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不屈的母狮
数十根蜡烛散布在太后书房的各处，烛光摇曳着，它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房间照得宛如白昼。
而窗外，黑暗笼罩着整个红堡。
瑟曦·兰尼斯特挣脱詹姆的手，在窗台前站立了一会儿，她忽道：“我要见到格林。”
老狮子的警告让她有了种莫名的不安，母狮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今晚，詹姆这把剑在父亲面前的表现非常令她失望，此刻……她必须确认另外一把剑的锋利。
她更不喜欢被动的感觉，兰尼斯特母狮绝不坐以待毙。
听到瑟曦的声音，詹姆·兰尼斯特微楞了下，道：“现在？”
他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又道：“瑟曦，已经很晚了，明天……”
瑟曦太后转身面向他，道：“詹姆，犹豫……它也是一种懦弱。”
她微抬下巴，接着道：“我亲自去找他，我要你送我过去。”
顿了顿，仿佛是因为没有听见动静，格林这才转了身。
詹姆爵士随着瑟曦太后坐在了长桌旁，格林领主则站在原地没有动。
强韧的公爵大人脸上毫无异色，过了一小会儿，他忽道：“瑟曦太后，他在后面嘲笑你，我指的是詹姆·兰尼斯特爵士。”
立于一旁的莱顿恭敬地欠欠身，便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房间。
格林挠了挠头，他似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瑟曦太后，你们……”
瑟曦在踏入格林的书房后，当她碰巧听到格林的“心声”，母狮便不介意露出她的柔弱一面给无惧的骑士看。
随后，格林又看向站在詹姆爵士的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瑟曦太后？”
出了什么事？
“遵命，我的太后。”
他抬起一只手，稍稍挥了挥，道：“回去吧。”
格林领主一心为七国的王室而操劳，不得不承认……他偶尔真的很辛苦。
当他瞧见穿着黑甲和金袍之人，目光中不禁露出惊讶与疑惑：“詹姆爵士？”
詹姆爵士语气无奈地道：“好吧，好吧，我誓死护卫。”
格林·克莱勃在河间地的地图上抬头，道：“金袍子来访？是谁？”
瑟曦与格林分开身体，她的目光先是轻轻扫过下方，接着她斜看了他一眼。然后，裙摆飞旋，她朝着长桌的位置走去。
詹姆爵士的喉结不禁一滚，面对这样的瑟曦，他只能微微叹气。
“去转告达米恩爵士，让他当好钢铁门的卫队长，打仗的时候会算上他一份。”
瑟曦天生懂男人之心，格林有着无畏的忠诚，而她需要他的勇气和力量，这应该鼓励，这也是一种犒赏。
待莱顿离开，格林的眼睛忽然微动，他把河间地的地图卷起放置在一边，然后……找出黑水湾、龙石岛的地图，把它平铺在了桌上。
格林有些窘迫地抬着两只手，看向詹姆爵士，眉毛微挑：这是什么状况？
詹姆爵士摊开双手，像是无奈般地耸了耸肩：我拿她没有办法。
格林与詹姆两人相性不符，很少能正确读懂对方无声传达的意思，一般都是你“说”伱的，我“说”我的。
瑟曦太后瞧见詹姆的俊脸上还留着一丝“勉强”，她轻笑，掂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送上小小的奖励。
勾巷，克莱勃豪宅。
停顿了下，詹姆爵士补充道：“君临的夜路并不安全，而且父亲才刚离开，若是让他知晓了这事，他会误会你的。”
他的视线仍旧盯着龙石岛地图：“我还需要点时间来收集龙石岛的情报，那里的地形复杂，攻破它并不容易。”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但声音略带哀伤：“格林公爵。”
“或许会碰上危险，但我有七国最强大的白骑士护卫。”
听到詹姆的劝言，瑟曦的眼底闪过对面之人无法察觉的轻蔑之色。
听到开门的动静，背着房门方向而立的格林只是稍稍侧了下脸，像是瞥了眼来人，又像是象征性的一个动作，根本没有瞧一眼突如其来的拜访者。
顿了顿，格林的一只手稍显僵硬地轻拍了拍瑟曦的后肩。
他敲了敲桌子：“再告诉他，不用等太久，我不会放过任何冒犯过瑟曦太后的人。”
