微抬着头，努力的想要从并不明亮的火光中分辨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忽然，他们瞪大了双眼。
是灰烬。
那些一碰就碎，余温未散且满天飘零的东西，只不过是灰烬，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最终只会缓缓的飘落到坚硬的物品上，最后落得粉身碎骨的灰烬。
那是万物被火焰焚烧过后，最后所能留在世上的东西。
这些灰烬究竟是来自于活物还是死物？亦或是二者皆有？陌寒心中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他低下头，警惕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然而这一路上他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个活着的仍旧站着的人。留在地上的，仅仅只有随处可见的不知来自哪一方的士兵尸骸，以及无数无辜者的鲜血。
尽管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多去胡思路想，陌寒还是忍不住自己那不断发散着的思维。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初次任务，想起了那原本祥和繁荣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彻底毁灭于艾瓦尔手中的城市，以及他和艾瓦尔最终死斗前的对话。
如果不是因为守护者的到来，那座城市是否会幸免于难？
既然守护者的到来只会导致战争，那么到最终，守护者们到底守护了些什么？
陌寒的心中没有答案。
战火并不仅仅存在于上层城区，下层城区也是同样的混乱。火焰，呐喊，鲜血，三种看似不同却源出同流的元素混杂在一起，组成了眼前的画面。当火焰最终熄灭的时候，这座城市所能留下来的或许仅仅只有满天的灰烬和无言的残骸。
这一刻，陌寒的心中忽然有了明悟，他忽然弄明白了那个树人的身份以及这些天里，马文到底去做了些什么。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么能够冲进城市里，冲进厮杀的人们当中，去阻止这场战争吗？
当然不可能。
守护者是不允许干涉命运的发展的，就算眼前这场战争终归与他们脱不开关系，发起战争的也是本土的居民。
守护者们什么也不能做，他们能做的，只是清除掉虚能的宿主，然后回家而已。
是的，仅仅只是回家而已，但或许这就足够了。
......
“接下来就又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走出传送门，陌寒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在他身后，则是脚步虚浮头脑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陈烨和显得有些无所谓的科伦。
“反正很快就是下一个任务了吧，我听说最近的任务频率比之前要高了很多。”科伦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不停将各个守护者送往不同世界的传送门。“在离开之前，我得跟你们道一声谢，这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我算是沾了你们两位新人的光了。”
“哪有，如果不是科伦你提供的情报和路线我们的行动也不会顺利。”陌寒笑道。“留个联系方式？”
“......我会发到你的终端的。”科伦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那么，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陌寒拍了拍科伦的肩膀，点头说道。
“那么我也先回去了，头痛的想死，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目送着科伦离开，脑袋一直嗡嗡响的陈烨也是说道。“再拖下去我怕我就要晕过去了。”
“对灾魇前线的有些信心好吗？”陌寒好笑的将手搭在陈烨的肩膀上，将矮他好几个头的男孩往下压了压。“诺，这个还你。”
“这个还是你拿着吧，我可是个巫师，不需要这个玩意儿。”陈烨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绝了陌寒递来的双剑，紧接着说道：“更何况能拿到这武器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不是你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也不会那么顺利就能拿到这两把武器。”
“收着吧，以后碰到有适合我的东西，再给我就好了。”没好气的拍掉了陌寒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陈烨一副洒脱至极的样子。“就当你还你救了我两次的报酬好了。”
“得了，我还得赶紧回房间治疗一下呢。”没再给陌寒叽叽歪歪的机会，陈烨快步几步，和陌寒拉开了几米的距离。“要是真留下了ptsd之类的后遗症，我可就要成为有史以来最快退休的守护者了。”
“走吧走吧。”将黑白双剑重新放回背包里，陌寒不再推辞。“等你休息好了，出来吃一顿？”
“等我有时间再说吧！”远远招了招手，陈烨没再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