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郭安：陛下，俸禄真的少了

看到朱棣回应他，臧世文心中一喜，直接哀叫道。“陛下，真的不够啊！”“不够？”朱棣勃然大怒，“怎能不够？”臧世文道：“陛下，自洪武二十年九月，高祖皇帝下令调整官员的俸禄，改为月薪制，同时将禄米、俸钞两项调整为禄米一项。此事，虽然让我大明官员的禄米好一些。但是，微臣身为大明正四品言官，每个月也才能领二十四石粮食。到了岁末，虽然给盐三斤，但却要征米八斗，为盐粮。陛下，想微臣堂堂正四品大员，每个月俸禄居然只有二十四石粮食。还不允许臣等四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家人、奴仆于市肆开张铺店，生放钱债及出外行商中盐，兴贩物货。陛下，仅仅二十四石粮食，怎么够微臣……”随着臧世文的哭诉，殿内所有官员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那些月俸，确实不够他们用度。朱棣怒喝道：“贪心无度，二十四石粮食，足够一家四口吃食一年，你一家能有多少人？哪怕是你家中有四十人，也可吃饱了，你这贼官还有何不满？”臧世文道：“陛下，微臣乃是堂堂正四品官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另外，微臣家中苦读圣贤书数十年，可进入朝堂，为大明与天下百姓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家中总该养几个仆役干一些杂货，另外京师虽大，但居之不宜……微臣也想给家中妻儿老小，购买一些零嘴吃食，衣裳、油盐酱醋，瓜果食料……微臣也想购买一些笔墨纸砚……陛下，仅凭那二十四个石粮食，微臣如何足够啊？”朱棣脸色阴沉下来，“真的不够？”周围，一众官员都不由想起什么，一个个脸色大变。而臧世文好像还没察觉到什么，急忙点头说道：“陛下，洪武年间，宏文馆学士罗复仁一生清正廉洁，但那又如何？高祖皇帝前去拜访罗学士，罗学士却是只能在住在京师郊外的一个两三间大小的破房子内，堂堂大学士居然在提着桶，刷墙……陛下，这何其讽刺？那可是堂堂宏文馆学士，我大明的贤良之臣，但生活却是如此寒酸窘迫……”朱棣有些沉默了下来，宏文馆学士罗复仁的事情，他知道。臧世文又道：“陛下，微臣等人苦读圣贤书，为朝堂贤良忠臣，却是生活的如此贫苦，而那些奸猾狡诈的商贾，却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其不公？”“不公？”朱棣神色微眯，“大明俸禄定下数十年，你这厮为何还要选择当官，而不是去经商？怎么当了官员，反而却是抱怨开了？还有，尔等家中族人因尔等为官，哪个不是被当地官吏士绅尊敬，差点供奉起来？甚至，尔等家中一众族人，皆可免去赋税？……你这厮既然羡慕嫉妒商贾，为何不去辞官做了商贾，而是去联合张家去祸害百姓？”臧世文一怔，急忙道：“陛下，微臣是读书人，怎能去做那贱商？”朱棣大怒道，“朕看你就是一个贪名还贪财的贼官，死到临头，居然还狡辩！”说完，不等臧世文说话，朱棣便看向殿内还站着的一众官员。“诸位卿家觉得，此些贼官该不该杀？”臧世文心中顿时燃起希望，连忙看向一些平日交好的官员。只是，让他绝望的是，这些平日和他称兄道弟之人，这会却是扭头不愿看他。而另外一些官员，则是气愤填膺，“陛下，臧世文身为御史，却勾结江宁劣绅，欺上瞒下，盘剥百姓，所贪甚多，有负圣恩，该杀！”臧世文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道：“诸位同僚，臧某平日可没得罪诸位？为何如此痛下杀手？”“身为御史，却知法犯法，收受这般贿赂，自是该杀！”“如此败坏纲纪的御史，是吾等官员之耻！”“哼！”朱棣冷哼一声，直接挥了挥手。“将这些贼官都给押下去，抄没其家，一一审讯，诛灭其家人，至于族人，犯有罪孽，全部诛杀，其余无罪之人则流放倭国！”“遵旨！”一众大汉将军领命，直接拖起臧世文与吕震等人，便是往外走去。臧世文与吕震等官员，顿时用尽力气，哀嚎道：“陛下饶命啊！陛下……”可惜，朱棣对臧世文、吕震这种勾结劣绅，贪墨盘剥压榨百姓的官员，自是厌恶至极。因此，眼中一片淡然，不为所动。等到殿内清静下来之后，一众朝臣愣了片刻，便纷纷对着朱棣称赞道。“陛下圣明！”