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改根易骨

和宋楠宋之慧这边一样。

许纯华带着诧异与不解地回到居处。

在方真人那里喝下的东西,和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

也不是说想得到什么好处吧,本就无此心思,但之前看着那杯水液的时候,许纯华确实是满心震撼的。

而且还是此生前所未有的震撼!

但喝下后,那却又和一杯水没什么区别。

甚至,连什么味道他都没有感觉到。

好像,就是没有味道的?

没味道,没感觉,仿佛那就是一杯水,而且还是一杯白水。

一种落差。

一种本能的遗憾。

但稍一定神,待这遗憾舒缓,许纯华便想到了今天真正震撼的事情。

老天爷!

方小药师变成方大丹师,就已经是足以震撼他一百年的事情了。

谁又能想到,方大丹师不止是方大丹师,还是方真人呢?

许纯华到什么时候应该都不可能忘记,先前在街口,从那位宋道友口中听到“方真人”这个称呼时,那种……

那种感觉?

许纯华也说不上来。

反正一直到现在,他的腿都是软的。

但身子又好像有点僵。

或者也可能是心神僵,导致身体处处反应不过来,大为失调。

许纯华觉得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以及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那种极其巨大的身心冲击。

这不是石子或石块投入湖面,从而荡起波浪。

这直接是一座大山压到了一个水缸上,把那水缸压得粉身碎骨。

甚至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形容之。

而是直接压没有了。

对的,就是压没有了!

虽然说来荒诞,但这就是许纯华此时大概的感受。

冲击太大,导致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心神茫然,失去有效思考,然后整個人怔在那里,意识中一片空白。

和一个痴呆者没有任何两样!

坐在院子中,也不知坐了多久,当许纯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墙角的一棵树在看。

但也只是视线放在那棵树上。

心神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于是,视而不见,有目如盲。

“方真人。”

“方真人!”

上一刻才稍稍回神,下一刻,许纯华便又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宣告他的心神再次失守。

平时的素养,此时半点不见!

天可怜见,他们许氏祖祖辈辈,可能都没有见过一位真人?

不然,不会不记下述下此事,让家族后辈千载亦得闻之。

而今日,他许纯华不但见了真人,那位真人还叫他“许兄”?

甚至,早推一些时间,他还和真人喝过酒?

许纯华此时想到的只是喝酒。

至于那位对他行礼的事,以及那位是参加他的寿宴才会出现在那里的事,已经被他彻底从意识之中抹去。

像是某种禁忌一样,此生再不会想起。

能想起的,止于一事。

那就是他和真人喝过酒!

至于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那不重要,也不需要。

“那位宋道友,又是何方人士呢?”

人的意识,就是很奇怪。

明明方真人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他意识的一切,但许纯华却又还是在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忽然想及了一下那位宋道友。

或许,这其中存在的关系,是因为那位宋道友,他才得知方真人的真实身份?

到这时,许纯华的心神终于缓缓地回归,能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思绪运转了。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一种倦意。

倦意?

怎么会有倦意?

虽然青元炼气诀才刚刚入门,没有什么水平可言,但青元养生诀他却是练到了大成的!

哪怕三天三夜不食不睡,也都绝不可能有任何的倦意!

倒是感觉饿还差不多。

青元养生诀并无辟食之能。

不过很快地,许纯华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

应该是今日,心神太过失守的缘故?

而当意识到这一点,许纯华立即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此时,不应该发呆,也不应该思考。

发呆固是无益。

思考,以他此时的状态,也绝无法做出什么有效的思考。

于是许纯华从院子中回转卧室,躺在床上,随后,半是有意识,半是无意识,运转起了青元养生诀。

对,是青元养生诀,而不是青元炼气诀。

炼气诀毕竟不熟,而且当前阶段还是用于通脉,类似于一种消耗。

论调养,论恢复身体和精神,那还得是养生诀。

而也就在青元养生诀的缓缓运转中,许纯华的倦意渐渐浓重,很快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睡眠之中。

许纯华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坠。

不是很快。

不,和快不快没关系,而就是慢。

非常缓慢地,像一朵云在飘,但不是往上飘,而是往下。

往下,往下,一直往下。

这云带着他的身体,又或者他的身体就是云,一直往下慢慢、缓缓、悠悠地沉降,连同着他的心神和意识一起。

许纯华感觉到了温暖。

这云仿佛沉降且沉浸入了一片温暖的水中。

继续向下沉降。

温暖的水,慢慢变成了炽热的岩浆。

冥冥中的意识感受,也仿佛从一片黑暗来到了完全的火红。

没有什么天和地,也没有什么他和外物,感受之中,一切都是火红。

火红且炽热。

此时,如果有人在许纯华的卧室,并掀开他的被子,就会发现非常诡异且骇人的一幕:

他的全身上下,汗出如浆。

不止如此,他的全身肌肤,也都变得一片火红。

像是一只大虾,正在被烤煮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大虾被烤煮的时候会蜷曲起来,而他没有,他的身子还是躺卧在那里。

不止没有任何的蜷曲之态,反而,想要竭力地舒展?

但又如何舒展呢?

一个正常的身体,躺在那里本已是舒展的姿态,所以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之后,他唯一舒展开来的,就是他的眉。

眉都不止是舒展了。

有一些眉毛,居然还从他的眉头掉了下来!

头发也是!

不少的一些头发,渐次地脱落枕上。

此外,他的脸上,他的手上,他一切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有某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但却一望即知是脏污的东西,伴随着汗出如浆,一起渗出。

露在外面的肌肤是如此。

被衣服包裹住的里面的肌肤,一样如此。

这一刻,许纯华整个的人,都渐渐被脏污所包围。

但也可以说——

他是在祛除脏污。

他是在卸下脏污。

只是暂时,还在祛除和卸下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