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有卧底,抓不抓

听着苦艾酒对警察的评价,远山夜一心情毫无波动。

反正说的是霓虹警察,又不是他。

这帮警察大爷,就算不提上世纪中叶以前是个什么鬼样子,只看柯学世界,也已经够拉胯了。

这些事留给某些决心要整顿警察系统的未来官僚去操心就好。

不过,警视厅高层和酒厂有联系的话,就能解释这次松本管理官的事了。

本来他就纳闷,固然自己早有剧透,知道这个松本管理官是调包货,但酒厂派的人,怎么能对松本管理官的情况了如指掌呢?

再换句话说,总要确定了这次的联合搜查本部是由松本管理官担纲,才能扮成他的模样吧?

还是那句话,你就算是楚留香,你也不可能事先把搜查一课11位管理官的人设资料都倒背如流,等着有朝一日酒厂出这种乌龙,易容过来救场。

能提前知道这种人事安排的人,一课的行田课长,刑事部的小田切部长,还有……

算了不想了。

铲除内鬼的事,就交给某特务他们去做。

“总之,”远山夜一说,“你们是想拿回这个名单?”

苦艾酒笑吟吟地点点头。

“被杀的那家伙,把名单存成电子文件带在身边,好巧不巧,死后又让凶手给拿走了。”

“所以我们也很期待尽快破案,你看,这次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倒也是。”远山夜一表示同意,“那我一直跟这个案子,你不能说我在干涉你们的行动吧?”

“而且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反正有波本能得到案件进展的信息,等到凶手落网,被害人被拿走的东西会作为证物回收。”

“到时候你再改扮一下混进来,把存着名单的证物调包就是了。”

他说得很轻松,但越说下去,苦艾酒眼中的惊讶就越明显。

“波本……”她先笑了笑说,“你那位小女朋友终于是说了啊!”

远山夜一耸耸肩。

“我也得知道身边有哪些眼睛盯着才行。”

“你都说警察也不可靠了。”

苦艾酒嗯了一声,用手指托住下巴。

“你说的有道理,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只要静观其变……”

“不过,你怎么确定警察不会看到那个名单?”

“那个名单是存在磁盘或者U盘里的吧?”远山夜一说,“按照刚才介绍的案情,凶手会拿走受害者身边一件比较私人的物品。”

“那应该是他杀死目标的一种仪式。”

“拿个U盘算什么仪式?除非那个U盘之类的东西,是以一种随身小饰品的形式,带在受害者身边的。”

“比如什么手表啦钥匙扣啦御守啦……”

“不管是凶手还是警察,都不会想到打开它的。”

苦艾酒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有道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想不到,还要大费周章……”

“什么?”远山夜一故意惊讶地问,“你们原先不是这个计划吗?”

“那你们是想抢在警察之前破案,还是……”

苦艾酒气得伸手捂在他嘴上,堵住了他的婆婆妈妈。

“行了,住口!”

我知道我们画蛇添足,整个计划设计得有点土鳖还不行吗?

看破不说破明白吗?

每次碰到这只哈士奇,都会被他气到哭笑不得,苦艾酒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了。

真是可怕的习惯啊……

苦艾酒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收回手的同时又推了远山夜一一把。

“记住,别挡我们的路。我走了。”

远山夜一看着她的背影,悄悄露出笑容。

苦艾酒阿姨真是越来越坦白了。

但还不是全部。

借着波本也在场,她隐瞒了另一个关键信息。

那既然你隐瞒了,就不能怪我不知情瞎胡搞了哦?