其实是没有言外之意的言语，却在变得敏感的詹姆耳朵里是：漆黑的夜晚……他还要亲自把心爱之人送至格林的宅邸？
“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格林，我会安排好的。”
话还没说完，母狮却上前紧紧抱住格林，埋首在他的怀里。
瑟曦向前一步，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詹姆结实的胸膛上，温柔地继续道：“我也知晓，只有你才能帮我瞒过老狮子的眼睛，我的詹姆。”
他又道：“安排族兵警戒，不要让人打扰到我们的谈话。”
瑟曦身穿棕色斗篷，她掀开兜帽，她的白色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淡红色的光泽。
格林短暂地思索了下，道：“既然他们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你就按照正常的宾客请进来。”
瑟曦察觉到了格林的难受，她很满意这个反应，所以……她像是被格林的打趣而轻笑了一下。
虽然领主的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但莱顿小管家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格林大人，是兰尼斯特家的太后和御林铁卫队长，他们有意隐藏身份。”
沉默中，在詹姆爵士看不见的地方，瑟曦在格林的怀里不经意的小动作不断。
这时，房门被推开，训练有素的克莱勃小管家为他们端来了美酒和水果，摆放完毕……立即低着头退出房间。
瑟曦太后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她瞥了眼似乎在整理着地图的格林，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见格林还在那里忙碌，詹姆爵士按下心下的疑惑，道：“公爵大人，可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格林摆了摆手，道：“我可请不起兰尼斯特侍者。”
瑟曦太后再次打量了下格林，她朝詹姆爵士举杯示意，心情愉悦地道：“我的白骑士，感谢你的护送。”
詹姆爵士收回目光，笑了笑，也举杯示意，道：“瑟曦太后，听候您的差遣。”
格林没多久便“整理”好，他来到长桌旁，边坐边道：“很抱歉，明天早上我要召开作战会议，所以……嗯……算是……”
格林领主灵巧的舌头，此时却是略显笨拙。
停顿了下，他先是抿了一大口夏日红，接着道：“毕竟蟹爪半岛和龙石岛是邻居。”
詹姆爵士问格林：“你打算进攻龙石岛。”
格林又抿了一口酒，道：“确切地说是提前做打仗的准备，倘若出现好的战机，也容易抓住它……”
说着一顿，他忽道：“这可是秘密，还请爵士先生为我保密，特别是御前会议。”
詹姆爵士似乎有些诧异：“秘密？金袍子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不是所有的金袍子都知晓这件事，只有金袍子的钢铁门卫队长清楚。”
格林缓缓地解释：“我以前任职金袍子总司令的时候，比较信重他，所以我让他帮我收集一些龙石岛的情报，大家都知晓……金袍子们的情报来源很多。他是自己猜到一些……”
他摊摊手：“加上他一直渴望战功，他便最近经常来我这里打探。他知晓这需要保密，也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一般都是太阳落山之后才过来，他自己，或是他的手下。”
他的话音落下，瑟曦太后的声音响起：“格林，你刚刚为什么提到御前会议？”
“也可以说是邀请了众多大贵族的作战会议。”
格林放下酒杯，道：“泰温首相之前想要召开的时候，却因为梅斯公爵的身体不适而耽搁了。我听闻梅斯公爵最近恢复的很好，所以……我想这個会议很快便会重新召开。”
他笑了笑：“我向你们提出冒昧的请求是为了不被首相大人误会我的目的。”
听完，瑟曦冷哼了一声，道：“老狮子别想命令……”
“瑟曦。”詹姆爵士皱眉打断了她的言语。
沉默了会儿，格林的视线扫过气氛变得僵硬的两人，道：“瑟曦太后，我刚才感受到了您的……”
