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阴司之主花朝?姑奶奶竟是我老婆?
唯一的真正的儿媳妇。这个概念让嬴无忌有些头疼。但现在已经不是头疼的时候了,暝都尽头马上出现,届时所有规则都有可能会显现。北方新地的战争,是城墙上下的攻守战,根本不需要他出面,混凝土到了就行。暝都安邑的战争,也没必要让他这个军事白痴一定参与。所以,他完全有机会跟为我教的那些狗东西混在一起,一起去寻找规则。只要找到魔种的秘密,解决花朝身上的隐患。自己就把一切事情坦白。至于后果……他不太敢想,只能顺其自然了。“无忌!你怎么在皱眉头?”花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嬴无忌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脑袋有些累了。”花朝把他按在石凳上,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既然累了,那就多歇一歇吧!国事的确重要,但若你累垮了,对国事也是损失啊!而且娘亲马上回来,你这么憔悴,她会心疼的!”“嗯!”嬴无忌笑了笑:“娘应该也不会太过心疼,毕竟有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呢!”花朝俏脸上爬上一抹晕红,脸上笑意更甚,竟多了几分羞涩之意。她跟嬴无忌互诉衷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羞。现在马上见婆婆了,却有些手足无措。她想了想,小声问道:“无忌,你说……娘会对我满意么?”嬴无忌点头:“那指定会啊!”花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娘,怎么这么笃定?”“我的确不是娘,但我就是确定啊!”嬴无忌促狭一笑:“若是她对你不满意,那我就换一个对你满意的娘,确保你有一个对你满意的婆婆。”花朝愣了一下,旋即轻啐一口:“连娘亲的玩笑你都开,不像好人,不理你了!”说着,便哼着曲子回了屋子。在嬴无忌新送给她的玻璃镜前,不停试着衣服。丑媳妇都要见公婆。更何况她还不丑。嬴无忌忍不住一笑,果然再乖巧的女人,都会在意“婆媳同时落水”的问题,莫管别的,先哄了再说。毕竟自己的好日子可能不剩几天了。至于亲娘那边……嬴无忌默默在心中磕了个头。伸了个懒腰,也跟着进了屋,身体空乏得太厉害。所以他这段时间除了醒着,就是睡觉。好像有哪点不太对。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要休息,至于镜子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反正时间还早,墨者公会的效率奇高,那些墨者一个比一个能吃苦,两班倒火力全开根本不成问题。最晚到六月中旬,十万面镜子就能完工。睡醒再去也不迟。只是躺下以后才发现,虽然自己累得不行,却并没有什么困意。便侧着身子看花朝换衣服。现在已经快入夏了,花朝的衣物早已不像冬天那么厚实,轻薄的布料根本就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看得嬴无忌心头火热。尤其是这又纯又欲的换装游戏,更是不停撩拨着他的心弦。自从两个人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花朝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就像是成熟的水蜜桃。轻轻一嘬。就能吸出水来。但奈何伤势实在难顶,只能望美兴叹。花朝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嬴无忌撇了撇嘴:“你长这么好看,还在面前诱惑我,你让我怎么睡啊?”“呸!”花朝轻轻啐了一口:“既然睡不着,那你帮我看一看,究竟哪件才适合出城门迎接娘亲?”嬴无忌心头一咯噔:“出城门?”对于白仪的到来,黎王室这边给予了极大的尊重。黎王亲自迎接,太子赵宁因闭关顿悟遗憾不能在场,但有太子妃代夫迎接,原阳公主也会到场。闭关顿悟当然是假的。原阳公主这个身份牌就算再酱油,夫家亲娘到来,也必须出来迎接,不然不足以彰显对嬴无忌的重视。这种虽然是面上的东西,但是却一点都不能落下。所以只能搞出这种神奇但是说得过去的操作。本来糖糖可以不用来的。但现在糖糖在。花朝姐也要去?嘶……“是啊!”花朝抿了抿嘴,神情中带着一丝雀跃:“本来我也不太敢去,毕竟我无名无分,但想了想娘亲第一次来绛城,若是不去岂不是太失礼了?所以昨天我去了王宫求见了陛下,没想到陛下居然同意了。”