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别像活不起似的!

“我把老七杀了。”当我在电话里听见这句话时,面容上的巨变,是其他人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阵前斩将!你怎么想的?老七是我亲手扶上来的,目的就是要和你分权,你给杀了?“还有么?”但我连问都没问一句!“他……扰乱军心、违抗命令……”我声音平稳的问道:“我说还有别的事么?”“没了。”“好。”我挂断了电话。那时,司法委小办公室内,人满为患,半布拉一手拎着文件、一手夹着烟正回头观看;佤族头人穿着警服刚刚进屋,鼻子下面的胡茬已经窜起了挺高,很明显是没有睡好;新降的塔季昂和诺瓦依都在……我却在这些人的注视下说了一句:“没事,你们继续。”嗡!整个屋子里立即就乱了起来。半布拉拿着文件喊道:“勐冒一旦破城,九道弯是咱们惟一的生机,必须卡住,要是不能在九道弯御敌,那敌人可就爬上山头站在勐能脑瓜儿顶上了,到时候天天放冷枪谁也受不了……”塔季昂插话道:“还得防着点邦康,这时候他们要给咱们捣乱,可就麻烦大了。”佤族头人将帽子摘了下来,在这乱哄哄的屋子里说道:“都看新闻了么?”“官网出消息了,说是这一次,他们来了一个师!”“多少!”“一个师!!”是。缅方官网给出的消息是,向佤邦宣战以后,已经派了一个师,即日便可奔赴前线。一个师!这便是我纵容央荣的原因,眼下这满屋子人谁也没有和一个师正面战斗的经验,我甚至在这种时刻已经闻到了一股子名为‘摧枯拉朽’的味道。能懂么?这不是一场可以打的仗!一个师,就不是两个县城可以抗衡的数字!我甚至觉着这间办公室里的人,是不是每天都在接到缅军的招降电话,有种成了‘包少爷’的感觉。所以我问央荣‘还有么’,我希望他能跟我说说这上边的事,说说他信心在哪。然后他告诉我‘没了’。谁知道我现在多希望央荣立马改个名,甭管你是叫‘霍去病’还是叫‘李靖’,起码不会让心里这么慌,可你叫央荣啊。我不能表现出来……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哪怕是压力再大,也决不能让人看出任何不平稳……可我,真有点绷不住了……“行啦!”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增大,压得我呼吸不顺畅,顿时喊出了声。我看向了所有人,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让你们来是干嘛的?”“我让你们来告诉我缅军出动了多少兵力啊?”“不是让你们来商量一下,怎么给与勐冒支援,才能让央荣心里更安稳么?”“这怎么在你们嘴里,都研究上九道弯的防守了还?”说完话,我抓起桌面上的烟盒,向门外走了出去。几个月之前,达邦、孟波的两场大战我都是在办公室笑嘻嘻的看笑话,可战争真轮到自己头上,才能明白扛了一座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我现在……我现在就他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嚎上两嗓子。啪。我点燃了香烟,凝眉撇嘴看向窗外。我看见了明媚的阳光。只要我能漂漂亮亮的打赢这一次,整个局势就会发生逆转,到了那时候,缅北将会彻底知道勐能、勐冒兴起了一股新兴势力,这里的人能打敢干,他们会在任何涉及到你的问题上先过来好说好商量。就像演战狼的电影明星在被人采访时候所说的那样:“我学文化,是为了和傻逼好好说话;练武,是为了让傻逼和我好好说话,这不冲突。”可言外之意呢?是你只有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会有惦记你的人来和你有商有量的讲道理。央荣,你到底能怎么赢啊?我挖空了脑子也想不出央荣能么打赢这场仗,他拿什么让我准备好人手,随时打算反攻……那叫一个师!就算来个杂牌师,那也是一个师。“爷!”“你快来看!”我在办公室内的呼喊声中,回到了房间,那时屋内所有人都端着手机,国家新闻频道再也不是血红色的两个大字,变成了一段视频。“我军战士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是曾经参与2009年‘果敢大战’的精锐,更是不久之前在‘南天门’大显神威的勇士,这一次,他们依然选择了为国家跑洒热血,且义不容辞。”视频里,格式军械成群结队,军营内,装甲车、坦克、武装直升机应有尽有!那一排排后背笔直的士兵背枪而立,他们在摄影机扫过时,面无表情,宛如国境线上的铜墙铁壁中,那一块块摆放了千年的砖,从没有过多言语,却让人无比信任。“这就是我们最值得敬爱的人,他们将去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替所有人问一个公道!”视频里,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坦克开始发动、装甲车最先开路……半布拉眼神不好使,依然眯着眼睛伸手指头在屏幕上数着:“一、二……十……十八……”气的我在他身后直接给了他一下:“你数那玩意儿干啥!”半布拉一缩脖。可屏幕上的机械化部队不可能听我的,已经连接成片,搞的屏幕里全是暴土烟尘。我没看清他们一共动用了多少装甲车、多少坦克,拿多少辆车拉着多少门炮,更没看清他们到底出动了多少人。我只看清一件事!这次,我手底下这些人的表情和上回打包有粮彻底不一样了。那一个个都带着担忧,没有半点‘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豪气,对手机一看一个不吱声。我估计他们此时想的是:“这能赢么?”可惜啊,我不太会演讲,没法子几句话给这帮人搞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拎着枪上战场去和敌人决战。但我却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稳住军心!“都把手机放下。”我走回了办公桌后面,坐在椅子上以后,危襟正坐的说道:“我和你们说件事。”半布拉起身将房门关上了。我看着所有人说道:“我啊,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一笔钱……”说完赶紧解释道:“不多啊,但是算一份心意。”“如果我输了。”我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你们就立即拿绳子给我五花大绑捆上,将勐能所有的罪恶都推我一个人脑袋顶上。你们放心,我全认,就算是你们说有个老太太掉厕所里让粪坑给呛死了都是我推的,我都认。”“许爷!”半布拉茫然失措的看了过来。佤族头人突然不理解的看向了我。我抽了口烟,拿手指着他们说道:“就是啥呢……”“真到了那一天,别他妈像活不起了似的,相互咬,我能扛得起这世界上所有的恶,唯独和你们丢不起这个人。”那一刻说完,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窝了下去,夹烟的手手肘搭在了椅子扶手上,总算露出了笑容。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一秒,我开始真正像一个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