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凄惨的尖叫声

缠在小臂上的亚麻布因脓汁而发灰发臭，詹姆的目光空洞。

“唉！”

提利昂直接躺在詹姆的一旁，双手叠放在脑后，翘着一只短腿。他是真没想到坦诚了瑟曦的不忠，不是引起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让詹姆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詹姆老哥，你不打算当面问清楚吗？”

詹姆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动了下，提利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好奇吗？瑟曦为什么要这么做？”

察觉到有了效果，提利昂违心地道：“或许，瑟曦……她有苦衷？”

他继续道：“或许，她是被强迫的？”

他越说越顺：“瑟曦在红堡孤立无援，她也可能是为了乔佛里而迫不得已？”

换做清醒时的詹姆肯定听不见提利昂口中的“荒唐”劝言，他了解她，没有人能强迫他的母狮。但……此时的詹姆却很愿意相信。对，他不在瑟曦的身边，她背叛他是无奈的选择。

瑟曦……她的迷人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正无助地向他伸手。

对，瑟曦还活着，他不能死，他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猎人装扮的亚当·马尔布兰爵士迈步而来，提利昂微微歪头，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见所有人望向自己，老人微微欠身：“夜安，我名叫科本。”

提利昂咧嘴：“我喜欢你的回答，这里面肯定发生过有趣的事情。那么，你懂医术吗？”

面对提利昂的质疑，科本的语气依然温和：“学城可以剥夺我的学士颈链，却不能剥夺我的知识，大人。”

久久没有回应，詹姆吃力地微微侧头，视线内他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提利昂腰间别着两把短斧，詹姆刚要跟提利昂要一个，木门“哐”地一声被推开，潮湿的冷风吹了进来。

亚当爵士打量了下詹姆，见比他白天离开前精神好了一些，他笑着道：“看来我没有来晚。”

深夜，简陋的木屋外忽然传来较大的动静，卷缩在地上的提利昂霍地睁开眼睛。

詹姆暗淡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科本的语气温和：“学城剥夺了我的学士颈链，兰尼斯特大人。至于，我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原因……我想您更愿意听爵士先生之言。”

提利昂说得没错，他不能死，瑟曦在等他，她需要他！

提利昂让开，科本便来到詹姆的身旁查看伤势，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他的眉头拧紧。

他指了指站立在一旁的陌生老人，又道：“我带来了能治疗你的人。”

提利昂爬起，他屏息聆听一小会儿，看了眼醒着的詹姆，道：“我去看看。”

詹姆能感受得到提利昂的疲惫，盯着那张脸，他的弟弟无论怎么看——还是丑，他的唇角微勾。

“提利昂……”詹姆低唤，他想告诉弟弟，他会活下去，他们会一起活着回到红堡。

詹姆沙哑地道：“很糟糕？会死吗？”

提利昂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亚当爵士，道：“你是学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陌生人是个个子很高、背微驼、面容和蔼的灰发老人，一双突出的褐眼周围有许多皱纹。

顿了顿，科本摇摇头，回道：“血肉已变质，腐疮会扩散，最周全的办法是把手臂整個截掉。”

詹姆脸上闪过一道暗淡之色，但很快坚定地道：“我只需要清洗伤口，让我碰碰运气。”

提利昂与亚当爵士对视了一眼，他朝着房间的另一处无声地昂了昂下巴，便一瘸一拐地走去。亚当爵士瞧了眼目光坚定的詹姆，跟上了提利昂。

背靠在漏风的木墙，提利昂盯着科本，低声问道：“两个问题，你是怎么碰见他的？他可以信任吗？”

亚当爵士直接坐在地上，疲惫地靠在木墙，道：“科本曾是勇士团的一员，泰温大人曾经雇佣勇士团作战，后来他们投靠了波顿伯爵。”

提利昂看向亚当爵士：“波顿……那个北方的剥皮家族？卖皮革很赚钱？我该建议我父亲别再辛苦地挖矿了。”

他脸上略带幸灾乐祸的神色，亚当爵士冷冷地瞥了眼，道：“劫掠河间地的时候，勇士团的瓦格·霍特与亚摩利他们发生过冲突，所以才离开了兰尼斯特的军队。”

提利昂耸耸肩：“然后呢？”

亚当爵士脸上闪过不耐之色，道：“科本和勇士团走散了，我在屈膝之栈瞧见他在……帮人治疗，我就把他直接带过了。”

提利昂的眼睛微动，道：“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亚当爵士冷冷地道：“詹姆需要医师。”

…………

若是变成残废，詹姆宁愿死去，科本皱紧眉头：“我可以保住您的上臂，从肘部开始截，但这样无法保证……”

詹姆的目光锐利：“照我的要求做，不然我掐死你。”

科本眼底闪过些许遗憾之色，他温声道：“那好吧，我只把腐疮挖掉，别的都不动，爵士。”

他把他的小包放置在前面，一边拿出里面的东西，一边道：“先用沸酒处理，然后敷荨麻膏、芥菜籽和面包霉，这或许管用。”

他握着一个小瓶子，道：“我先喂伱罂粟花奶，会很疼……”

“不需要。”詹姆不敢睡，生怕一觉醒来自己的手就没了，这个看着和蔼的老头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科本坚持喂罂粟花奶：“爵士，会很疼。”

詹姆坚定：“我会尖叫。”

科本有些无奈地道：“这会非常非常疼。”

詹姆更加坚定：“我会大声大声尖叫。”

科本指了指后面，和蔼一笑，道：“您的同伴会看着我的，您可以放心睡一觉，爵士。”

詹姆没有放松警惕：“不需要，我只需要酒。”

科本摊摊手：“好吧，您躺好，我得先把你的手绑上，爵士。”

然后，詹姆爵士凄惨地尖叫了半个多小时后，晕厥了过去。

治疗结束，提利昂走了过来，他看了眼紧闭着双眼的詹姆，道：“嘿，科本，你的手艺不错。”

科本的严厉透着暖意，他一边收拾着他的工具，一边道：“以前在勇士团的时候，处理断肢是家常便饭，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缺胳膊断腿。”

“有趣的经历……”

说着，提利昂凝视着科本，继续道：“那么，科本先生，你为何会恰好出现在屈膝之栈？”

他咧嘴：“不要跟我说是七神他人老家的指引。”

科本停下手中动作，缓缓地道：“克莱勃伯爵高额悬赏，有很多人在寻找着你们。最吸引我的是他承诺庇护找到你们的人，这正是我最需要的。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准备放弃的时候，马尔布兰爵士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