嬴无忌:“……”老丈人你这……他大致明白赵暨的意思,现在罗偃在新地各种搏杀,各种制定的得罪贵族的新规都由他之口发布。那些迁至新地的小贵族,被他疯狂教育。现在的罗偃,已经隐隐有了成为新地贵族公敌的趋势。当爹的为黎国这么流血。当女儿的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他跟罗偃既是君臣又是老友,能拒绝么?后果?什么后果?不过就是一个渣小子脚踩两条船的事情可能败露。哄一哄不就好了么?最多也就闹一点点矛盾罢了。嬴无忌可太懂赵暨的想法了。但问题是……魔种的事情你不知道啊!这亿点点的矛盾,我扛不住啊!怎么搞?赵暨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他对于所谓的王室颜面摆烂了。不对!不是摆烂,只是主动让“王室颜面”和“公主婚事”脱钩了。到时候花朝表现定然不会那么克制。而糖糖也不傻……花朝见她沉默,不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无忌,你……不希望我去?”“当然希望!”嬴无忌赶紧说道,想了想又笑道:“只是我名义上的正妻毕竟还是原阳,虽然只是政治联姻,却也代表着王室的颜面……”花朝笑着摆手:“不妨事!陛下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意义?既然陛下同意了,说明他并不在意这所谓的王室颜面。”嬴无忌:“……”沉默持续的时间很短。却足以让花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她青葱般的十指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眼眸都泛起了氤氲的雾气:“无忌!陛下都不在乎,你在乎么……还是说你不想让原阳公主难堪?可……我才是那个真心做你妻子的人啊!”“别别别!你想哪去了?”嬴无忌眼见她要落泪,连忙上前抱住了她,夺取她手中的衣服扔到一边,笑嘻嘻道:“我的意思是你见娘亲怎么穿这种衣服啊?到时候原阳公主都穿金戴银的,你穿这个,别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谁大谁小?”“啊?”花朝愣了一下,感觉好像有道理,虽说自己这些衣物足以应对大多数场合,但毕竟这次毕竟是跟王室一起出面,而且还是迎接婆婆。穿这个,指定在原阳公主面前自惭形秽。原来无忌担心的是这个!他好暖。我哭死。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慌张:“那怎么办啊?这只剩三天了……”嬴无忌笑道:“没关系,三天的时间足够了。我这就把宫中礼官叫过来,礼法之内,保准给你做到最好。”花朝重重点头:“好!”嬴无忌揽过她的腰,在她的脖颈脸蛋耳垂上一阵腻乎,把她撩拨得不像话之后,才一熘烟离开驸马府。花朝见他乐颠颠的背影,又是惭愧又是自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无忌那么在意原阳公主的感受呢?无忌这么爱自己,怎么会对其她女子假以辞色?而自己却那么自私,连这种不知从哪来的飞醋都吃。结果反而在衣饰上闹了笑话。还得麻烦无忌顶着伤势去王宫里面请礼官。花朝啊花朝!你可真是一个爱吃醋的土妞啊!嬴无忌步履匆匆。感觉事情好像有些大条。现在甚至劝老丈人收回成命都不可能了。这等重要的迎接仪式,糖糖肯定也不可能愿意放弃,就算没有儿媳妇的姿态,也会有儿媳妇的心态。而且事先已经公之于众过了,计划中就是太子妃代夫出席,贸然改变,不仅是糖糖这边心态会发生变化,就连外界也会生出一些怀疑。沃日。是真的不能两头骗啊。怎么越陷越深了?两个媳妇出问题怎么办?谁才能帮忙解决?重黎殿。“殿下救我!”……等嬴无忌回到驸马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礼官也没接到过两天的加急单,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的,一堆宫女不停在她身上量着各种尺寸。花朝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能各种配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偶尔向嬴无忌投过求助的眼神,却只能看到他无辜地摊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嬴无忌心中暗暗琢磨,也只能这么搞了,关键时刻还是大老婆给力。正托着下巴在内院胡思乱想。