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诱人的犒赏
临近傍晚，格林一行在河间大道附近的一座无人村庄扎营。唯一的石屋内，被收拾干净的詹姆·兰尼斯特闭眼躺着，很像一朵憔悴的……娇花。
格林打量了会儿似乎已经入睡的詹姆，便坐在旁边的短木桩上。顿了顿，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詹姆的伤口上按了按。
詹姆随即痛叫：“嘶！该死的小野人！”
格林笑了笑，道：“装睡的时候，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呼吸声，爵士。”
詹姆斜睨了眼格林，他动了动，坐在床上，背靠石墙。他的嘴唇抖动，似乎有话要说……憋了半天，最后却只是轻叹口气，望着上面的蜘蛛网默不作声。
格林主动开口说道：“詹姆爵士，这一次的河间地之行，可有收获？怎么样，找回你的骑士之心了吗？”
沉默了会儿，詹姆忽然自嘲道：“不如说是奔流城牢房之行。”
格林的眉毛微挑：“你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羞愧，所以才装睡？”
詹姆微微摇头：“我是担心，我会忍不住跟你问……”
说着，顿了顿，他看向格林，直接道：“伱都知道了？”
见格林疑惑地看着自己，詹姆张了张口，道：“我和瑟曦的事。”
“你和瑟曦太后？”
喃喃了一句，格林摊摊手，道：“我只能说……红堡是没有秘密的，我也希望你问的并不是我猜想到的那件事。”
詹姆盯了会儿格林，忽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把剑和舌头一起练好的？”
未等格林反应，他又摇摇头：“算了，就算我笨拙的舌头……瑟曦……”
所以，詹姆是因为知晓了瑟曦太后背叛他的那些事后，令一向意气风发的白袍骑士陷入某种自我怀疑之中。
格林领主眨了眨眼，詹姆的一头金发似乎泛着绿色的光芒。再眨了下眼……嗯，错觉。
“蓝赛尔……”
停顿了下，詹姆又道：“瑟曦和蓝赛尔……这是真的吗？”
格林疑惑地道：“什么事？她和他能有什么事？”
詹姆冒火：“小野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一双老鹰的眼睛……”
说着一顿，他缓了缓，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抱歉，我是急于求证，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只要一想到瑟曦，我就无法保持理智。”
格林伸手拍了拍詹姆的肩膀，道：“需要我帮你找个好理由吗？”
詹姆的肩膀一扭，甩开格林的手掌，却牵扯到手臂的伤口而痛地“嘶”了一声，格林笑得很开心。
詹姆斜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格林，没好气道：“我听听。”
格林捏了捏下巴，缓缓地道：“当时，我想没人能预料到提利昂能领着几千金袍子重创史坦尼斯的十万大军，也没人能预料到兰尼斯特与提利尔的援军能及时出现在君临城外。”
他的棕色眼眸看向詹姆：“我想，当时的大部分人都以为会死在史坦尼斯的剑下吧。死亡的阴影笼罩着红堡，所以……若是发生一些疯狂的事情，也算是正常。”
格林的好理由，让詹姆本来暗淡的目光多了一道亮光，他喃喃道：“怪我……我若是陪伴在她的身边……我不该离开的……”
詹姆早晚会醒悟，格林领主为了他的红堡之行，只是稍稍加大了难度，真正的骑士不惧考验，咳。
一阵寂静，格林说了句“好好休息”后，正打算离开，詹姆忽道：“格林伯爵，告诉我实话，你有没有……你有没有上过瑟曦的床。”
格林侧头看向盯着自己的詹姆，皱皱眉，道：“爵士，你的骑士之心丢在奔流城的牢房里了吗？”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詹姆，迈开脚步。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格林转过头望着正在发愣的詹姆，道：“西境之光，摄政太后，迷人而高贵。爵士，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听闻有人要把她驱逐出君临，她现在肯定是既无助又可怜。”
