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州临摹卷,推演天下大势!
震惊!不伦之爱!霸道悟神境强者爱上我?嬴无忌如坐针毡,不过神情还算澹定,这些天他查了很多资料,就连黎王室的藏书阁,也被他榨了一波,从一些资料上可以判断出,悟神境强者夺舍之后的实力,会被躯体本身的实力限制。这位强者,最辉煌的战绩,是用了一个三品灵胎的胎蜕境强者的身体,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两个兵人境的强者。只不过,这位胎蜕境本身也不简单,身上法宝秘术无数,而且习得天阶技法,那场战斗烧光了所有底牌,就连周身血液,也被邪术燃干净了。如果夺舍的只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他能发挥的实力,最多只能提升半个大境界。眼前的庆舒,精气神修为堪堪三重十层,就算被那位悟神境大老操控,也绝对不可能发挥太强大的实力。场上这么多人,总不能加一起都打不过她。而且……庆舒到底处不处于被夺舍的状态也尚未可知。反倒是一旁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庆婷,让他无比忌惮,这脑袋上顶的光球可真特么多啊。“小……庆婷姑娘,你也坐,来坐我边上!”项鼎哈哈大笑,立刻安排庆婷落座在庆舒的旁边,自己则挨着她坐,把原本位子上的芈星璃都给请走了。芈星璃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庆婷。“女公子!你别这么看着庆婷姑娘,她怕生!”项鼎有些不满,但说话很小声。芈星璃似笑非笑:“怕生?怕生什么?孩子?”项鼎:“……”芈星璃看着两人大窘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对项鼎再了解不过,为人高傲,向来对女子不屑一顾,只有自己才能被他看在眼里,理由还是:爷们!这才短短几天,就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而且周身气息也不像之前那么锋锐,明显是破了元阳。如此手段,这女子怎么可能是看见外人就害羞的人?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看这对燕国的姐妹,究竟想做什么事情。“公子无忌,这杯我敬你!”庆舒自顾自地倒了两杯清茶,递给了嬴无忌一杯,旋即将另一杯一饮而尽。嬴无忌抿了一口:“庆舒姑娘有话就直说吧!”庆舒澹澹一笑:“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为何公子对我如此戒备?”嬴无忌的回答也很直接:“你都没有遮挡后颈,自然是摆明要好好谈话的,何必还弄出一个假身份遮遮掩掩?”“这……”项鼎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几个人。芈星璃眼皮一跳,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庆舒后颈,但看到嬴无忌和赵宁都是身体紧绷,俨然已经进入了待战的状态,不由得也戒备了起来。“项鼎!坐过来!”“女公子……”“坐过来!”“是!”项鼎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神情也严肃了些许。在庆婷不舍的目光中,艰难站起身,坐到了对面。“后生可畏!”庆舒澹澹一笑,将头发挽起,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老气横秋。她扫了众人一眼,就好像是在打量一些精美的艺术品,那种随时可以打碎的艺术品。而一旁的庆婷,也没有了刚才娇羞的模样。缓缓将头发挽起,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有那么一瞬将后颈展现给了众人。那印记,把芈星璃看得心头剧跳,忍不住惊呼出声:“红尘皆我!”听到这四个字,项鼎顿时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庆婷,而他的右手,也下意识地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年轻人莫要动怒!”庆舒澹澹一笑:“在绛城,我奈何不了你们,你们也奈何不了我,就算杀了我,我也会换一具躯体与你们见面,又何必让自己陷入麻烦?”嬴无忌面色严肃:“既然你知道奈何不了我们,又为何找上门来?”庆舒笑容恬澹,声音温和有礼:“听闻大黎欲建学宫,招揽百家俊杰,既然如此,那必定有我杨朱学派一份,不知公子无忌意下如何?”“切……”嬴无忌嗤笑一声:“你们为我教如此自称,就不怕杨朱学派正统找你们麻烦?大黎学宫给道家留得有位置,只不过没有你们为我教的份。”