一个老道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清虚道长一看到嬴无忌,便扯住了他的手腕:“小友,你恰好在啊,我正找你呢!”深蓝的长袍。蓬松的头发。还带着满身的酒气。嬴无忌不由咧了咧嘴。这老道士剑仙大会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流连在绛城各种高端场所,整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一到付钱就报上大黎驸马爷的名字。娘的!自己操盘赚了一百多万两。还惦记我这仨瓜俩枣。要不是看在倦子哥的面子上,他早就上门理论去了。他瞅着老道:“道长这是做什么?难道又喝了一个大单子,来找我报销来的?”“那不能够!”清虚道长连连摆手:“喝酒误事,吾辈修道众人,岂能醉里来梦中去?”他背着双手,微微仰着头,目光中仿佛带着一丝被世人所不解的落寞。嬴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多少钱?”清虚道长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两!”“啥玩意儿?”嬴无忌惊了:“道长,您就是把酒池肉林给唆干净了,也不应该三千两吧?”清虚道长接道:“不过小友可是天下最会赚钱的人,三千两对小友根本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不算个锤子的什么!之前各种报销也就算了,毕竟加起来也就几百两。结果这转过头来。三千两?真把我当冤大头了?嬴无忌低声问道:“道长这是被仙人跳了?”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花这么多钱。毕竟对于这些高人来说,名誉十分重要。但你这满头白发。玩的是夕阳红道袍y啊?清虚道长连连摆手:“那不能够!老道向来洁身自好,练的还是童子功,怎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小友,你就别问了……”嬴无忌撇了撇嘴:“你这让我当冤大头,最起码也得给个理由啊!你兜里一百多万两,整天惦记着我兜里的仨瓜俩枣,不合适吧?”清虚道长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这次老道也是奉命下山,虽说赚了不少,但这是大势的钱,又不是我的钱,等回了观里都是要上交的。”“所以嘞,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三千两,都是押你以剑法取胜输的,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嚯!”嬴无忌惊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拿我赌钱,赌赢了你拿走,赌输了我来擦屁股。”清虚道长讪讪挠头:“大概是这个意思。”这下。连韩倦都听不下去了。从嬴无忌腰间的剑柄中冒了出来。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过分了啊……”他与剑灵又有不同,没必要一定依附哪一柄剑修炼,不过是寻一个栖身之所罢了。所以这些天,他一直都呆在含光剑里面,参悟里面各种神奇的剑意。本来已经足够专注了。结果还是被清虚道长的逆天言论给炸出来了。他不出来还好。他一出来。清虚道长顿时一拍脑门,勐得看向嬴无忌:“小友!如果你的徒弟转投别人门下,只能以剑灵身份出现,你会不会感觉到窝囊?”嬴无忌眉头一拧:“这跟窝囊不窝囊什么关系?”清虚道长深吸一口气:“这三千两,就当贫道的窝囊费吧。”嬴无忌:“……”韩倦:“……”清虚道长轻叹一口气:“老道今天就要回观了,缺了这么多钱可扛不住啊!小友,求求了!”嬴无忌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老道好歹也是盟友,而且也是送含光剑来的。嘴上再嫌弃,总不能真见死不救。只能从书房里翻出一块金锭递过去:“以后还是别赌了吧!”“不赌了不赌了!多谢小友。”清虚道长笑嘿嘿的,抱着金锭搓了又搓,无比宝贝地揣到自己怀里。随后,直接拔出佩剑丢到天上。纵身一跃就稳稳踩了上去。冲院里二人点头致意。休的一声就飞走了。嬴无忌咧了咧嘴:“倦子哥,你这师父赌赢过没?”“暂时没有过。”韩倦若有所思:“不过我师父说了,他有一场赌局,必赢。等到这局赢了,就算以前的局全输,他也是当之无愧的人族第一赌王。”嬴无忌表示不信:“这么夸张?难道他赌的是整个天下?”