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天堂与地狱

——能当天庭的狗，便是我最大的荣幸。齐腾一自然可以看得出来，这句话并非掩饰的谎言，而是发自内心的话语，也就是说，眼前的司马晨风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尊严”，放弃了自己过往的一切，全心全意作为一条狗，一条洪荒天庭的狗活着。“……你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平心而论，齐腾一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如若可以振翅九天的大鹏因为大环境的因素，一辈子只能在无法张开翅膀的小天地中憋屈着生活，那会生出极端的心思也有些道理。但司马晨风明明进入了主神空间，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却依然走上了为人做狗的道路。“我不是那种拘泥于过去的人，我并不在乎我的世界是否因为主神空间而封闭。但是相信多元宇宙最大势力的仙人的许诺，还是相信一群kb份子，只要有脑子就能做出决断。”司马晨风冷冷地说道，就好像他提前知晓齐腾一在想些什么一样：“我只信任我看到的东西，以及我能够握在手中的东西。至于更多的，我没有能力去获取的东西，我亦有自知之明。”“反观你，真的明白洪荒天庭是什么，又真的明白生活在洪荒大陆，加入洪荒天庭意味着什么吗？”说着，司马晨风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洪荒大陆，整个多元宇宙的正中心之地，唯一的超魔位面。在那里，人类生活下来便不愁吃穿，可以随心所欲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想要变强，有大量直到筑基期的功法向你免费开放；你想要混吃等死，有一万种方式让你享受到死……甚至你想要战争，也可以加入对外位面的探索入侵队，去完成一切可以做到的事情。”“将矛盾转嫁于外部么……”齐腾一已经明白了司马晨风的意思：“所以，你便成为了那些‘入侵者’的其中一员，甚至还是那种自带干粮的入侵者。”“没错，但那又如何？无论是屠杀，侵略，殖民，都是弱肉强食的必然选择，强者有主宰他人命运的资格，而高等级文明对低等级文明的压制也是理所应当。”司马晨风说得理所当然，说得毫无愧疚：“洪荒天庭从来不会掩饰那些他们做过的事情，因为弱者的思想与意见对他们毫无作用。”“但凡生活在洪荒的民众，都可以持有自己的观点，无论痛骂洪荒万族，还是同情被入侵位面的土着；无论在网上实名反对，在现实中去抗议，甚至去到相关部门上书，一切都无所谓……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名为‘自由’的权力！”“好也好坏也罢，唯有天庭高高在上不曾更改，就如同神明般堂皇大气地俯视万物……用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来说，那便是‘生活在洪荒，这里便是天堂；生活在除洪荒之外的其他地方，那里便是地狱。’！”“说什么侵略？人类诞生于洪荒，兴起于洪荒，其他位面本就是洪荒人族的支流……当洪荒天庭为了人类万世主角之位，镇压异种余孽的时候，这些位面又在哪里呢？你们轮回小队又在哪里呢？”“人类靠着天庭的威光才能存续，你们这些寄生虫，总不能白白享受洪荒天庭给人类的地位，却连血税都不想着付出吧。要我说，连异族血肉都没吃过的人，根本就不配叫人类！”“地狱吗？或许吧。”听完司马晨风这一堆长篇大论，齐腾一并未因此反驳或动怒，这个青年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嗯……该怎么说呢？听了你的这一堆彩虹屁之后，如果说我真的学到了什么东西，那那恐怕就是不要为了所谓的力量而抛弃自己的本心，去沦为像你这样的人。”“我说过了，你什么都不懂……”“我懂，正因为我曾踏入过歧途，所以我才懂。”在这一刻，齐腾一又想起了自己进入主神空间之前的过去，但那曾经痛苦的回忆已经如浮云一般散去，留存下来的只有与生死与共的队友们并肩的美好回忆：“不过对你这种被彻底洗脑的家伙，再怎么说也说不通……”“所以，用武力来说话吧。既然我承接了玉清之因果，那就有责任清理门户……玉清一脉重在消灭人族大敌，而对于万千世界而言，你们又与那万族何异？甚至同族操戈之下，更加罪恶深重、天地不容。”齐腾一这句站在更高处批判天庭的话，显然刺激到了司马晨风，令得他的面上顿时显出怒色。但还没等司马晨风说话，齐腾一就认真地道：“你根本不了解何谓‘修真’，因为同为修真者之间的战斗，其实就是知识的战斗，是计算力的战斗。”“所以呢？”司马晨风冷笑道：“你我同为筑基巅峰，修炼的又是同一本功法，战力如何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不，力量的本质并不仅仅是数字上的堆砌，真正的强大源于使用者的个性与智慧。”齐腾一摇摇头道：“同样的武器，在不同人手中发挥的威力天差地别；相同的力量，其效果也随着掌控者的心性而有所不同；即便是同一门功法，其深浅和精妙程度，也会随着修炼者的理解和运用而展现出无限的可能。”“所以，我杀你只需要一招。”下一刻，齐腾一一脸认真地将并起的双指指向了司马晨风。而就在这个瞬间，这两根手指却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宛如一把绝世利刃，陡然出鞘！出鞘……有吗？恍然间，司马晨风额头已不自觉地冒出冷汗，但伴随着他眨了眨眼睛，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顿时冷笑了起来道：“装神弄鬼，这种小手段，可是吓不到我……”“不是什么小手段啊，正因我在刚刚的战斗中偶然看到了除我们两人之外，同为正统修真者的罗应龙那一剑，所以我才能够斩出这足以将你斩至形神俱灭的招数。”齐腾一呼出一口气，不知为何，他面上陡然显出数分疲惫感来：“这足以斩断万物的一剑。”“你在说什——”——忽然之间，视线歪斜。一道细细血痕自司马晨风脖颈处浮现，随后是十道，百道，千道……无数剑痕斩断空间，竟是凭空将司马晨风身躯斩作成百上千截！“如果说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什么，那恐怕就是警醒了我，无比自私的人会变成什么样。”齐腾一踏步向前，与司马晨风擦身而过，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司马晨风身躯爆裂四散化作无数碎屑，连同灵魂也被彻底毁灭……“杀死己方队员一人，扣除奖励点数一千点……”听着耳边传来的主神提示，齐腾一目不斜视推开田亭房门，没有再看司马晨风一眼：“很可惜的是，人间本无地狱，但人心有时会变成地狱……天堂地狱由心造，我们拥有的，不是眼前多好的条件，而是我们头脑中的思想。”“你眼中的天堂将与你永别，下地狱当狗去吧，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