他的唇角微弯：“或许，这次我还真有机会获得瑟曦太后的——亲自犒赏。”
“真是令人期待啊。”关上屋门，格林的后面依稀传来詹姆怒吼出的……该死……决斗……等怒声。
“哈啊，我能感觉得到我老哥的欢喜。”提利昂斜倚在屋外的树下，双手环抱，一只脚的脚尖轻轻点地。不得不说，他的长相耽误了他帅气的姿势。
格林走了过去，提利昂笑嘻嘻地问：“有效果吗，格林？”
格林耸耸肩，轻笑一声，道：“希望有效果吧。”
“嗯，你的笑声让我有些不安。”提利昂的语气带着无奈。
两人迈开脚步，来到篝火旁坐下后，格林拿起酒袋灌了一口酒，道：“提利昂，我们先去女泉镇。等詹姆养好伤，再南下君临。”
提利昂笑得很猥琐：“女泉镇？传说中佛罗理安偷看琼琪与她的姐妹洗澡的地方……好主意！”
格林轻点下颌，道：“传闻女泉镇的泉水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们正好可以拿詹姆爵士试试。”
提利昂先是大笑着赞同，接着他的目光微动，道：“女泉镇伯爵的弟弟，米斯·慕顿在于鸣钟之役被劳勃一世击杀。他对拜拉席恩的铁王座有着仇恨，我听闻慕顿家族早早就投靠了小奔狼，他会欢迎我们的拜访吗？”
格林语气平淡地道：“原女泉镇伯爵、威廉·慕顿把总督之位移交给了我的族人，狄克·克莱勃还会迎娶威廉伯爵的继承人。顺利的话，我们还能赶上他们的婚礼。”
停顿了下，提利昂看向格林：“慕顿伯爵似乎……让人意外地慷慨？”
格林笑了笑，回道：“威廉伯爵慷慨的原因是克莱勃的军队出现在了他家的门口。”
提利昂一下子听明白了，他咧嘴：“我建议加快我们的脚步，我喜欢参加别人的婚礼，特别是晚上。”
他的笑容一敛，正色道：“用我提醒你，去君临时多带点儿人吗？”
他再次咧嘴：“让他们顺便保护一下我，我猜……我那温柔的姐姐每天都在梅格塔磨着刀，就等着把我切成肉块。”
顿了顿，格林开口问道：“我听闻泰温公爵曾有意把瑟曦太后嫁去奔流城，看来……这是你出的主意。”
提利昂摊开双手，无奈似地叹气道：“奔流城可是个好地方啊，瑟曦姐姐却总是误解乖巧弟弟的好心。”
“我能想象得到瑟曦太后对你的怒火。”
格林伸手拍拍提利昂，很没有诚意地安慰：“詹姆爵士会帮你的，瑟曦太后最多把你关几天黑牢，放心吧。”
提利昂“愤怒”地道：“格林，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我们可是亲如手足！”
他的眼睛一转：“或许，我可以在女泉镇待一段时间，等瑟曦嫁出去了再回去。”
格林很快就戳破了提利昂的美梦：“你觉得瑟曦太后会乖乖配合吗？还有，不要忘了，你可是御前会议的财政大臣，泰温公爵绝不会允许的。”
提利昂抓了抓头发，抱怨道：“我只在行怎样用掉钱，却不懂怎样弄钱，老狮子肯定是因为王国金库里找不到一枚铜星，这才放心地让我坐在那个位置。”
他有气无力地道：“我得想个好法子把瑟曦姐姐给哄开心，太难了，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看我跳舞。”
格林以嫌弃的语气道：“倘若你在瑟曦太后面前扭来扭去，她会视为挑衅，到时候就算是詹姆也救不了你，我保证，提利昂。”
提利昂哈哈一笑，他的一双短腿叠放，道：“格林，七国皆知你是瑟曦的宠臣，我不为难你，请帮我想个好法子……”
他的表情变得猥琐：“大家都知道……你伺候她的手艺最棒。”
没有理会提利昂的打趣，格林思索了下，道：“你从奔流城里救出了詹姆，这能平息瑟曦太后的大部分怒火。”
听完，提利昂拿起酒袋灌了一大口酒，用手背擦擦嘴角，道：“瑟曦的感激之情很短暂，她更擅长记仇。”
他的目光复杂：“特别是我的。”
格林也喝了一口酒，道：“看来，只能在联姻上想办法了。在这件事上，我想瑟曦太后会愿意跟你谈谈的。”
…………
…………
河湾地，高庭。