本来，这些朝臣都已经做好朱棣会借着此事，诛灭臧世文、温和、吕震等官员的全族，并且牵连到他们。没想到，朱棣只是诛杀首恶，其余之人居然只是流放倭国。没想到，朱棣居然比朱元璋仁慈许多。“朕初登基，眼皮子底下便出现这种贼官，如何有脸说圣明？”“诸位卿家，那臧世文月俸二十四石都不够养家，不知诸位卿家可够？”“回禀陛下，臧贼贪婪成性，自是不够！”“正是，陛下，臣等所领俸禄，自是足够养活家小！”一众官员连忙讪笑道，恨不得立誓言。“足够便好！”朱棣微微点头。一众朝臣们，都不由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喜好骂人的陛下，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接下来几日。整个京师的百姓与商贾们发现，京师周边州县的官吏，一下子被捉了好多。同时，一些平日恶名昭着的士绅，也都被抄家灭族，人头滚滚。很快。朝堂便铺贴开告示，告知一众百姓，这些官员与士绅所犯罪行。顿时。整个京师大震。所有百姓，都在称赞皇帝圣明之时，也在骂那些官员。一直等到臧世文、温和、吕震、张希贤等官员士绅都被斩首示众，其族人也都一个个被流放前去倭国之后，京师的百姓们，才平静了下来。登基还没几个月，朱棣便处理了这么多贪官污吏，在朝堂之上，第一把火烧的极旺，威望直接拔高。……郭府。朱棣悠闲的躺在软椅上，满脸恨恨道：“咱没想到，那区区一个大户张家，居然能攀附上这么多朝堂官员，还能利用这么多官吏，做出这么多的恶事来！”一旁，郭安也是满脸惊诧。“微臣也没想到，江宁县的田地，居然被那张家给霸占了那么多？在陛下脚下，做出这等恶事，此人真是胆大包天！”朱棣微微点头，随后道：“郭卿，从那张家抄出二十万亩良田，可要给你补足两万亩？”“多谢陛下！”郭安也没客气，急忙满脸感激道。“……”朱棣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随后。想起什么，忍不住悠悠问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郭卿，一个月二十四石的俸禄，真的不能养活一个四品官员之家？”郭安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朱棣，意识到什么，缓声说道：“陛下，二十四石粮食，足够四十人一个月吃食。如果家人少一些，还可以将粮食卖出去，还能买些别的物件，足够一家十口人一个月舒舒服服过活……当然，能当上四品大员，其家族必然跟着繁荣起来。只要稍微给老家官府打个招呼，他们根本不用靠月俸过活。而且，这种品级官员每年所收的孝敬，更是不少……”朱棣愣了下，有些后悔了，这些事他先前居然没想到。随即，忍不住恨恨道：“那为何这些贼官们，一个个都还想要贪钱，皇考杀了那么多贪官，这些贪官还是杀不尽？”郭安无奈道：“陛下，此乃人性矣！”“人性？”朱棣微微一怔。郭安道：“陛下，人们都有着不同的追求。在官员之中，一是为清名，或是有着大抱负之官。另一类官员，则是喜欢钱财势力，喜欢过着更舒服的日子……陛下，那些官员从小寒窗苦读，要是没有钱财权势诱惑着，他们怎么可能会坚持读下去？而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取得功名，当了官员，掌控了权势，怎能不贪恋那些钱财？只要那些下属寻个由头，给他们孝敬一些……又或者，那些大户士绅寻个由头，使劲的攀附他们？这些官员，怎能不被拖下水啊？”“……”静静想了半晌，朱棣才神情复杂道：“还是郭卿对咱坦诚，这些透彻之言从来没有人对咱说过。”郭安轻笑道：“陛下，因为微臣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向陛下遮掩的！”朱棣微微点头，又问道：“所以，那些贪官之所以贪，并不是咱大明给他们的俸禄少，而是他们本性如此！”郭安一惊，连忙道：“陛下，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官员的俸禄，还真有些少！”“嗯？”朱棣眼睛一瞪。郭安继续说道：“陛下，您想想，您还在北平燕王府之时，咱燕王府上一个普通的书吏，一年能领多少俸禄？多少年节费？年终奖？还有年礼……而朝堂一个正四品官员，才能有多少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