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明
“哇，可乐煲姜！正啊！”
快到清明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雨的冷气一激，康祈睿这两天有点小感冒，然后又传染给了阿祖阿耀二嫂。反倒是天天睡在身旁的祝婉玲一点事没有，只能说医院环境确实能杀毒就是了。
而老妈子看好几个都病了，康家咳嗽声不断。今天便没弄老火汤，而是熬了可乐煲姜。
“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味道闻起来怪怪的？”第一次喝的由美疑惑地问道。
“所以说你们申城妹子不懂了吧？所谓吃在广府，这是广府特色的可乐煲老火靓汤啊。阿祖给由美盛了一碗，“来，尝一口，可好喝了。”
“可乐煲姜治感冒咳嗽，你们喝就最适合了。”老妈子点了点阿祖阿耀二嫂还有康祈睿。由美听到也喝了一碗，“真的好喝哎。”
被夸了的妈子乐呵呵地也喝了一碗，喝完放下碗说道：“后天我就回乡下拜山了，你们哪个跟我去？”
阿耀阿祖听到都转过头不看老妈子，装没听到。康祈睿看到此便说道：“妈子，我和婉玲陪你回去吧。正好婉玲还没去过呢，就当认识一下亲戚咯。”
“嗯嗯好。”祝婉玲先是回应了康祈睿的话，然后又对着妈子说道：“奶奶，我们陪你回去。正好我那天休息。”护士的休息时间虽然不固定，但是每个月还是能休息好几天的。
“好好好。”妈子也没强求，有人陪自己回去就行。要是年轻那会，她自己回去也够了，只是现在老了，给坟头除草她干不动了，才要儿子陪自己回去。
“阿姨，什么叫拜山啊？”拜山是两广这边的用语，由美就听不懂了。
“拜山你都不懂？”阿祖故意耍由美，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说道：“顾名思义就是对着山就这样拜这样拜啊。”
由美跟着学了起来，弄得大家哈哈大笑，康祈睿只好说道：“好了，四哥，别耍人家了。由美啊，其实拜山就是扫墓的意思。两广这边把自父母上溯至祖宗三代之内的祖辈的墓地叫做‘家山’，三代以上的宗族祖先的墓地叫做‘祖山’，拜山就是因此得名了。”
“原来是这样。”由美点头，康家这么多人她最喜欢就是阿祖，因为阿祖有趣能玩得来。而最崇拜的则是康祈睿了，有钱有文化。
“对了，说到回去认亲戚啊，你们五兄弟里面四叔也还没回去过呢，要不四叔也一起回去，帮帮忙和认识一下亲戚呗？”二嫂喝完之后提议阿祖也跟着回去，顺便也认识一起乡下亲戚。上次表哥来就没人认得，这多尴尬啊。
“别搞我，这些古代习俗哪里适合我啊。”阿祖不愿意。
“拜山是古代习俗？那你很现代啊？”老窦听到阿祖的话就不高兴了，“阿睿，你给他讲讲拜山。”
老窦是懂得，他自己说服不了阿祖，那就让康祈睿出马。康祈睿想了想，说道：“冰心女士在散文集《寄小读者》中写道‘清明扫墓，虽不焚化纸钱，也可训练小孩子一种恭肃静默的对先人的敬礼。’由此可见，拜山并不是什么古老思想。它更多的是传承，是感恩，是敬畏，是怀念。”
“就好像天庥他们学校组织清明节那天去拜祭烈士陵园，为什么呢？在于缅怀英烈，表达对他们的敬意和感激之情。是通过拜祭烈士陵园这个行为去告诉学生们，今日的和平与稳定是来之不易的，是烈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是在给孩子们培养和弘扬爱国情怀，增强国家意识和集体荣誉感。”
“哎呀，我去还不行吗？长篇大论的，我怕了你了康老师。”阿祖听是听懂了，可是他还是有点烦康祈睿，他觉得康祈睿现在这老师当久了之后在家里也是一副老师的样子。
等到清明节那天早上，康祈睿和妈子他们准备出发回乡下的时候，表哥炳却先来了广府。大包小包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大黑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姑姐姑丈。”表哥炳进门就打招呼。
“表哥，好久不见了。”上次表哥炳被康祈睿安排去给二店装修当小工，装修完成之后表哥炳就回乡下去了，那个月给表哥炳累坏了，再也不赌了，生怕又被安排去当苦力。
“阿炳，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啊？我正想回乡下呢。”老妈子很疑惑，这清明节，阿炳不在乡下扫墓，出来广府是要干嘛。
“回乡下干嘛？”表哥炳也很疑惑。
“回乡下拜山啊。”
“不用拜了，阿爷的骨灰我都带出来了。”表哥炳把背着的黑布包转到正面来，吓大家一跳。
“衰仔啊，阿爷埋得好好，你为什么要挖他出来啊？”老妈子气到不行，她很尊敬父母，本来出嫁女是很少回家扫墓的，可是老妈子是年年回去给父母扫墓的，结果这父亲给侄子挖出来了。气到老妈子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打表哥炳。
“姑姐啊，你以为我想的吗？”表哥炳也是很委屈，“现在乡下搞建设，要统一迁坟，遗骨要统一火化，我有什么办法嘛。”
“你阿爷的骨灰挖出来火化了之后在乡下再找个地方葬了啊，干嘛带出来广府啊？”老窦能理解统一迁坟，可是不理解表哥炳。
“姑丈，阿爷临死前和我说过，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省城人。他死了之后我们这些后辈应该帮他实现这愿望吧？”表哥炳解释道。
“不是吧？表哥你山长水远，就领着他来我们这里还心愿啊？”二嫂更被吓到了，现在说话还一抖一抖的。
“是啊，反正我们一家人只有姑姐是省城人，我不拿来这里拿去哪里啊？”表哥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我也没办法啊，出了这屋子，外面的东西全都不是我的。”老妈子表示爱莫能助。
“省城这么大，难道葬个阿爷的地方都没有？”这回轮到表哥炳不理解了。
康祈睿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表哥啊，广府人本来就够多的了，来打工的就更多了，活人还很多没有住的地方，要去住天桥底。哪里有地方用来葬死人啊？”
“没这么严重吧？”表哥炳还是不相信，他把东西放好之后就说要自己出去逛逛，他还是觉得广府这么大，一定能找到葬死人的地方的。
这一出去啊就到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摆碗上菜的时候香兰把表哥炳的黑布包放在了饭桌上面，给二嫂吓懵了，“有没有搞错啊，这东西能放在桌上吗？”
“什么东西啊？”香兰并不知道是什么。
“死人骨灰啊。”天庥指着黑布包童言无忌。
“有没有搞错啊？老妈子啊。”二佬把在厨房的老窦妈子都喊了出来，“这东西怎么放饭厅啊？放到杂物房啦。”
“行吧。”老妈子只能答应了。她亲手拿去杂物房放好。放好之后回来洗手吃饭的时候表哥炳终于回来了，“阿炳啊，正经事你不做，一整天去逛街。”老妈子还在生表哥炳的气。
“不是啊，姑姐，我今天走遍了广府，终于有了重大发现，我觉得你们枉做广府人啊。”表哥炳还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二佬：“说什么啊？”
老窦：“阿炳，夸什么口啊？”
“姑丈，终于给我找到一个安葬阿爷骨灰的地方。”表哥炳得瑟地说道。
“表哥，你在广府居然能找到地方安葬外公的骨灰？”二佬吃惊地问道：“海珠广场啊？”
“在那条什么路来着？”表哥炳回忆了一下，确定地说道：“中山路。”
这次连康祈睿都惊讶了，“不是吧？那是市中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