……

当天稍晚时候,远山夜一和明美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跟等在那里的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工藤新一几人会合。

“跟那位阿姨聊得怎么样?”安室透一见他就说。

可见是猜到他识破了苦艾酒的易容。

远山夜一笑嘻嘻的。

“好说歹说,总算阻止了他们在案子里瞎添乱。”

“要不然,万一警方找到什么证人,你们那个琴酒就抢先一步去杀人灭口,也太烦人了。”

因为在酒厂拿一份工资,掺了水的波本看起来想分辩一下。

但仔细想想琴酒的行事风格,只能叹气作罢。

“我觉得这个案子,有你和苦艾酒阿姨的里应外合就够了。”

远山夜一继续说。

“为什么还要在警察内部安插卧底?”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地瞪起眼来,安室透瞪得尤其大。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是啊!”远山夜一毫不脸红,一口承认,“大概是日渐熟悉,阿姨终于被我的个人魅力吸引了吧。”

旁边的工藤新一用柯南式的鄙视目光瞥着他。

不过反正,在场的算上安室透,都不会去找苦艾酒对证。

“那你知道谁是卧底了?”带着情报人员被挑战的尊严,安室透不甘心地追问。

“阿姨没有说,但我可以猜。”远山夜一信口开河,从答案逆推解题步骤。

“首先今天会议上,低职阶的警员,就像苦艾酒阿姨扮的那种,肯定不是。”

“那个卧底是要跟案件全程的,所以只能是警视厅、或者地方被抽调来联合搜查的负责人员。”

“有小伙伴的,比如大和敢助警官他们两位,还有横沟兄弟两位,似乎也可以排除。毕竟扮成别人亲近的人,被识破的风险太大了。”

“群马县的山村警官……”

“他应该不是的,”工藤新一叹着气,不小心说了实话,“他那个样子,比小五郎叔叔还傻呢,一般人很难扮得像……”

这句话是在小兰疯狂地拽他的衣服下停住的。

工藤新一抬起头,发现未来岳父对自己露出儒雅随和的笑容,连犬齿都亮出来了。

“啊不是,叔叔,你别误会,我重新说……”

“叔叔你啊,比他还傻呢!……”

“不不不,我是说……”

“他不如你傻!……”

“……”

远山夜一和安室透在旁边叉腰看着,最后一左一右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兄弟,一路走好!”

……

听到最后的结论是松本清长管理官,之前在小百合老师的婚礼上和管理官本人有过近距离接触、但今天完全没得到回应的小兰和明美都表示同意。

也直观地反馈给了安室透,酒厂这个策略是多么异想天开。

“我没有办法。”安室透耸耸肩,表示不背这个锅。

“计划是琴酒一手设计的。”

“你是没有办法,还是想借机钻个空子?”远山夜一问,“这是个抓获酒厂人员的好机会吧?”

就像最早的那次合作,电玩公司的爆炸案一样。

同样参与了对龙舌兰的逮捕的工藤新一也一脸兴奋。

但安室透沉吟半天,才摇了摇头。

“远山,还有工藤君,你们应该知道,要端掉酒厂,不是一个一个把人抓起来就万事大吉的。”

“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和势力……”

“是那个名单吧?”远山夜一说,“据说有政界要员,还有警方高层人士。”

“公安先生因为这个而有所顾虑?”

“你们不就是保护这个国家的安全的吗?”

明美在旁边拉了拉他,但远山夜一有点上头了,说话越发不管不顾。

“我有时候也挺不明白你的,卧底卧底,都快卧成主管了吧?你是抓了多少酒厂干部,还是挫败了他们多少次阴谋?”

“把人一个一个抓起来,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为什么不行?”

“你还真想等酒厂开30周年年会的时候调动大军,连上带下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一锅端啊?”

“在你们这种拖延和姑息下,又有多少无辜的民众会受害,多少政客、警察、科学家会被他们威胁,被迫合作,你们有没有算过?”

“他们就像蟑螂一样,不停地滚,不停地生,窝子只会变得越来越大,你一个都不碰,是打算达成十八世同堂成就再出手吗?”

……其实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旁边的人都在想。

但强忍住不笑就已经很困难了。

脑补了一下酒厂像一窝越滚越大的蟑螂,所有人的表情都相当滑稽和扭曲。

安室透咖啡色的脸上有点发红,只是因为肤色才不太明显。

“远山,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觉得我挺冷静的。”远山夜一打断了他,“你看,我没有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你们。”

“我知道你们在下一盘大棋,不能冒冒失失的见一个抓一个。”

“但是这次的人真的不能抓吗?他们的行动,就不能破坏吗?”