停顿了下，他继续道：“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瑟曦太后的碧眸看向詹姆爵士，眼神示意：你来说。
詹姆爵士暗暗叹气，道：“今晚，我们的父亲把我和瑟曦，还有提利昂，都叫了过来。他告诉了我们，你和他之间的交易。”
“交易？”
喃喃了下，格林沉吟道：“是关于瑟曦太后的那件事吗？当时……他答应的条件是不许我再参与兰尼斯特的私事。”
詹姆爵士朝着格林微微点头。
靠在椅背，格林的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叹气道：“这是七国贵族间的默契，也是一种传统，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我还急于解除瑟曦太后的困扰。”
他朝着母狮歉意地抚胸道：“昨天和今天，发生了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原本的打算是找到好法子再告诉您，瑟曦太后。”
瑟曦太后昂了昂下巴，道：“不用想什么法子，我儿子是国王，我是摄政太后，我的事，就算是诸神也分不清哪个是国事，哪个是兰尼斯特的家事。”
就知道会是这样，詹姆爵士抬眸，他头疼地盯着克莱勃家的天花板。
…………
…………
三天后的清晨，晨曦划破了天际，淡淡的光芒洒在黑水河码头。
提利昂站在一个木箱上，他身穿着胸口上绣着兰尼斯特纹章的大红色天鹅绒短袍，披着狮头胸针系的黑色斗篷。
他的周围是亚当爵士、波隆爵士和他的小侍从波德。
亚当爵士和他带来的几十个红袍子负责多恩使者在谈判期间的安全；提利昂的小侍从是今日的王室掌旗官，举着乔佛里国王的鹿狮旗；波隆爵士是提利昂的掌旗官，他举着兰尼斯特家的狂狮怒吼旗。
等待中，波隆爵士朝着提利昂忽道：“我的大人，我昨晚在酒馆喝酒的时候，从河湾地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关于多恩人的笑话。”
无聊的提利昂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其他人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波隆爵士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给马儿上蹄铁需要几个多恩人？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一人干活，八人抬马。”
提利昂嗤笑了一声，他在想……这样的话不能在多恩使者的耳边提起。
顿了顿，传来众人低低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金袍子小跑而来，禀报：“兰尼斯特大人，多恩人的船来了。”
闻言，波隆爵士昂首望去，他眯了眯眼，道：“旗帜……橙底上一个红色的太阳，被一柄长矛所贯。”
提利昂背着手，掂了掂脚，道：“波隆，还有吗？你能看到几家的旗帜？”
波隆爵士仔细观察了下，道：“八面……不，九面旗帜。”
提利昂看向身穿着紫白金三色服装的小侍从，道：“波德，波隆刚刚说的是哪个家族的纹章？”
在提利昂的要求下，波德最近仔细研究过多恩人的纹章系谱。
他挠了挠头，回道：“我的大人，是马泰尔，阳戟城的马泰尔家族。”
提利昂咧嘴：“很好，你不算是太笨，虽然这个纹章连我的马儿也认识。”
他神色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小侍从，道：“波隆形容一个，你就得告诉我那是哪个家族的纹章。波德，这很重要，不要让我失望。”
波德瑞克紧张地拿不稳乔佛里的旗帜：“是……是……遵命！”
提利昂转过头，暗暗笑了笑，轻咳一声，道：“波隆，继续，换一个。”
顿了顿，波隆爵士的声音响起：“紫色旗面上有一堆黄球。”
“黄球……是不是柠檬？紫色旗面上的柠檬？这或许……柠檬林的……达特家族。”小侍从的语气充斥着不确定。
提利昂背着波德瑞克，他的小肩膀一颤一颤。
“是吗？你确定？”
波德满怀希望地问提利昂：“我的大人，我猜对了吗？”
“咳，算你走运。波隆，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