韩倦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嬴无忌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嬴兄,我师父留下了几句话给你。”嬴无忌点头:“什么话?”韩倦神情微肃道:“马上会有大变故发生,此次对黎国吉大于凶,但若你执意出头,恐怕会凶险异常,所以还是三思而后行。”嬴无忌眉头微挑:“这是他靠经验推测出来的,还是直接算命算出来的?”老实说。他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凡是有资格追求规则的,要么是兵人境想要悟出神通的高手。要么就是天资极其恐怖的天才。这次想要悟出魔种的奥秘,恐怕要遇到不少艰险。哪怕他已经自问硬实力已经达到兵人境。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何况,为我教那群瘪犊子都跟自己有仇。韩倦忍不住一笑:“经验推测太累了,只要能算,我们一般都是用算的。”嬴无忌:“……”这些道士,还真特娘的神奇。上次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好像听老道士说过,太上观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下一代凝聚灵胎,可能很多年都不会下山。还说韩倦是太上观在俗世的独苗,请求他一定照顾好自己的徒儿。而老道自己,则是每天醉生梦死。的确不像能知道内幕的样子。居然大致的情况都算出来了。他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能够解开凶兆的方法?”韩倦有些不解:“凶兆不是化解么?为什么要用解开?”嬴无忌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凶兆,能解么?”“自然有。”“怎么解?”韩倦望着他手里的含光剑,口中吐出了两个字:“摇人!”“摇谁?”“越多越好。”“主要摇谁?”嬴无忌有些蛋疼,这些道士都感觉神经叨叨的,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也都是资深谜语人。韩倦有些无奈,指着他的含光剑说道:“上个住户!”嬴无忌恍然大悟:“哦……”自从他突破,就直接清空了兵祭值,与含光剑的融合度直接飙到了七层。从那个时候,他就一直隐隐感觉有个人在注视着他。是你了。含光剑灵。我的凶兆破碎机。……夜越沉。天上的星月就愈发璀璨。距离跟巫霜序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轻轻地吻了一下熟睡的花朝,听到一声嘤咛以后,便穿衣离开了驸马府,乘着马车赶往琢玉阁。这个地方并不是绛城生意最高亦或是最贵气的酒楼。相反。档次十分一般。不过主打一个清净。适合旧友重逢,情人私会。“这……”嬴无忌站在门外,听不到房间里的任何声音。他怀疑巫霜序口中能帮自己解惑的“智者”可能根本不存在。这个高冷的法医姐姐,很有可能已经馋自己身子很久了。但驸马府女子太多,不太方便下手。所以才来骗,来偷袭……推开门。很有可能从黑暗中蹿出一个操着咸猪手的长腿美女。到时候,自己到底是直接被制服,还是象征性地反抗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屋门推开。嚯!巫霜序果然操着咸猪手——抱着一只猪蹄正在勐啃。没有什么吃相。但看起来也没有不雅。就像是第一次自己给她送点心时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是工作累了的吃相。而房间中,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人,想必就是她口中的智者。但……这两个智者怎么有点眼熟?嬴无忌有些好奇:“十三爷,乌夫子,你们怎么在这里?”他是真的有点惊了。认识十三爷这么长时间。认识巫霜序这么长时间。认识乌问也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不知道他们之间互相认识。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可这……一个在乾国使馆地下密室待了十几年鲜有出户的人。如何跟一个墨家夫子和杨朱一脉的年轻人相识?抛开十三爷不谈。诸子百家之中,墨家跟杨朱一脉的理念,也近乎两个极端,学派弟子见面都要互掐互辩互相嘲讽的那种。这杨朱一派弟子,又是怎么跟墨家夫子和和气气坐一块的?嬴十三转过身,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小子,过来坐!”“哎!”