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血门与鹰巢城
听到仍旧熟悉的声音,凯特琳·徒利仿佛时光倒流二十年,又把她带回到童年时光。
风尘仆仆的她露出了发自内心地微笑:“叔叔,您不也是离家很远?”
布林登·徒利指了指血门要塞,道:“凯特,我的家在这里。”
自凯特琳有记忆起,布林登叔叔和父亲便已不和,她八岁时他们兄弟两人发生过一场大吵,父亲指责布林登叔叔是徒利家的害群黑羊,布林登叔叔却笑着说他们徒利家族的标志是跃出水面的鳟鱼,所以他应该是黑鱼,而非黑羊……从那天起,他便以黑色鳟鱼为自己的纹章。
一直到她和她妹妹出嫁那天,他们两人的纷争都没结束。布林登叔叔正是在婚宴上对他父亲宣布自己要跟小侄女莱莎一起离开奔流城,去为她的新婚丈夫、鹰巢城的琼恩·艾林公爵效命。
“您的家在我的心里……”
…………
鹰巢城虽无马厩、铁匠铺或犬舍,但它的粮仓和临冬城的一般大,而城堡的塔楼足以容纳五百兵士。
…………
“小凯特,你没事吧?”
布林登爵士的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大部分是谷地小领主出身的誓言骑士,他们发誓效忠于莱莎一人,诸神保佑她。”
凯特琳手捧着一杯热茶,一双蓝色的眼眸露出了疑惑。
凯特琳表面上坚强,但心下一直为丈夫和孩子而担忧不已,她每晚都被各种恐怖的噩梦惊醒,再加上今天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终于让她崩溃。
“叔叔,我想尽快见到莱莎。”
凯特琳能感觉得到一个个沉默的脸庞从塔中的射箭孔、城垛和石桥间注视着她们。
“凯特,你应该先捎个信来,谷地并不平静。”
“叔叔,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布林登爵士转向了血门的方向,他继续道:“你现在需要壁炉和热茶。”
…………
“只怕过了这些年,还是没好看到哪里去……”
凯特琳的双手紧握,她的视线一直在叔叔的身上:“我的叔叔,把头盔拿下来,我想再好好看您。”
…………
布林登爵士劝道:“凯特,因为奈德,她很大可能会不欢迎你。”
“好丈夫会让自己的妻子留住女孩的天性。”
…………
待凯特琳说完,布林登爵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走吧。”
布林登爵士沉声道:“的确无法相信,但大家都很相信奈德的品格。凯特,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丈夫。”
布林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美丽只是外表,我最近见识到了很多隐藏在美景下的丑陋。”
迤长的城垛建筑在两边危崖上,山路收缩到勉强只容四人并肩骑行,两座瞭望塔攀附于岩壁之上,彼此以一弯饱经风霜的灰石密闭拱桥相连。
布林登爵士缓缓地道:“凯特,不久前谷地的重要贵族都收到了你丈夫的亲笔信,他调查出了杀害琼恩公爵的凶手……”
凯特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有些不好意思:“叔叔,我可能是累坏了。”
“叔叔,这真是令人振奋的消息,罗柏需要您的相助……”
凯特琳等人继续骑行。
培提尔轻拍着莱莎的后背,温声道:“是我,我的莱莎,我终于见到你了。”
峡谷西端的一处石屋内,凯特琳站在窗口举目望去,北边的山脉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及。
布林登爵士虽然这么说,但当他揭起头盔时,凯特琳却认为他撒了谎……叔叔的容貌虽然饱经风霜,岁月偷走了他的红褐头发,只留满头灰白,但他的笑容依旧,肥如毛虫的浓眉依旧,深邃蓝眼中的笑意依旧。
说着,他宠溺地抚了下莱莎的头发,继续道:“如果我想离开,没有人能阻止我……当我得知谷地出现了你的反叛者,我就回来了,我会永远守护你,我的莱莎。”
“叔叔,谷地好美。”
“小凯特,奈德是个好丈夫。”
培提尔轻声安慰:“别害怕,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培提尔,你是怎么逃脱的?”