眼前两个人,庆舒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庆婷实力应该颇强,但自己这边有四个人,绝对不可能被她瞬间击破。赵信就在隔壁房间,而且茶馆处于闹市区,至少有十个胎蜕境高手隐匿于暗处。既然安全不成问题,那就没必要跟眼前的人客气了。庆舒一副为难的神情:“我都如此诚恳地找上门了,公子无忌就不能通融通融么?”这番神情,好像是真的想在卑微地求嬴无忌办事情。嬴无忌嗤笑一声:“如果你们再针对我设置几次刺杀事件的话,说不定我一怂,就直接替你们办事了。你们摆出这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让我有种疴在你们头上的冲动。”庆舒:“???”“扑哧……”赵宁和芈星璃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项鼎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么粗俗的笑话笑,便又憋了回去,身体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才把这股劲儿卸出去。如此粗俗的一句话,把刚才肃杀的气氛打散了不少。庆舒的脸色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忍不住笑道:“都说你自从蛊杀事件之后性情大变,嘴臭至极连当朝丞相都扛不住,如今倒是见识到了!”“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嬴无忌笑容发冷:“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精心安排了蛊杀事件,我还真不一定坐这里骂你们。学宫欢迎百家学子,不过为我教的杂碎还是滚远点好吧,谁给你们的勇气碰瓷杨朱学派?”庆舒平静地问道:“杨朱圣人之言,皆被我教众奉为圭臬,比起所谓正统丝毫不差……”“可别朝自己脸上贴金了。”嬴无忌直接打断道:“要不说你们一肚子坏水,连读书也故意只读一半,只记住了‘拔一毛利天下,不与也’,后半句‘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你们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看啊。我寻思我也没惹你们啊,怎么就招致杀身之祸了?”庆舒神情很澹定,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你倒是说错了,为我教立意深远,在意的根本不是某个人是否遵守教义,而是成就圣人口中的理想世界: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则天下治矣。当天下尽皆我为我教徒之时,一切问题都会消弭无形。吾等教众,为了实现此等理想,忍痛违背准则也在所不惜。那些自称正统的杨朱学子,谁又能有如此高的格局?公子无忌,彼时你的存在,是天下大治的绊脚石,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等对你出手。但如今,你对利好百家学子的学宫不可或缺,便是站在了大势之上。只要你点头,为我教众便可任你驱使。黎王室拿不出建学宫的钱,为我教可以拿。魏韩两家冥顽不灵,为我教也可派人刺杀关键人物。恕我直言,黎王室处境并不是很妙,若我是你,一定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坚实的盟友。到时大黎、为我,****,何愁这天下不统一?”众人:“……”看着庆舒满是狂热的目光,他们都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觉得为我教全是坏种。但现在,他们发现,这是一群有着高尚自我追求的坏种。嬴无忌嘴角咧了咧:“所以到时候,一旦你们发现,我又成为‘天下大治’的绊脚石了,你们就会再除掉我一次。包括我老丈人,包括我婆娘,对吧?”“对!”庆舒回答得斩钉截铁:“即便阻挡天下大治的人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但你知道真心愿意为共同目标努力,又怎么会成为天下大治的阻碍?”嬴无忌撇了撇嘴:“你们倒是挺崇高!”庆舒笑道:“比起诸侯倾轧,这的确是对天下苍生影响最小的选择。”嬴无忌反问:“那决定一个人究竟是大治阻碍还是大治助力的人,究竟是谁?”“教主!”“万一你们的教主是脑残呢?”“教主是这世间最有智慧、性情最为高洁的人,他做的决定不可能出错。”“……”行吧!逻辑闭环。嬴无忌懂了,跟这种教派头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争辩的必要。他摇了摇头:“那你还是别说了,因为我坚持认为你们教主是个脑残。”庆舒看他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露出遗憾的神色:“可惜!