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潜影暗杀

第五章黄昏的过客

第五回潜影暗杀

烽火台下，来自暗影的歹念化作剧毒之刃，朝卡尔的背脊刺去。赤红的弯刀匕首挡下污绿的涂毒凶刃。两种色彩不同的金属锐锋彼此交击，碰撞出火花四溅的一团炫丽，明艳的光亮映衬着那一抹毒素的绿芒。

刺客卡尔左手出招，用匕首“火宵”格开从背后袭来的暗算，随即发现那名身材矮小的暗杀者正退向远处，试图逃离。于是，他赶紧以右手持握轻弩，一边装填箭矢，一边进行瞄准，趁敌人还未跑出射程范围之际，就朝对方追射了一箭。

从影子里钻出的暗杀者偷袭失败，迅速向后倒窜，本想潜逃回阴影中。如今弩箭射来，不得不躲。

卡尔逮住敌人闪避利箭的片刻时机，纵身追击。他的速度极快，直扑对手。长匕首“火宵”如火焰獠牙般自下而上发动掠袭，斩向那暗杀者的面门。

敌人的本领却也了得，他以灵巧的闪避动作扭身躲过了火元素弯刀匕首的攻击，并很快窜入了丛林中。顷刻间，那抹细瘦的黑影就已消失不见了。

卡尔不认为那名暗杀者会就此撤离。但他也不急于追赶对方，而是迅速退到坐骑费奥娜的边上，严正以待地堤防着敌人随时可能发起的又一波攻势。

“出什么事了？卡尔！”精灵贤者伊夫·麦考莱快步奔下烽火台的石台阶，赶来相助。斯派克镇定的身影则与他同行。

“是一名杀手，”卡尔机警地扫视着树林，不过敌人的踪影依旧无迹可寻。

伊夫与斯派克双双拔剑，警惕起四周的情况，不放过哪怕最细微的异动。烽火台下是一片视野较为开阔的空地，虽然受到树木阻挡，看不到远处的事物，但敌人若要接近应该也能一目了然地很快发现。因此，他们都注意着那片在夕阳照耀下影影绰绰的丛林，却没怎么留心脚下。

烽火台投落在地上的影子巨大而又颀长，像是一条阴暗的河流，倾斜着从众人的脚边绕过，汇集到交织重叠的树影里。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波纹正在影之河中悄悄移动，无声无息地泛着恶毒的涟漪。

“知道是什么人吗？”精灵贤者姑且一问。他警觉地搜寻着敌人的行迹，可惜却毫无收获。静谧的林子里，唯有偶然吹起的轻风掠过树梢，使树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响，将将植物的馨香传递到空气中。

卡尔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嫌疑犯的名字。任何寻宝探险的旅程都有可能招来竞争者或敌对方，这并不稀奇，更何况是去寻找堆积着无数财宝的圣亨利城。

所以，刺客自启程之日起，就做好了面对任何挑战和袭击的心理准备。然而，要说起有谁恨他恨得非置他于死地不可，那却只有一个人选。心里有数的卡尔没有回答伊夫的提问，因为他似乎发觉了敌人的动向，对方正在距离不远的近处。

刺客的潜行术不是使自己的身体真正隐形，而是利用建筑或地形中的隐蔽区域藏身，在阴影和暗处快速前进，以不被发现的方式抵达目的地的一种本领。熟练运用之后即可做到神出鬼没、来去不留痕迹。

卡尔·弗格森深谙此道，也因此懂得反制的技巧，可以防止其他刺客以及暗杀者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如今，能够偷袭卡尔背后的人并不多见。

刚才的暗杀者能偷摸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卡尔识破行踪，足以证明对方有着不容低估的实力。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狡诈的杀手应该会用一种极为高明的——名为“潜影术”的技巧。

“潜影术”顾名思义，乃是“潜入阴影之秘术”，但这种能力并非真的可以使人潜到影子里，其本质上是一种基于障眼法的幻术。使用者身穿暗色服装，和周围幽暗阴郁的环境融为一体，隐藏住身形，收敛起气息。潜伏的同时，以蹲低甚至匍匐的方式移动，如同潜游在暗影中。

“潜影术”的隐秘性非常好，精通此术者能藏匿与任何一片阴暗的区域内，据说还能躲在别人的影子里而不被对方发现。只不过，这种秘术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更适合身材矮瘦的小个子施展。

卡尔知道有个离宣尼古城不远的地方，那里就住着许多擅长“潜影术”的奸诈小人。深夜的石桥镇，七彩灯笼的迷离光芒编织着光与影的迷网，即便有个矮小的褐妖精从路人眼前狭窄的阴影里走过，人们或许也未必发觉他的存在。