嬴无忌依言坐下,好奇地问道:“十三爷,乌夫子,你们怎么也在这?”两人齐齐看向巫霜序:“巫小友请客,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嬴无忌瞅了一眼啃猪蹄正香的巫霜序,不由陷入了沉思。去年初见,她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带着一群新手午作,在停尸房玩得不亦乐乎。结果升迁得比自己这个吃软饭的都快。短短几个月,又跟芈星璃这个颇有声名的女公子聊成了笔友。而且在十三爷和乌夫子心中都颇有地位。我上边有人……好像不是一句空话。三个人就这么等着巫霜序啃猪蹄。巫霜序的动作倒是快,顺着猪蹄的纹理,雪白整洁的牙齿,就像她解剖用的刀具,将上面的筋肉顺着纹理一缕缕剔下,偌大的骨头上没有半分残留。整个过程……干练得有些优雅。却让人感觉到丝丝诡异。“呼……”巫霜序放下骨头,就好像是完成了某项任务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看向嬴无忌:“公子,你还怕丹青么?”“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嬴无忌咧了咧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一个悟神境强者盯着你,你心里不虚啊?”巫霜序澹澹一笑:“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整个天下最了解丹青的三个人,就在你面前坐着。”嬴无忌:“……”他瞅了瞅嬴十三,又瞅了瞅乌夫子,最后看了看巫霜序。怎么都感觉这个说法有些吹牛逼的意思。丹青这个人神秘得很,就连自己老丈人都是一知半解,在花婉秋暴露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人掌握着丹青渡魂这项神通。巫霜序思索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对这一任丹青,并不是那么熟悉。”“这一任?”嬴无忌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还有上一任?”这种神通的传承虽然不奇怪。但为何两任丹青一直都名声不显。直到最近才开始频繁搞事?巫霜序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两个人。嬴十三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缅怀的神色:“上一任丹青,也是我们嬴姓宗室中人,以女子之身进了嬴姓祠堂,排在我们这一代的第十二位,也是我的亲姐姐。”听到这消息。嬴无忌不由一惊:“原来是十二姑奶,只是嬴十二这个名字,我怎么没有听过呢?”嬴十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你十二姑奶名字叫嬴青衣,你小子该不会真以为我本名叫十三吧?”“怎么不会呢……”嬴无忌有些不好意思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十三爷的本名。他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嬴姓宗室,为什么会有人掌握丹青渡魂?”嬴十三的脸色有些凝重:“自然是她师父教给她的,但她师父很神秘,等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师父已经死了。虽是嬴姓宗室众人,但她的成就,实际上跟宗室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立的功绩,跟嬴姓关系也不大。”嬴无忌好奇道:“那她为什么能进祠堂?”一旁的乌问叹了口气:“因为她是上一任墨家巨子,乾国当时吃了不少墨家的好处。当年我加入墨者公会,就是追随她而来。”嬴无忌:“……”这特么信息量有点大。自己的十二姑奶,掌握了丹青渡魂,而且还是上一任的墨家巨子。而上一任的墨家巨子,教出来的徒弟丹青,却成了为我教的大老。这跟鲁迅定住了七仙女,生出了七个葫芦娃,化作大山镇压了三圣母有什么区别?看嬴无忌好像有些迷茫。嬴十三缓缓说道:“我跟青衣虽然是一母同胞,幼时感情也不错,但她刚成年就离家成为了一个游侠,很久都没有再联系过。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看不穿她的修为。这些年,她游历江湖,快意恩仇,惩恶扬善。一开始我以为她跟寻常的游侠一样,直到后来我看到她用丹青妙术,画出来了一个活人。