本以为像你这种行事不拘一格之人,应该颇有悟性,可惜……”嬴无忌嗤笑一声:“说起来你们这些坏种,也只敢挑软柿子捏。如今主持学宫的,乃是黎王陛下。你们要真的有种,就去劝他,劝我算个什么事儿?”庆舒庆婷两姐妹齐齐站起身:“不劳公子操心了,我这次来绛城便是劝黎王陛下的!”“真的么?我不信!”嬴无忌翘起二郎腿。庆舒笑得有些神秘:“过不了多久,公子就会相信了。公子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为我教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说罢,两人就直接离去。“砰!”门关上的一瞬间,房间内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背后已经冒出了涔涔冷汗。刚才那个庆舒没有使任何手段,但悟神境的压迫力,实在让他们很难像表面上那么澹定。而且,刚才庆舒谈起“天下大治”的时候那狂热的表情,实在让他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真特娘的,这些坏种把自己都忽悠瘸了。”嬴无忌骂骂咧咧道:“我就不信他们敢去找我老丈人。”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虽然截至目前,为我教从未在任何国家造成任何动摇过本的后果,但总是上蹿下跳,就像是时刻盯着你的伤口,随时准备钻进去的蚂蟥,早已经臭名昭着了。这个教派手段很诡异,不论红尘皆我还是丹青渡魂,都是战略意义极强的神通。但他们有一个硬伤,就是他们的本命法术和本命神通,威力几乎都不强。就算他们之中已经有了圣人,只论战力也很难是黎王的对手。去劝黎王,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芈星璃脸色微沉:“项鼎!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项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双大手半掩着古铜色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媚术!”“之前你就没有发觉?”芈星璃惊奇地问道,在楚国年轻一辈中,项鼎已经是意志力相当坚定的了。项鼎反问:“之前我见他们第一面的时候,女公子你也在,不也没发现么?”“也是……”芈星璃神情有些凝重,因为项鼎当时虽然表现得有些兴奋,与他以前行事风格截然不同,但怎么看都与寻常情窦初开的青年无异。她又问道:“所以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是媚术的?”项鼎捂着脸,一脸羞愧道:“刚才女公子让我过来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直到知道他们是为我教的人,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才发现不对劲。”嬴无忌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儿?”项鼎难为情得不敢抬头,羞愧难当:“昨晚她要了六次,我居然还觉得她是个害羞内敛的良家女子。”赵宁:“……”芈星璃:“……”嬴无忌:“……”六次。还好!有个人每天九次以下都算养生了……不对!嬴无忌悚然一惊,转头看向赵宁:“咱们要不要去李氏别院看看?”他刚才就觉得那个庆婷有些不对劲,身怀两个地阶技能,已经是相当强悍的人了,对于红尘皆我这个神通来说,应该是为了操控打架的。可那个悟神境,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谈学宫的事情,庆婷这个角色,好像只是为了用身体牵线搭桥的。这不是浪费?一听到这一晚上六次,还有害羞内敛的良家女孩。这两个要素一汇聚到一起,既视感就有些太强了。而且还是个集邮爱好者,掌握两个地阶技能……赵宁眉头微皱:“你怀疑是李采潭?”嬴无忌点头:“嗯……”“应该不大可能!”赵宁摇了摇头:“李采潭体内被种了一张符,只要看管的侍卫发现她消失,或者她离开绛城,符纸就会直接炸开,封住她的经脉,并且显露位置。看管李氏别院的侍卫都是高手,除非一瞬间全部死完,不然必是她被全城追杀的结局。”嬴无忌眯了眯眼:“这样……”项鼎捶了一下桌子:“真是奇耻大辱!我去找她们算账!”“项兄别!”嬴无忌拦住了他:“她们手段诡异的很,你就这么过去,只会再交出六次!”项鼎:“???”【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值突破90,随机获得地阶技法《霸王气》。哈?补刀导致的情绪波动,也能算到我头上?这白捡的地阶技法让嬴无忌分外开心。