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神秘的哭声
在我穿过玻璃门,登上楼梯,钻进楼上的侧门之前,我绝对不会想到我竟然会来到这么宽广的地方。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巨大的大厅,大厅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以至于我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因为一发声,我怕回声会在这大厅中回荡很久很久才会消散。大厅的正面是舞台,其他三面则是观众席。特别是正对舞台的观众席,成阶梯式从前往后逐渐升高。放眼望去,最后一排的观众席甚至排到了临近屋顶的地方。处在这么一个地方的我,却是如此狼狈。我当时就像一只落汤鸡,坐着蜷缩在最边缘的角落中,让观众席中那塑料椅的靠背挡住我的头部。可惜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广阔,以至于我时刻在担心这么一个地方真能隐藏起我吗?因此我所藏身的地方是观众席的边缘最靠近出口的地方,方便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可以立即逃跑。
我就这么坐着,突然,我感觉到眼前一亮,原来我对面的舞台上灯全开了。我侧着脑袋,透过我前排的塑料椅靠背之间的缝隙朝前窥探,刚好能保证整个舞台都在我的视野中。一会儿,从后台冒出两个人,他们一人拿着一把椅子,走到前台,将椅子摆好。随后,又走上六七个人,不过这六七个人手上什么都没有拿,走上前台后,各自直接找个地方站立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舞台剧,因为观众席空无一人——除了我,但是他们一定在准备做什么。想到这里,我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我迫切希望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因为那时我已经决定开始准备着手搞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以及我失忆的真实原因了。一会儿,前台的人的目光齐刷刷指向舞台右侧,果然从舞台的右侧上来四个人。啊,不,应该说是有四个人把另外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押解上舞台。那两名被押解的学生模样的人似乎是在犯了天大的罪过后伏法了一般,低着头,任人摆布。随后,这四个人将两名学生推到事先准备好的两只椅子旁,命令他们坐下,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很听话,就坐下了。
与其说这两人是学生模样,不如说他们就是学生。虽然舞台上的人在我这里看起来只有蚕豆大小,但是那两个学生身着的蓝白相间的制服肯定是这所学校的校服,我低头看看我自己的着装,果然不错,我也身穿和那两个学生一样的服装。我再看看舞台,现在舞台上已经有十多个人了。而那两名学生都将手背在背后,也许他们的手被捆住了也说不定。他们的头都低得很低,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到膝盖上。再看看这两名学生周围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他们在前台这两只椅子后面站成一排,也身着统一的制服。也许我真应该在之前就向各位申明:这些男人身着的制服,和我之前跟踪的那两个人的制服一模一样——白色的迷彩服,腰部挂满了黑色的各种形状的挂件。十多个穿着一致的男人站在一排,俨然是一个班的战士。
突然从后台传来一阵阵坚定地脚步声,踱步上台的是一个气质非凡的高大的男人。他皮肤黑亮,脊背笔直,两条结实的胳膊叉在胸前,令原本已经很宽的肩膀显得更宽了。他踏着随和而坚定的步子在前台走着,漆黑的皮靴踏得舞台上那木板铺成的台面啪啪作响。这个男人一登台,马上成为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到他那儿,前台站着的那一排身穿制服的人马上立正,并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那男人很随意地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那些敬礼的人才礼毕的将手放下,但仍然保持立正的姿态。看起来这个男人是长官,而除了那两个学生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他的部下。
那名长官身后的副官随后跟着也上了舞台,还领着两名穿白大褂的人。身穿白大褂的两人一男一女,也许是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为了随后的方便表述,我就直接称呼男的为医生,女的为护士。此时此刻的场景便是,长官非常随意地站在舞台一侧,医生、护士、副官这三人则围绕着长官站立着。剩下的部下则仍然站成一排并保持立正姿态,以随时待命。而那两个学生,则始终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别人的处置。
这时,长官转头问副官:
“怎样?”
这是一种懒散的语气。对于一个只看过这名长官的外貌体态与气质的人而言,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发出这般声音。
“长官,我们已经查明,被我们控制的这两名学生中肯定有一个!”
“这样啊,还行。快快快,给他们俩都注射,对,注射,看看他们哪个命大。”
“是!”
