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梦的延续
梦，又来了，那个梦的空间。
伊恩在梦中醒来，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和两年前相比，他的手掌大了很多，也粗糙了很多。
他已经十四岁了，在岛上，十四岁，就是可以独立生活的年纪了。
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不会再依靠父母供养，岛内的平均结婚年龄，大概是十六岁到十八岁，但十四岁结婚的男性也不在少数。
若是有了心仪的对象，有一份收入足够养活家庭的工作，岛上的年轻人们，大多都会选择在十六岁到十八岁这个年纪诞下第一个孩子，这是今年人口统计的结果。
他长大不少了，但是...镜子对面的明日香，看起来还是一点没变。
外表发生改变的，只有他。
从他第一次梦到明日香的日子算起，还有两个月，就有三年了。
他一直记得那一天，844年的8月27日，希丝特丽雅来到农场的那天，那一晚，他在梦中遇见了这個少女。
每一次的梦结束后，下一次的梦就会延长一些，做梦的间隙也会变短一些。
从一开始的一个月才能见到她一次，到现在，差不多是二十一天一次，时间延长到了两小时左右。
三年的时间，间隙从三十天，变成二十一天，照这样算下去，再有两个三年，他每天都能梦到这个女孩了吧，嗯，前提他能活到那时候。
“一直以来都感谢你的关照了，明日香。”伊恩发自内心地说：“海军一号，已经完工了，我们出航了。”
“是么...”明日香轻声说：“你看起来，还真是长大了不少啊....”
伊恩感慨道：“虽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毕竟我度过三年的时光了，多亏了你，我们岛上的人民才能看到希望。”
“我帮你只是无聊而已。”明日香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奇怪的梦，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等我死的那一天，就会结束了吧。”伊恩开玩笑地说：“我们这次要去东洋地带，那边好像很混乱，如果我在那里被人打死了，这个奇怪的梦，大概就会结束了吧。”
“你是笨蛋吗？哪有人会咒自己死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伊恩伸出手，触碰镜面。
依然无法穿透这道屏障，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呢？
“所以呢？这一次你又想学什么？”
“发电厂吧，我想知道发电厂的工作办法。”
“发电厂...我正在帮另一个世界的人推动电气革命么？算了，反正都教了你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点了。听好了，你要给我好好努力地活下去！记得给我汇报，你都用我教给你的知识做了什么，不能做坏事，知道吗？”
“好的，明日香老师。”
“不要叫我老师，我没那么老！”
...
清晨，伊恩从床上醒来。
他的双脚垫在凳子上，取下了巨人矿石的灯罩，明亮的光照亮了他的房间。
坐在工作台边，他将热力发电厂的原理和结构记录下来。
电磁感应，切割电磁场发电...
马莱那边，已经有电灯和电报了，他们用上了电，但似乎还不普遍。
根据莱纳和贝尔托特口中套出来的情报，马莱的首都，只有政府的场所有通电，目前电力还处于一个被限制的情况，基本只作为“电灯”和“电报”这两种器械的能源供应。
在全世界内，大范围使用的，仍然是“蒸汽机”。
只有少部分技术顶尖的国家，察觉到了“电”的潜力，正在努力地研究“电”的用途。
马莱并不属于这一类国家，他们成为世界霸主靠的是巨人之力，百年间发动了很多次侵略战争，在科技上，反而属于较为落后的那一档，不过靠着战争财，还是胁迫其它国家交出了不少科研成果。
装甲列车和坦克，似乎还未出现战场上。
蒸汽机的动力，不足以推动这种钢铁猛兽，也就是说外界对于“内燃机”的研究，还很粗浅。
850年，是一个节点。
在原本的时间线，马莱政府在850年，派出了兽之巨人和车力巨人前往岛内，回收他们的战士。
从这个角度推断，在850年，马来政府感受到了威胁，他们放弃了夺取“始祖巨人”的计划，迫切要将巨人之力回收，来抵御其它国家的进攻。
如此想来，应该是在850年，外界的军事战备有了一个大的进展，各国因此蠢蠢欲动，妄图挑战马莱的霸主地位。
还是得加紧补平科技短板才行，利用墙壁内的超大型巨人和特有能源冰爆石，可以建造很多的热力发电厂。
有了电，就可以想办法“进口”当前尖端的机床，制造更精密的设备。
其实在能源方面，帕拉迪岛一点不欠缺，一些关键的技术，他可以从明日香那里获得，欠缺的只是设备的精度和能进行技术操作的人口而已。
他需要做的事情，一直很简单：
——和时间赛跑。
这到底是第几次的“轮回”了呢？
伊恩从手指的缝隙看过去，虚着眼睛，看向那盏“巨人矿灯”。
艾伦在接触戴娜时，看到了记忆的碎片，说明伊恩的“第一次”早就被夺走了吧。
他，帕拉迪岛在与时间赛跑的比赛上，输了多少回？
他在思考一件事，如果他不是“第一次”，那明日香那边又是第几次呢？
他们所处的应该是不同的世界，双方的世界会互相影响吗？
说不定，被困在了这个反复播放的“电影片段”中的，只有这个世界的人而已。
昨晚，那到底是梦的延续，还是真实？
找不到答案啊...
他能证明真实的，只有此时此刻，正在思考的他自己本身而已。
...
EVA世界，德国，夜晚。
明日香坐在加持良治的副驾驶，车上的留声机，播放着猫王的黑胶唱片。
明日香手撑着脑袋，看向五光十色的街道。
“第三使徒出现在第三东京市了。”加持良治对明日香说：“NERV虽然打倒了使徒，但是好像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是么...”明日香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使徒上。
一个月了，她有一个多月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在那个人的百般纠缠之下，她还是把核弹的技术教给了他，短短几个月的梦，他不断地成长着，每一天都在不断变化，最后一次在梦里见面，他已经长的很成熟了，听他说，似乎刚过了19岁的生日，但是没有时间为自己庆生。
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这个奇怪的梦，大概就会结束了吧。”
后视镜倒映出明日香的脸，看上去就像是刚参加完丧事回来一样。
“别咒自己死啊...笨蛋...”
“明日香，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加持先生，麻烦伱了，送我回家。”
“最近你很冷淡呀，怎么了，因为使徒的出现害怕了吗？”
“切，使徒什么的，要是让我驾驶二号机，绝对一下子就解决了！”
“明日香还是明日香呀，最近还在做那个奇怪的梦吗？”
“怎么了，明日香，怎么不说话？”
“没事了，加持先生，我到家了，明天见吧，拜拜。”
“心事不愿意和我说吗，好吧，拜拜。”
明日香回家后很早躺在了床上，直到第二天清晨睁开眼。
迎接她的，只有空无一物的房间。
梦...不再延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