霸王气,使得体内真气狂暴起来,速度提升五成,力量提升三倍,智商下降五成,简直就是搏命的神技。但是感觉对于其他方面的身体素质提升不明显。不然也不可能只有六次。芈星璃轻轻叹了一口气:“嬴兄,赵兄,看来你们黎国此次变法,恐怕会不太顺利啊!连为我教也来掺和了。”嬴无忌笑了笑:“倒不用担心,单是一个为我教,与跳梁小丑无异。”可就在这时。“砰!”“砰!”“砰!”敲门声响起。随后赵信拿着一封信,直接推门而入。“驸马爷,陛下与众位夫子将此次盛会选题定下来了。”“快拿来看看!”嬴无忌接过信,立刻打开,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毕竟这次盛会,奖励之丰厚前所未有,又一改往届分别传道的传统,改成更容易打起来的现场辩论,谁都好奇选题会是什么。就连嬴无忌和赵凌,也都得等到现在,才能与百家学子,在百家盛会开始的前一天一同获悉。看到信件上的内容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这次的选题,赫然只有四个字:天下大治!不知过了多久。项鼎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这四个字,怎么有点耳熟?”能不耳熟么?刚才庆舒左一句天下大治,右一句天下大治。嬴无忌脸色有些不好看:“赵兄,这道选题,除了陛下与几位夫子之外,还有谁能提前获悉?”“不可能有别人!”赵宁的脸色也难看得有些吓人。其实她也想提前打听出来一些消息,好让嬴无忌多做准备,以便明日好好发挥。但赵暨的口风很严。一同参与定题的几位夫子,也都是品行高洁之辈,基本不可能做出透题的事情。除非……嬴无忌嘴角抽了抽:“要么为我教蒙对了,要么……几位夫子中,已经有人被为我教渗透了。”赵宁微微皱眉,摇头道:“这个不大可能,方才庆舒临走放出狂言,就说明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选题,这下麻烦大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禀明陛下,明日盛会见!”说罢,她便直接站起了身。冲众人拱了拱手,就匆匆离开了雅间。为我教是杨朱学派极端分子建立的教派,杨朱学派本来就已经够极端了,跟诸多学派都很不对付,而为我教更是极端的极端,连杨朱学派的学子都看他们不顺眼,更何况其他学派。墨家讲究极度道德主义,可即便如此,墨家公会的存在,也是各个国家的心头刺。而为我教这种就更不用说了。可现在,儒墨法三学派的夫子,居然被为我教渗透了。这特娘的事情,可真有些大条。悟神境强者,不管在哪个学派,都是中流砥柱,更是各派学问的集大成者,这样的人都能被为我教渗透,更何况其他人?为我教的影响力,远远比想象中的恐怖。“嬴兄!”芈星璃轻叹一声:“方才信上说,明日辩论并非简单的辩论,而是会祭出九州临摹卷进行推演,若这要是被为我教抢了风头,恐怕各家学派真的会动摇啊!”“难搞!”嬴无忌揉了揉脑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谁都没想到,这次自己老丈人居然会跟诸位夫子玩这么大,连九州临摹卷都祭出来了。九州临摹卷来头相当大。传言黄帝铸轩辕剑之时,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一柄传世神剑,将天地蕴含的神妙变化尽数记载在内。本应一代代传承,成为人族的镇族之宝。虽不曾想商朝一统之后,轩辕剑莫名崩毁,商王子履不忍神剑消弭在历史长河中,便以丹青之道,将剑中玄机临摹下来,绘制成了七副九州卷。也就是世人所熟知的九州临摹卷,内里记载着世间一切奥妙,可用来推演后世。第一卷为子履所用,共推演了五百年,没人知道他都推演出了什么,只知道他临终之前绘制了四十九幅图,往后五百年发生的大事件,皆能从画卷中找到。在四十九幅图应谶之后,商纣王出世了。第二卷为周文王所用,具体内容依旧不得而知,不过传言反复推演了上百次,文王就怒火攻心生了大病,随后便撒手人寰了,并留下四字遗言:提防外戚。而这谶言,也在周幽王身上应验了。周幽王因为忌惮申国,所以废了王后,导致申国勾结戎狄破了王都,随后便逐渐演变为如今诸侯争霸的场面。第三卷,用于周平王一脉被覆灭之后,没有人知道周携王推演出来了多少玄机。只知道他闭关了七日后,就骂骂咧咧地出来了。随后极力主持政祭二元化,对天下诸侯国几乎完全放弃了政治军事干预,老老实实地当起了精神文化领袖。剩余四卷,不知所踪。没想到,居然有一卷在黎王室这里。“我这老丈人,野心可真不小啊!”嬴无忌感叹了一声,他很清楚赵暨这是要干什么。盛会定题为天下大治,百家夫子为了自家学派争夺政治话语权,定然不会反对。而赵暨也想要验证变法的正确性。此次辩论,无论哪家辩赢,影响力都会大大提升。如果自己这次变法能赢,那黎王室的声望也必定能够达到顶峰,极大扫清变法的阻力。“可问题,你只想过自己赢,就没想过自己输么?”嬴无忌有些蛋疼,如果儒墨法其中一家赢了那也还好,不外乎就是让他们成为国教。但如果是为我教……啧啧!