“你要保护的是谁?名单上的人?”

“远山!”安室透叫了起来,“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正直,嫉恶如仇,不畏权贵!”

“那个名单,我是一定会搞到手的!名单上的人,不管该定什么罪,一个都跑不掉!”

“但就是不能把那个假松本,还有那些人统统抓起来……你猜要是有这么大的惊扰,酒厂剩下的人会不会全都钻地洞,跑到你找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除恶务尽,这个道理你也懂吧?你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办?如何把逃亡的那些人全都抓到?”

远山夜一顿了一下,却不像被问住了。

“通缉啊!”他说,“有名单上的那些高层人士,还担心不知道酒厂成员的体貌特征吗?”

“还有酒厂的据点,不能提取指纹和DNA吗?”

……这么一想,好像一直被通缉的高远,警方也从来没用他的指纹或者其他信息搜查过。

主打一个跑就跑了,下次再见。

跟当初中森警官追捕怪盗基德有异曲同工之妙。

“……抱歉,是我想得草率了。”远山夜一诚恳地说。

“我这才想起来,霓虹的公安和霓虹的警察一样,在追捕这方面是真的拉胯啊!”

安室透的眼神一动,连瞳孔都缩小了。

好像被真的激怒了一般。

但比起方才的喊叫,他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只是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对这种指责,我无话可说。”

“霓虹的种种弊端由来已久,单凭我的力量,或者再加上你那位金表组的大少爷,也无法马上解决。”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顾虑还不在于此。”

“远山,有些事你说得很对,就像琴酒,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我决心揪他出来,我还是做得到的。”

“可以说,酒厂从boss以下的成员,我都能这样盯死他们,一个个地抓回来。”

“哪怕要耗上一辈子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但是,那个神秘的boss……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哪怕是知道他在哪儿……”

“他才是酒厂的根,只要没有将他拔起来,过一段时间,他就有可能另起炉灶。”

“那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不是我们任何人想看到的。”远山夜一接上来说。

在两个人都发泄过后,他意识到了安室透、或者说公安的难为之处。

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一代代的卧底前赴后继卧进去,查到的信息也不算少,唯独摸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要先收网斩断黑手向四面八方伸出来的触手呢,不但引起各界动荡,甚至公安和警察联合行动都不一定可靠。

于公于私,安室透他那是不想收网吗?

他是一名具有荣誉感和责任感的公安,而且,他的发小和战友,也是担任卧底的时候牺牲在酒厂里的。

他一定比谁都渴望着将这个庞大邪恶的黑暗组织连根拔起,彻底焚毁的那一刻。

“对不起,安室,”远山夜一由衷地说,“是我太冲动了。”

“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安室透一脸“跟哈士奇能怎么生气”的表情,苦笑着拍了下他肩膀。

“你这家伙,就是不听别人把话说完。”

“我说过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假松本得意吗?”

……

“这就是你们公安的审讯室?”远山夜一环顾着室内,一脸嫌弃,“连个电椅都没有!”

正好整以暇坐在他对面的安室透,突然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咳咳……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什么正经的……”

“没办法,”远山夜一耸耸肩,“某位公安大爷要卖关子,特意叫我到这种地方来,又什么都不跟我说。”

安定透咳嗽完,就恢复了那种谜语人的表情,笑容若隐若现。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等太久。

房间门一开,几名公安浑身戒备地押进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看样子那身影步履不稳,好像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头上戴着黑色头套,双手也被电子手铐反铐在背后。

就这样被放在审讯室中央的椅子上,加以严密的约束。

向后退去的公安们才像是略松了一口气。

“那么,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

说话的不是安室透,而是随着押送人员进来的风见裕也。

“这位就是组织的精英干部,代号——”

“爱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