嗒嗒嗒，玛格丽·提利尔脚步虽然相比往常快了不少，但她挺着纤细迷人的小腰、微昂着曲线优美的下巴，体态轻盈。
走廊上的仆人们纷纷站在一边欠身，玛格丽麋鹿般的双眼轻轻扫过每一个向她行礼的人，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站在圣堂的大门前，玛格丽轻轻点头，站在门旁左右的两个侍者弯着腰缓缓打开了橡木门。
进入圣堂，玛格丽的美目微动，便朝着圣母雕所在的方向挪动脚步，那里……奥莲娜夫人静静地站着。
动作优美地行提裙礼，玛格丽轻唤：“祖母。”
背着身，奥莲娜夫人先是轻点了点眼角的晶莹，才转过身，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的玛格丽。”
奥莲娜夫人一手抓着拐杖，脚步蹒跚，玛格丽连忙过来挽着她。
靠近后，玛格丽很快就发现了祖母眼角的泪痕，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刚要开口，奥莲娜夫人却是停下脚步，缓缓扫了眼七神的雕像，道：“对于我这个老太婆来说，这里真不是个好地方。”
“祖母~”玛格丽很无奈。
奥莲娜夫人在玛格丽的搀扶下颤颤地走着，她开口道：“天上的诸神可没时间搭理一个凡间老太婆的唠叨。”
她越说越气：“倘若诸神仁慈，便不会给我留下两个残废的孙子。”
玛格丽此时很希望赶去君临的父亲出现在这里，只有梅斯公爵才能吸引走祖母的大部分怒气……小玫瑰立即停下了思绪，身为女儿，她不该这样想，她很内疚。
嘎吱吱，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圣堂外是一片绚丽多彩的玫瑰花园。奥莲娜夫人与玛格丽走在花园中，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的花香和喳喳的鸟叫声。
奥莲娜夫人余怒未消，她气呼呼地道：“玛格丽，我是越来越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阻止……我应该严厉拒绝，不该让年小的洛拉斯成为蓝礼的侍从！爱演戏的蓝礼，只会演戏的蓝礼，他欺骗了我这个老太婆。老太婆早晚去七层地狱找他算账！”
今天，奥莲娜夫人火气大了很多，玛格丽很担忧，她不得不“出卖”一下自己的父亲：“祖母，您当时虽然舍不得洛拉斯离开高庭，但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同意了风息堡的邀请。”
停下脚步，奥莲娜夫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乖巧而机灵的孙女，她似乎在回忆过往的事情。
过了一小会儿，她点点头，道：“对，我记起来了，是我那蠢儿子的决定。”
冷哼一声，气呼呼地道：“愚蠢的野猪公爵！”
再骂了几句，奥莲娜夫人终于气顺了，她和蔼地道：“玛格丽，我走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嗯，祖母。”
玛格丽笑容甜美，心下默默地祈祷：诸神，宽恕我。
她们在花园的凉亭内坐了下来，奥莲娜夫人抿了一口茶，便示意周围的侍女们远离。
奥莲娜夫人爬满皱纹的那只手，拍了拍孙女光滑细腻的手背，欣慰地道：“玛格丽，我的玛格丽，七国未来的王后，你很出色，不像我那蠢儿子，一着急就只会脸红和鼓起腮子。”
再次拍了拍玛格丽的手背，奥莲娜夫人背靠在椅背，道：“是有具体消息了吗？”
玛格丽微微点头，道：“是的，祖母，我们现在可以确认，在奔流城的婚宴中，艾德慕·徒利和简妮·维斯特林都是中毒而死，但他们两人中了不一样的毒。”
“简妮·维斯特林……小狼的新娘……”
喃喃了会儿，奥莲娜夫人轻抿一口茶，她的双眼深邃：“我们还可以确认，奔流城的婚礼中藏着另外一个人。”
玛格丽的手指屈了屈，道：“祖母，那个人会是谁？”
放下茶杯，奥莲娜夫人凝视着玛格丽，道：“就到这里吧……收起无用的好奇之心，也不要让人继续查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