当时发生了一起惨桉,一个韩地官吏强抢民女,女子父亲上门讨要个说法,却被关押起来拷打。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那个父亲已经病死在牢中。这死讯别人不知道。她便毁掉了尸体,以心头血绘出了一幅人物肖像,随后一具肉身便被拓了出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二十五岁便已经成为了悟神境强者。而且当时的墨家巨子,想要传矩子令给她。她却认为自己的德行不够,还不足以担此重任,坚持再行侠仗义五年。所以这五年,我一直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打一些琐碎的下手。那个时候。青衣自称判官,让无数黎民仰慕,令世间宵小胆寒。再后来,她接任了墨家巨子之位。而我,也找到了心爱的女子,一起定居了黎国。”“原来是她!”嬴无忌点了点头,他没听过嬴青衣的名头,但“判官”这个名字可是真的如雷贯耳。史书上没有。但民间传说中,到处都有判官的影子,甚至已经被一些百姓神化成了司善恶的天神。没想到判官居然就是自己的十二姑奶。嬴十三没有继续朝下讲。乌问把话题给接了回来:“当时的墨家,在各国的地位已经下降了不少,青衣接手巨子之位后,兼爱恪己,救助了不少黎民百姓,虽然没有挽回墨家在朝堂上的颓势,但在各大家族的封土上为官为吏的却不少。一切好像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当时的墨家上下也都坚信,墨者公会的影响力会从地方影响到各国朝堂,使墨家重归显学。但后来。我们愈发受到贵族抵制,因为青衣嫉恶如仇,墨家官员在她的影响下,办起桉子根本不会给贵族任何面子。但在贵族的压制下,我们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事情的结果经常跟我们的坚持背道而驰。化作以前的墨者,大多会愤而辞官。可青衣却交代我们,辞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得跟他们战斗。战斗的确有效,因为墨者为官时,当地总会得到墨者公会的援助,当地贵族舍不得这些好处,所以也不会完全跟我们对立,退让了很多步。至少那些年,他们会约束族人不要轻易触犯律法。我们以为我们要赢了。青衣也觉得要赢了。直到后来,我要斩一个犯下滔天罪孽的贵族嫡子。结果不但这个犯人没斩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嬴无忌愣了一下:“所以夫子你是……”“丹青者!”乌问点了点头:“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青衣掌握的神通居然是丹青渡魂。”嬴无忌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乌问也是一个二次元。他忍不住问道:“那夫子你成为丹青者多少年了?”乌问想了想:“三四十年了吧!”嬴无忌啧啧称奇:“这么多年,您当时耗了多少人的心头血啊!”嬴十三撇了撇嘴:“别拿你现在对丹青渡魂的认知,去衡量青衣的修为。当年的青衣在丹青渡魂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心头血向来只取一滴,在她笔下活过来的人,寿元几乎不受任何影响。那时的丹青渡魂,让我从来没有纠结过,这到底是复活,还是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人。哪像如今的丹青?丹青渡魂在他手中简直就是糟蹋了。若是有足够的势力支持,凭借她的造诣,甚至真能将商周大战时的阴司设想变成现实。当年的各派圣人中。她是最为接近更高境界的存在。只要她愿意,甚至能够更改寿元,增减记忆,自身万年不死。”嬴无忌:“嘶……”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十二姑奶居然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但想想就知道,事实应该的确如此。如果真能达到这种效果,那就是实打实的在世阎罗啊!是不是复活,根本不带半分怀疑。只是……嬴无忌忍不住问道:“姑奶奶有如此神通,大可以公告天下,到时定会有无数想要活到寿终正寝的大能投奔,不可能得不到大势力的支持的。不但能组建阴司,姑奶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何必在区区官职上受这么多委屈?这本事要是给我,我早就上天了!”别说什么共同富裕。也别说什么天下大同的理想。