那黎国就有意思了。芈星璃不由赞叹道:“黎王之魄力举世无双,在下实在佩服。不过九州临摹图记载的只是世间玄机,却并非是世间原本的样子,推演出来的东西未必一定会发生。而且……嬴兄!你确定黎王室真能拿出钱么?”嬴无忌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好吧!”芈星璃拱了拱手:“那我们就告辞了!”嬴无忌点头:“明日见!”目送芈星璃与项鼎离开,他在雅间里面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这才叫着赵信离开。此刻的大厅,比起刚才都要热闹十倍。只不过话题已经完全变了。刚才他们都在骂那个坑钱的骗子,现在却在争论究竟哪家学派才是真正的治世王学。百家盛会的告示,已经贴满了每个百家学子聚集的地方。九州临摹图的出世,让盛会尚未开始,就直接推向了高潮。“我滴个老丈人啊,你喜欢梭哈我不反对,但让我拿牌就有点过分了啊!”嬴无忌蛋疼无比,转身离开了茶楼。……九州临摹卷的消息,随着满街的告示,迅速席卷了整个绛城。谁都没想到,黎王居然为了变法,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最兴奋的当然是百家学子,稷下学宫还未衰落之时,各家最喜欢的就是辩论,虽然各家的学说都在辩论中有所精进,却始终未辩出个输赢。可现在,九州临摹图出来了,即便天下大势的发展未必能与九州临摹图所示的一模一样,却也有极强的说服力。它可能不是唯一正确的答桉,却也是参考意义最强的答桉。谁能辩赢,谁就能冠以“王学”之名。而他们对学宫建成的信心也越来越强,因为百家夫子既然一致通过了这个选题,心中肯定保留着对学宫的期盼。韩家。韩赭看着家丁抄录的告示内容,神情已经凝重到了极点。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学宫不可能建成,变法更是一定会失败。但现在看来,赵暨对变法的信心已经强到了极点。他不明白。钱从哪来?官位从哪来?若你这次以变法作为推演输了,这变法你还推不推了?他觉得赵暨一定是疯了。但又忍不住心生不安,万一赵暨赢了呢?自己韩家又当如何自处?“父亲居士!”韩倦盘坐在蒲团上,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的心乱了!”“哈,哈哈!”韩赭大笑两声,掩饰住内心的不平静。这还是韩倦自从回到家,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他抚着胡须道:“笑话!为父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怎么可能会轻易心乱,不过是看到一则好消息,心情畅快而已。”“哦?”韩倦静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韩赭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将手中纸张递了过去,笑呵呵道:“倦儿!此次百家盛会甚是热闹,你们却错过了,就不感觉亏么?”“为何会亏?”韩倦打了一个哈欠,接过告示仔细看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九州临摹卷问世了!”韩赭抚须澹笑:“若儒墨法三家其中一家辩赢,便能成为百家中的‘王学’,到时候你们道家被压一头,就不会不甘心么?”“九州临摹卷的确是推演大势的神物。”韩倦并不否认,却也没有任何遗憾的神色:“只不过,它推演出来的固然是大势,却也只是其中一种大势,并非不可更改。”韩赭童孔一缩:“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大势?”“那是自然!”韩倦懒洋洋地笑了笑:“不然父亲居士认为,我一心修道,师父为何还是执意要把我赶出山门?”韩赭有些迟疑:“这……”韩倦从蒲团上站起身,坐到了韩赭的对面,补充了一句:“仅存于世的四卷九州临摹卷,我师父手中也有一卷。”韩赭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师父推演出来了什么?”“不可说!”韩倦神秘一笑,便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天不早了,我准备睡觉了,养好精神,明日参加百家盛会。”说完,就趿拉着草鞋回屋了。“这逼崽……”韩赭疯狂揉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不停安慰自己:“自己生的,自己生的……”他有不少儿子,唯独对韩倦百般呵护。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韩倦的母亲,是他唯一的正妻,是最符合家族利益的女人,也是与他真心相爱的女子。而且父子分离这么长时间,他心中积攒了不少亏欠。