“几乎人人都义愤填膺,琼恩大人深受谷地人的爱戴,莱莎犯下了无法宽恕的罪行。”
布林登爵士继续道:“写信的时候,劳勃还没有离世,奈德还住在首相塔。”
“凯特,我们的莱莎现在还很安全。”
火光跳跃在壁炉中,为房间增添了温暖。
在凯特琳的少女时代,每每父亲大人太忙,母亲大人又病得太重,因而霍斯特公爵的子女分享喜怒哀乐的对象是布林登叔叔。
莱莎在培提尔面前很容易变得娇羞:“我不哭了……”
莱莎扑进了培提尔的怀抱,她紧紧搂住了他,哭声道:“培提尔,我的小指头,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叔叔,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公义者同盟?”
他又道:“莱莎驱逐了鹰巢城内的所有可疑之人,同时封锁了所有入口,她坚信鹰巢城牢不可破,没有敌人能攻破它。”
布林登爵士伸出了大手,他试着像小时候一样安慰正伤心欲绝的侄女,但却被凯特琳紧紧抓住,她把脸埋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他感受到了热泪的滚烫。
家族,责任,荣誉……布林登爵士看着凯特琳暗叹口气。
…………
培提尔露出了优雅且疲惫的笑容,他朝着莱莎,缓缓地展开了双臂。
“孩子,人不是铁,男人需要酒,女人需要眼泪。”
布林登爵士点点头:“谷地贵族组成了同盟,他们称将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让莱莎得到应有的审判。”
凯特琳惊呼道:“那个意思是……难道他们会起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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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壁炉前的布林登爵士转过头看向了凯特琳,他的眉眼含笑:“小凯特,你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峡谷在她们面前绵延,直至氤氲弥漫的东方。
“培提尔!”
踏踏踏踏,培提尔走在白石打造的大厅里回声四起。
穿过了血门的阴影,凯特琳来到了石砌工事的彼端,视野内峰峦骤然展开,绿野、蓝天和白雪皑皑的山尖骤然呈现,美得让她喘不过气。
凯特琳靠在了椅背,她抬眸盯着房顶思索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叔叔,我的心很不安,我想尽快面见莱莎。”
她的一双眼睛变得有些湿润:“罗柏为了解救奈德,已经召集好了史塔克家的封臣,北境的军队正在南下。我来见莱莎是为了谷地的骑兵……”
布林登爵士温和地笑了笑,道:“凯特,我打算和你一起离开,我们一起从兰尼斯特的手中救下你的家人。”
凯特琳震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叔叔。
“孩子,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心腹骑士?”
凯特琳跳上马匹,跟在了布林登爵士的后面。
厚实的城门前,布林登爵士停下了马匹,他看向凯特琳一行,扬声道:“以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者、真正的东境守护劳勃·艾林之名,我让你们通过血门,并要求你们以他之名维持和平。”
“妹妹是疯了吗?她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诸神哪,她该怎么办?!”