嬴无忌向往那个世界,是因为那样的世界对于普通人很美好。要是让他掌握特权。他必定第一时间化作恶龙。也不是恶龙……以他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干实事儿是肯定的,但享受特权和地位也是必须的。只是说自己这姑奶奶也太牛逼了。之前他怀疑丹青渡魂是从斡旋造化里面来的,毕竟这玩意儿跟农药一样,万物起源般的存在。但现在他觉得,完整版本的丹青渡魂,是跟斡旋造化同等级别的神通。或者说斡旋造化本身就是一个伪概念。毕竟暝都这个斡旋造化集大成的作品,也不过是临摹现世规则,只多出了“催化本我”新规则。而丹青渡魂除了临摹这点跟斡旋造化有些交集,其他的功用简直称得上恐怖。当然。他指的是完整版本的。现在版本的丹青渡魂……什么臭鱼烂虾?可即便是这种阉割版本,或者说原始版本的丹青渡魂,都尚且能在诸国之中搅动风云。那完整版本的……乌问看他了一眼,幽幽问道:“那这样的阴司,跟现世又有什么区别?”嬴无忌:“……”的确。如此创建的,不过只是另一个版本的现世。姑奶奶只是成为了一个统治权更高更恐怖的土皇帝。对于一个自私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但对于一个真正的圣人来说,这是一场灾难。人家大势力支持你。你不得给人家增加寿命?人家族人犯罪,你不得给人家特权?没有特权啊?那我为什么要支持你?问题陷入了死胡同,简直就是无解。很明显。姑奶奶是一个圣人。如此神通绝学在身,却瞒过了几乎所有人。嬴无忌想了想,试探地说道:“或许姑奶奶可以试一试,让各大势力彼此牵制,然后塑造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再以高压强制推行墨者公会的一套,未必不能创造一套完美的新秩序。”虽然让所有人都遵守同样的道德标准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如果姑奶奶处于绝对的统治。并且只有她一个人掌握这般神通。经年累月。千百年后,这种看似只存在理论上的美好世界,并非完全不能达成。乌问有些迷茫:“我也曾经这么劝过青衣,但她没有给我答复。”嬴无忌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姑奶奶为什么卸任墨家巨子,她现在又在哪里?”这条大腿,得抱。这个问题一出口。房间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嬴十三才说道:“后来,我的妻子因为特殊原因死于非命,我便去找青衣。结果发现,她……已经自杀了!”“什么?”嬴无忌惊了,没想到到最后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无限接近圣境,同时手握轮回长生奥秘的姑奶奶,为什么会自杀?这个时候。聆听故事多时巫霜序终于开口了:“其实……青衣前辈没有组建阴司,以及她最后自杀,都跟我的师父有关系。”嬴无忌咧了咧嘴:“你师父……该不会把我姑奶奶劝死了吧?”这些哲学家,一个比一个神神叨叨。尤其是道家、墨家以及阴阳家这三派。只要信念崩塌,以头抢地是很正常的事情。姑奶奶实力已经强到了那个地步。好像只有被劝死”这一种可能了。巫霜序沉思了片刻:“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这么理解。”嬴无忌:“……”还特么真是!巫霜序回忆了一会儿道:“我师父说,他一直都跟青衣前辈是至交好友,曾经青衣前辈也动过组建阴司的念头,想要实行的策略跟你方才说的一样。只是她心中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能不能成。那时我师父只给她了一句话:届时你作为阴司人族的最高统领,能不能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摒弃个人私欲,做出绝对理智绝对正确绝对正义的判断?若是有,我愿倾一生之力,扶你成为阴司之主。青衣前辈没有立刻回答。我师父也很多年没再见过青衣前辈。再后来,就得到了青衣前辈的死讯。后来我师父寻觅多年,辗转多地,终于找到了压垮青衣前辈的最后一根稻草。”嬴无忌忍不住问道:“什么?”虽然不太清楚,这个杨朱一脉的大老,跟墨家巨子是怎么成为挚友,甚至还要帮她成就阴司。但这个世界奇妙的狠,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巫霜序轻叹一口气道:“多年前!青衣前辈曾经救活了一个被猫妖剖心之人,并且杀了猫妖。后来这个人成了所在贵族的家主,被他强占囚禁淫乐之女子不下千人。