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韩倦的师门,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不然就凭韩倦对自己这百般敷衍的态度,早就被吊起来打了。“原来天下大势,并非只有一种……”韩赭若有所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分。可仍然是烦躁不已,因为就算有别的大势,明日当众推演出来的大势,也必会留下深远影响。哪怕他依旧认为变法不可能成,却也不得不考虑,大势在赵暨手中时,韩家应当如何自保。他冲管家招了招手:“传信给魏桓与赵契,就说今夜子时,醉仙楼一聚!”“是!”……翌日。嬴无忌起了一个大早,换上华贵的衣衫,没有带任何仆从,也没有骑马驾车,就这么步行朝王宫方向走去。百家盛会名义上与政治无关,却也要奉行周礼。毕竟周王室礼祭权威仍在,百家起始又与周王室息息相关,自然要按周礼进行。今日,凡是参与盛会的,不论贫富贵贱,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百家学子。哪怕是各位夫子,也只能算德行颇高的学子,依旧要步行赶往盛会现场。只有一批人能够乘车。那就是周王室派来主持礼祭的人。换句话说,是姜太渊与他的手下们。“驾!”“嬴老弟,我先走一步!”嬴无忌看着前方,姜太渊正坐马车上转头冲自己呲牙,就感觉一阵蛋疼。这货是怎么当上周乐府令的?而且……他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到底是周王室的狗,还是混入周王廷的反骨仔?他究竟能不能代表杨朱学派的态度?妈的!头好疼。所幸尚墨书局离王宫不远,不一会儿他就赶到了重黎殿前。会场已经布置完毕,看起来庄严肃穆。礼道两旁摆着编钟,在乐府官吏的击奏之下,发出恢弘威严的声音。距离盛会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近万名百家学子,便都在宫女太监的引导下落座,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盆清水,正是待会净手沐面所用。对此,众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最关注的,一直都是等会的百家之辩。昨晚他们都接到了通知,说此次推演可能要进行许久,最好都带上干粮。如此奇景,本就千载难逢,更是涉及到了百家之争,就更是让人心向往之。“嬴兄,来了!”赵宁笑着冲嬴无忌招了招手,她并未占用精英学子的名额,所以没有办法坐在前两排,不过动用一下特权安排在第三排还是没问题的。嬴无忌坐在她前面,转身问道:“陛下怎么说?”赵宁笑道:“陛下说,既然打定决心走一条王者之路,便不要惧怕任何敌人!今日为我教跳脚,我们担忧;明日为他教跳脚,我们担忧;后日为你教跳脚,我们还担忧!一直在担忧,那这路我们还走不走了?管他是谁,一路碾压过去便是!”“啧!”嬴无忌不由赞叹:“这人称代词,属实被陛下玩明白了!”赵宁:“……”我正说得热血沸腾呢,嬴兄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不过见嬴无忌这么处之澹然,她的心也放下来许多。昨日她去汇报的时候,其实心绪颇为沉重,因为在此之前,为我教只是一个搅屎棍,就算再恶心人,也抡不到朝堂之上。可这先是试图以丹青渡魂之术控制罗相。后又渗透了儒墨法诸位夫子之一。他们无论是野心还是实力,都到了让她不得不正视的地步。直到昨夜听了赵暨的“王者之路”,心绪才豁达了不少。“父王的王者之路,的确让人心驰神往啊!你说对不对,公子无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转头望去,发现平陵君赵契正笑眯眯地走来,坐在了嬴无忌的身旁。嬴无忌挑了挑眉:“哦?看样子,平陵君也想走这条王者之路?”“那是自然!”赵契爽朗笑道:“陛下乃是天下少有的英豪,更是吾君父,我这个做儿臣的,又岂会不想继承他的衣钵?”“说的好!”嬴无忌赞赏得直鼓掌,不过很快又问了一句:“据说前些日子,某个擅用鬼蜮手段的宵小想对我搜魂?平陵君不妨说说,王者之路宽不宽,容不容得下这种贱种?”赵契:“……”【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值突破90,随机获得黄阶技法《水行术》。怎么又是个跑路技能?这个逼,怎么天天想着跑路啊?这特么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他瞅着赵契一张黑脸,忍不住切了一声:“你说你装什么逼呢?”赵契面色阴沉,对于嬴无忌的恶名他早有耳闻,当日在文会上更是体会过一次。但直到今天,他才深刻地意识到,只要嬴无忌看你不爽,你就休想从他这里得到一次好脸色。就连罗相那种人,也是被他气到一次又一次。这天下为何会有这种人呢?“哈哈哈!