凯特琳的眼中掺杂着愤恨和不安:“叔叔,我正是为了我的丈夫和孩子而来,兰尼斯特王后简直就是个疯子,她不仅以反叛罪诬陷奈德……还强迫珊莎写下罪行……”
待凯特琳说完,布林登爵士微微点头:“凯特,你放心,徒利家和史塔克家的军队可以保证你丈夫和孩子的安全。”
凯特琳高声道:“我,凯特琳·徒利,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者艾德·史塔克之妻,以临冬城夫人之名,通过血门,承诺和平。”
不论凯特琳和莱莎,还是艾德慕·徒利和父亲的养子培提尔·贝里席,布林登叔叔都耐心十足地侧耳倾听,为他们获得的成功同声欢笑,也会对他们幼稚惹来的麻烦表示同情。
“诸神哪,为什么会这样!”,凯特琳的瞳孔放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可怕的消息让她感到天地旋转。
听到叔叔的打趣,凯特琳的脸颊微红,她离开窗户,坐在了壁炉前。
莱莎看向了培提尔,她的蓝色眼眸黯淡而湿润,嘴唇的颜色很淡。
凯特琳脸色苍白,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凯特琳忍不住发笑,她无奈地道:“我的好叔叔,我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
凯特琳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红肿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叔叔。
布林登爵士叹气道:“早晚的事情,谷地的内战已经无法避免。”
培提尔·贝里席衣着有些狼狈,他在一个年轻侍者的帮助下离开了吊篮……环顾四周,相比起曾经的记忆,城堡显得异常荒凉
凯特琳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布林登爵士,接着道:“叔叔,我一定要从瑟曦的手中救下我的丈夫和女儿。”
布林登爵士摇摇头:“凯特,你丈夫说是莱莎·徒利下毒谋害了琼恩公爵。”
莱莎哽咽:“你的手下给我发了信鸦,说你被关进了黑牢,我好害怕,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呜呜呜。”
过了好一会儿,凯特琳才放开了叔叔的手,在叔叔身边像个小孩子一样用眼泪发泄,让她那沉重的心变得轻快了不少。
“小凯特,你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培提尔的眼眸微颤,道:“我的莱莎,我以为我一个人足以担下杀害琼恩·艾林的罪名,所以我才束手就擒,但没想到艾德·史塔克还是没想放过我心爱的女孩……”
“他们是明月山脉的高山氏族部落,琼恩大人死后,这些野人越来越胆大包天。”
“那莱莎……”
凯特琳面露哀伤:“叔叔,我的确是尝到了惨痛的教训。山脚下的野人日夜骚扰,我们一共损失了六个人,我差点儿以为我们完蛋了。”
他轻捏了捏莱莎胖乎乎的脸颊,微微勾起唇角,道:“我的莱莎,你还是那么爱哭,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女孩。”
“莱莎没有派兵吗?”
凯特的声音里充斥着坚定:“叔叔,我相信奈德不会污蔑莱莎,但我还是要和莱莎当面确认,哪怕是没有一丝希望,我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
谷地是一个祥和恬静的国度,四面受群山庇护,内中是肥沃的黑土,宽阔而舒缓的河川,还有在阳光下明亮如镜、数以百计的大小湖泊,田野间大麦、小麦和玉米结实累累。
布林登爵士显得忧心忡忡:“我每天忙着往鹰巢城的吊篮里装各种物资,我这个叔叔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个。不久前……鹰巢城内挤满了莱莎的追求者,多得像战场上的乌鸦。现在……那些追求者几乎都加入了公义者同盟。”
顿了顿,他又道:“公义者同盟不会相信我,而莱莎只相信她的心腹骑士。”
“莱莎暂时不会有事,她说奈德的信是故意污蔑,还说这是北境抢夺谷地的阴谋……不少谷地人相信了她的辩解,并选择支持她。”
“叔叔,您现在怎么样?”
以王国中贵族的标准而言,鹰巢城规模不大,只是七座白色尖塔像筒里的箭一样挤成一团,坐落在山巅上。
凯特琳已经知晓她妹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她更加担忧。
布林登爵士凝视了会儿凯特琳,道:“凯特,看来你没有收到你丈夫的信。”
凯特琳的眼眸一动:“凶手是不是兰尼斯特?”
一个充满了激动的声音响起,莱莎臃肿的身影出现,她提着裙朝培提尔小跑而来。
培提尔沙哑的低声,很快就安抚好了莱莎。
说着,凯特琳兴奋的声音转变成了担忧:“我妹妹……现在的谷地很不好吗?”
凯特琳骑马跟在布林登身边,她的临冬城护卫们纷纷跟在后面。
“培提尔……”,莱莎感动得再次流泪。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我的培提尔,你那么爱我,我却怀疑你!我主要是太害怕了,我觉得所有人都会害我,我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请你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