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母女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到处寻找时，丈夫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
从他颠倒不清的话语中她终于问出，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他卖给了一个马戏团，得到的钱刚刚被他全部输掉，最后剩下的一点也被他买了伏特加喝进了肚子里。
愤怒而又焦急的玛利亚几乎失去理智，将酒瓶砸碎在丈夫的头上后，玛利亚在黑夜中离开了家，开始了对女儿漫长的寻找。
从乡村，到城镇，从西伯利亚到莫斯科，晚上她在餐馆酒吧打零工，白天则到处寻找女儿，只要听说哪里有马戏团，她都会第一时间赶去。
中间经历了许多磨难，但她靠着一名母亲的信念，坚持了下来。
八年过去，她从一个二十出头青春靓丽的美丽女孩，变成了现在满脸的风霜，但是女儿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找到。
广场上的人很多，也许有人曾经见过她，毕竟她长得那么可爱，见过她的人应该会有印象。
但愿会有……
拿着照片一个一个人的询问，所有人都在摇头，但她并不气馁，这些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只要有一个人点头，说出哪怕一丁点线索，她都会真诚的感谢过后，不顾一切的赶过去寻找。
周围的人全都问了一遍，玛利亚注意到不远处刚刚过来了两个人，当即转过身，同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一个有着淡绿眼眸的可爱三岁女孩正依偎在美丽的母亲怀里，露出甜甜的笑容。
下一刻，她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心里一跳，目光盯着她再不肯移开分毫。
“玛利亚·罗曼诺夫。”
旁边的男人开口说道。
“你们……”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但她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这是娜塔莎·罗曼诺夫，他们把她带走后，改成了你的姓。”
卫炼看着眼前和未来的黑寡妇有着七成相像的女人，纤细单薄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柔弱，但是卫炼却知道她到底有多坚强。
听到娜塔莎的名字，玛利亚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娜塔莎？我的小娜塔莎？！”
看着眼前激动地女人，虽然此前从未见过，但是娜塔莎却莫名感觉无比的亲近，听着她亲昵的话语，从来没有哭过的娜塔莎眼睛瞬间涌起了一阵雾气，只感觉眼睛发热，鼻子很酸，最终两行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流了下来。
“妈妈……”
这两个字没有丝毫阻碍的脱口而出，娜塔莎忍不住扑入了母亲的怀里，将她抱住，却感觉怀中的身体比看上去更加纤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硬硬的骨头，硌得她有些疼，但是心中的温暖却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她紧紧地抱着母亲削瘦的身体，把脸深深埋在她的怀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玛利亚却仿佛害怕气球被弄破一般，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搂着娜塔莎，感受着怀中娇小的身躯，玛利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抱着小小的女儿，内心幸福而又满足，这种感觉她已经几乎要忘记了。
“娜塔莎，我的娜塔莎……”
玛利亚口中喃喃自语。
“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
听着耳边的低喃突然弱了下去，娜塔莎连忙抬起头，泪眼迷蒙中发现玛利亚的眼帘缓缓垂下，身体也随之向她瘫倒了下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卫炼及时上前将她一把扶住，检查了一下，对正一脸慌乱的娜塔莎说道：“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是身体太虚弱，加上看到你太过激动。”
娜塔莎苍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
直到第二天上午，玛利亚才在医院醒来，手背上还挂着营养液。
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而又踏实。
玛利亚转头看向一旁，娜塔莎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
卫炼拎着餐盒走进来时，玛利亚正斜倚在床头，轻轻地抚摸着把头趴在她怀里的娜塔莎。
她的气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休息的好，还是找到女儿心情大好，总之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
单人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让门口的红房子特工看好门，卫炼没有什么隐瞒，将一切始末和盘托出。
玛利亚安静的听完，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娜塔莎的头发，过了许久，才看向卫炼，轻声说道：“我能跟你们走吗？”
卫炼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再好不过。”
其实他最初并不打算告诉她一切，而是让娜塔莎陪她一段时间之后就回到学校，休息的时候再回来。
但是看到她的那一刻，卫炼改变了主意，他不想欺骗这位可敬的母亲，大不了让娜塔莎多陪她几年，等她再大一些，总要离家“上学”、“工作”的。
玛利亚没有非要把娜塔莎留在身边，而是跟他们一起回去，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得先回一趟住的地方。”
做好决定，玛利亚便不打算再在医院待下去。
红房子特工开车载着三人来到了她住的地方，一栋破旧的四层老楼，斑驳的墙体上满是凌乱的涂鸦。
“你们在这等我。”
玛利亚说完走下车，但是娜塔莎却没有听她的，跟着一起走下了车。
玛利亚没有在阻拦，领着她走进楼内，却没有上楼，而是向下走进了地下室。
狭窄的过道，阴暗潮湿，脏乱逼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看得娜塔莎暗暗皱起了眉头。
黑暗中，玛利亚摸索着打开了一间地下室的房门，一扇窄小的窗户透进了一点光亮，让娜塔莎能够看清里面的样子。
灰蒙蒙的墙壁上有些水痕，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霉味。
一张窄床，一床薄被，再加一个破旧的背包，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玛利亚打开背包，拨开上面的旧衣服，露出了下面一沓装在塑料袋里的照片，和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娃娃。
“还记得它吗？你小时候最喜欢了。”
玛利亚把娃娃递给娜塔莎。
娜塔莎看着手里有些发黄的娃娃，记忆深处浮现出模糊的记忆，轻轻点了点头。
忍不住伸手拿起那沓照片，小心打开，发现里面全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每一张都笑得很开心。
小心的把照片放好，娜塔莎看着这个破旧的背包，眼眶有些发红，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全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她最喜欢的布娃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衣服都没有几件。
转身紧紧搂住玛利亚，对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轻语道：
“我到现在仍然感觉像是做梦，我真害怕下一秒就醒过来。”
“不是做梦，我回来了！”
“嗯。”
玛利亚也紧紧搂住了怀里的女儿。
“不是做梦。”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