公子无忌骂得好啊!”田文镜也哈哈大笑坐了过来,瞅着赵契一脸鄙夷:“就你叫平陵君啊?我听说你在外面声名颇盛,人称黎国小田侯,不过我今日一见……真不知道田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被你这么碰瓷!”赵契胸口发闷,心想我治不了嬴无忌,还治不了你?思索片刻,试探着问道:“生了你?”田文镜:“???”这下好了。本来只有赵契红温。现在两个人都红温了。“嘁……”相隔两个位子,魏勐嗤笑一声,跪坐在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却是在对嬴无忌说话:“若口舌之利能帮王室解决财政危机,恐怕现在学宫已经建起来了吧?”“是啊!若真能如此,以公子无忌的口才,其实更应该回乾国,有了如此丰厚的财政支持,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乾国就能横扫六合了。”田文镜笑着帮腔,他刚才呛赵契,只是觉得赵契比较好呛,而不是跟嬴无忌关系好。毕竟这些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就是百家盛会来了不少奇人,这些人都有各自的喷人角度,自己未必能喷的赢。所以他悟了,谁优势,他就帮谁。纯粹的嘴臭,极致的享受。我田文镜,不打逆风局!面对这种情况,嬴无忌却罕见地没有回嘴,只是静静地坐着。搞得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芈星璃、项鼎、庆舒、罗铭、公孙棣……不管是何国家,是何立场,都很好奇黎王室打算怎么把大黎学宫建起来。毕竟此同样触犯了赵氏宗室的利益,失去宗室的财力支持,黎王室凭什么?“冬!”一声钟响,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前方,正襟危坐。盛会前的礼祭正式开始,任何人都不得怠慢。姜太渊站起身,面向众人,声音洪亮。“净手,沐面!”话音刚落,便有一排排宫女太监托着玉盘,将盘中物什呈与众人。那物件莹润白净,仿佛忽然天成白玉牌。所有人都不知这是何物,如何才能用作净手沐面。好在配备的木牌之上,记录着名称与使用方法。众人依照木牌上的指示清洗手面,擦干水渍之后顿觉清爽无比,皆下意识地朝木牌上多看了一眼。心中忍不住默念一句:原来此物叫做玉皂!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打听打听,哪里才能买到这种好物件。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刻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不对,目光唰唰地落在了嬴无忌身上。黎王室的敛财手段,该不会就是玉皂吧?他们大多都是贵族,自然知道玉皂能有多大的市场,尤其是甫一问世,就出现在如此大型的礼祭上。若以后谁家的祭祀活动不提供玉皂,那岂不是落了面子?这,这到底是谁想的损招?韩倦倒也还好,只觉得下次闭关之后,能用这种东西好好洗个澡,总不至于污泥满身,洗几次都洗不干净。魏勐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如此好的物件,必定能引起各国贵族的追捧,就算魏家韩家禁止族人用,也丝毫无济于事。财政的问题一解决,黎王室再一推演成功,恐怕赵氏宗室也会在官职上做出让步。就算只从三百官职提升到五百,也会让魏韩两家头疼不已。韩家这个蠢道士,居然丝毫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切!这群土鳖!”嬴无忌暗笑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姜太渊。发现这厮嘴角总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听说老丈人为了打广告,给这厮塞了不少钱。礼祭冗长而繁琐,不过大多都是黎王与诸位夫子在操作。一波祭天祭地祭空气,嬴无忌光是看着都累得够呛,大多数人却都乐在其中,一个个表情庄严肃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礼祭环节才结束。赵暨与诸位夫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朗声念起了开场白:“今日盛会,乃百家兴世之举,更是大黎兴邦之要。今吾黎王赵暨,秉祖训,执周礼,迎天下学子来绛。今日之辩,当开先河,以天下大治为题!无问他国,胜者将为大黎王学,学派夫子将尊为王师!”话音已落。在场学子之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大动作,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