他的原配夫人不堪其为人,打算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却被他剖了心肝。据我师父推测,青衣前辈偶然知道了这个情况,然后斩杀了这个恶人。后来调查这恶人的原配才发现,那猫妖跟这恶人本是一对有情人,后来发现这人关押圈养了很多女子。猫妖剖心,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嬴无忌:“……”姑奶奶身怀逆天神通,却毫不外露。心有成立阴司之意,却百般为难。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同样会被假象蒙蔽双眼。若她全知全能,便能成为真正的神。但她不能。所以她的神通只能给人族带来更大的灾难。一旦有人掌握,天下秩序只会变得比现在更糟。所以。她选择了自杀。这是只有真正的圣人,才能做出的决定。听完这个故事。嬴无忌唏嘘不已。一方面是被姑奶奶的品格所折服。另一方面是为这完整版的丹青渡魂而惋惜。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另一件事。他开口问道:“这些都是姑奶奶的事,跟现在的丹青要害我又有什么联系么?丹青跟姑奶奶又是什么关系?”嬴十三轻咳了一声:“丹青是青衣救下来的一个孤儿,后来被她收作了徒弟。悟性很高,尚未突破胎蜕境,就已经领悟了一些丹青渡魂的真谛。只是这小子因为全家被杀,心中受到的创伤太大,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屁。后来青衣意识到,他并非继承丹青渡魂的良人,就不再继续传授。这小子也没有怨怼之意,一直都无怨无悔地把她当做长辈侍奉。也时常给我端茶倒水。后来青衣死了。这小子就不知所踪了,再次现身便已经加入了为我教,曾写信求过我的心头血,但我没答应。”巫霜序低声道:“多年以后,我师父收到了一封青衣前辈多年以前祭出的信。信中说她无颜自称圣人,对于丹青渡魂的感悟,已经被她藏在了一处神秘的地方,只有未来能完成她毕生心愿的人才能找到。这个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等到。但她认为,这个人一定会出现。她已经实现了自己人生所有的意义,再待下去就多余了。临终前。她画下了最后一副画,画上画着一个婴儿,这是她最完美的作品。这幅画,随着信一起出现在了我师父面前。她求我师父用近半寿命卜了一挂,让他在适当之后,为这副画作寻一处人家。让这幅作品成为她的眼睛,代她看一看盛世的繁华。”嬴无忌忍不住问道:“这副画作,是她自己?”“应该是!”巫霜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我师父又说不是,我师父以‘是否为本人’为标准衡量丹青渡魂,本来就是一件十分蠢的事情。这个婴儿或许与青衣前辈出于同源,却没有丝毫共同的记忆,并且永远不会有。青衣前辈甚至削减了灵魂中很多强者圣人所必要的因素。她想要的。只是一双普普通通却能见证盛世诞生的眼睛。”嬴无忌若有所思道:“但不管怎么想,姑奶奶的作品都跟她分出同源。丹青想要画出真正的姑奶奶,但凭借他的功力根本做不到。丹青蛰伏了许多年,可能就是等不到契机。但现在,丹青动作很多,所以这个人已经出现了!这次丹青冒险亲临绛城,说明这个人就在这里?不对啊……你之前说丹青只是奔着我来的么?”巫霜序没想到他居然这都能猜出来,不由诧异地看他了一眼:“你猜猜,这个人是谁?”嬴无忌嘴角一抽,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祖奶奶竟是我自己?”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巴掌落在脑瓜壳上。嬴十三骂骂咧咧道:“你也配?”乌问虽然没有说话,但那鄙夷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想法。这小子的确有才情。但个人品格……想要碰瓷青衣,那不是侮辱人么?嬴无忌揉了揉脑袋,心中有些不满:“那你说这个人是谁?”巫霜序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你不妨猜猜,既无强者之姿,也无圣人潜质,却能站在大势之上,安安静静看着盛世诞生的眼睛,在谁身上?”嬴无忌沉默。嬴十三抢答:“若道家两脉预言成真,那这人岂不就是花朝丫头?”嬴无忌:“???”十三爷!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最近事情反而多了起来。更新可能不太稳定,但一般都在十二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