副官得令后,转头开始与一旁的医生交流起来。交流的声音虽说比较低,但是我这里是可以清楚的听到的,可惜他们所用的语言似乎不是汉语,而是一种酷似法语的语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与此同时,那名长官向前走了几步,将两名待命的部下叫出列,并几步踏到他们跟前,非常亲昵地搂住那两人的脖子,与那两人窃窃说了些话,随后松开了那两人,自己回到副官、医生、护士跟前。而那两人随后便走到后台去了。我注意到,那两人体态一个较高,一个微胖,正是我在暴雨中跟踪的那两人。待两人完全走出舞台,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之中后,长官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语调,说道:
“那么……开始吧!”
说毕,长官大踏步地走到左侧椅子上坐着的一名学生跟前,伸出他那有力的大手,狠狠揪住那学生的头发,将他的头拎起来,亮出他的脖子。医生和护士紧随其后,护士手中的注射器已经装满了药水,针头已经亮出。那可怜的学生整个头部都已经充血,太阳穴处和脖子上的青经暴起,牙齿紧紧咬着,眼神充满绝望。这名学生此时若不反抗,恐怕会遭厄运。我突然想到,那名学生正在遭遇的,会不会与我曾经遭遇的相同呢?想到这里,我顿时对那名学生充满了同情。我心中不断默念着:反抗吧!反抗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但是无奈护士的针头已经凑到那名学生的脖子边上,看来他是难逃厄运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学生突然从身后抽出双手,右手一把抓住护士握注射器的手,左手一把捻起注射器,就丢掉了!众人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那学生便已经从长官的手中挣脱,几步几步跳到舞台边缘,轻松地跨下舞台去。从舞台下来有大概一米的落差,下来便是篮球场,只要稍微跑几步便可以离开这栋建筑物。但那名学生是多么的不幸啊!他跨下舞台,还悬在半空中的时候,那名长官顺势拔出手枪,开枪!那名学生脚未着地,头已经被打爆。于是他的身体就像脱线的傀儡一般,和着血水和各种污秽的东西,滚落了下来。地面顿时被他的尸体涂抹得龌龊不堪。
惨象就这么活脱脱地摆放在我眼前,我真应该感到震惊!但是,一种神秘的本能却促使我回头看看。这一看可就看出事来,我的身后大概几十步远处,那长官的两名部下正猫着腰,正无声无息地往我这儿靠近。正是我在暴雨中跟踪的那两人,也是长官搂着对其低声说了一些话的那两人,这一会工夫,他们居然从后台离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试图绕到我的身后,而且现在竟然已经离我这么近了。我心中一阵凉,假如我没有被一个奇怪的冲动促使回头,我一定发现不了他们,也早就被他们逮住了。我撒腿就跑,利用逃离门口时的转弯,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他们果然也已经明目张胆地追过来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有跑!我只有跑!我跑出了体育馆,跑下了楼梯,跑到了暴雨之中!
暴雨声中,两声枪响划破长空,每响一声,我的心脏都如同被锤子狠狠地击打一次,他们居然朝我开枪了。他们想杀死我!他们确实要杀死我!但是我还在跑!我仍然在奔跑!说明我并没有中弹!
我跑着跑着,穿过了一道绿色铁丝网组成的围栏的开口,来到另一栋红色的建筑旁,顺着那建筑赤红的墙体,我找了个门钻了进去。建筑内是一条粉刷成白色的走廊,外侧有些款式古老的窗户,内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门。我顺着走廊跑着,一边跑一边推门,但是没有一扇门是可以推开的。就这样我跑到了走廊的尽头,好在走廊的尽头有楼梯,我顺势爬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二楼的格局和一楼相同,但同样也一扇门也推不开。我就像我在一楼时所做的,也是一边跑,一边推门。眼看我已经快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而我所推过的门一扇也推不开。我便陷入了这种窘境: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藏身处;而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刚才耽误的时间已经把我和追我的人的距离缩小了很多,回头等于自投罗网;即便万幸我推开了某扇门,但是然后呢?进去等死吗?这种消极的想法没有持续几秒钟,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就已经被我推开了,准确的说,这扇门锁了,只不过是用那种老式的铁皮锁,我狠狠一推,连同锁框都推烂了,于是门就被我推开了。绝处逢生的我赶紧钻进这件房间,但我却发现门口居然站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