正如卡尔猜测的那样，袭击冒险团营地的暗杀者确实正运用“潜影术”静悄悄地再度逼近。烽火台的影子就好像是专门为其铺设的黑暗通道，使之能够躲过人们的侦察，肆意实施偷袭。暗杀者潜于阴影之中，窥视着要刺杀的目标，盘算起攻击的步骤，如同从黝黯水底探出头来的阴险水怪。

上一次失败已经证明，卡尔的警惕性很高，从背后袭杀他的成功率没有保障。但见卡尔似乎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浑然不觉，依旧站立在暗影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忽视落日余晖可以给予他的、剩余无多的庇护。暗杀者一阵窃喜，这意味着对方的一只脚已踏进了坟墓里。

改变策略的暗杀者右手持握涂毒的污绿匕首。左手使用一柄造型邪异的奇特短刀，刀身上刻着的那些巫毒咒符渗出不祥的紫色光泽。此人骤然间发起猛攻，这一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暗杀者将打击目标锁定在卡尔双足的脚踝上，先要废掉对方的腿脚。

仿佛地面的影子里突然长出了咬人的锋锐毒牙，两把歹毒犀利的匕首迅速斩向卡尔的足部。但这并没有超出刺客的预料，既然猜中敌人会潜影术，那么对方使出针对下盘的阴招也不足为奇。卡尔迈开灵巧敏捷的步伐，不断后退。而暗杀者持续追击，一刀快似一刀，招式愈发凶狠。

险象环生间，卡尔的双脚好几次从刀锋刃尖的边缘闪过，敌人的快刀有一次差点劈到他的膝盖。会预判敌人的招术，并不等于确实能够避开那些攻击。因为每一刀的速度与力量都不尽相同，要随机应变。

卡尔转瞬之际连躲暗杀者数刀，感觉上和死神跳了一曲危险的快步舞，只需不慎踏错哪怕半步，就有可能命丧刀下，至少会付出被废去一足的代价。

朝后退避之余，卡尔·弗格森也一步步将敌人引出了烽火台的影子区域。那暗杀者一阵速攻，却无一刀得逞，难免气急败坏，竟猛地蹿出了赖以隐蔽的阴影，直接扑袭卡尔。

刺客以闪躲技巧顺利化解掉毒匕首的绿色锋芒，随即以自己的弯刀匕首“火宵”挡格敌人左手凶器的第二击。火属性利刃与刻有紫色咒符的短刀交击在一起，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岂料，暗杀者手腕一扭，用那巫毒短刀刀背上的曲折弯刃钩住了刺客的“火宵”匕首，使其动弹不得。

眼看剧毒的污绿刀刃紧接着剁了下来。卡尔·弗格森却临危不惧，因为他——更快！这年头，若是不懂双手持械，哪好意思谎称自己是刺客？轻弩早已收起，“月亮少女”握于他的右手，月精灵用秘石打造成的短匕首划出一道美丽的银色弧线，割向敌人肚腹。

面临被开肠破肚的风险，暗杀者只好收招。饶是此人闪避本领不亚于卡尔，危急关头身子往后一缩，这才没被闪着银月光辉的匕首割破肚皮。又幸好此刻仍是黄昏，明月尚且没有露脸，“月亮少女”得不到月色照耀，无法凝聚出光之刃，延展刀身的长度。总之，这个面部也遮盖着黑纱的暗杀者逃过了一劫。事已败露，这时唯有故伎重演，再度撤退。

然而，暗杀者错了，还想溜之大吉又谈何容易？寒光闪现，如一瞥惊鸿。耀目的锋芒划破黄昏的寂静，利剑出击的威势惊起飞鸟掠上火烧似的天空。

平时收纳在旧剑鞘里的长剑从外观上看并不起眼，但剑身闪烁出冷冷的银白光辉，剑刃散发着凌厉的锐气，好似刃未到，就已具备了足够摧金断玉的威力。

不消说，那是旅人的剑。斯派克·艾勒里健步如飞，好像离弦的利箭般从卡尔的边上擦身而过，直袭敌人。

猝不及防的黑衣杀手心生忌惮，完全没料到旅人来得如此迅捷绝伦，出剑又是那样的奇快无比。暗杀者急忙大步跃开，身形化作一团黑影，撒腿后撤。

剑芒掠过，仿佛斩开了幽暗的阴影，一截黑纱随风飘落。暗杀者步履踉跄，动作十分狼狈，虽然成功实施了躲避，未被旅人的快剑所伤。但剑刃挥舞时产生的剑气却将遮盖脸孔的黑面纱撩了下来，使其真容暴露在众人眼前。

“褐妖精杀手！”精灵伊夫趁着斯派克与敌交锋的时机展开行动，此刻已仗剑守在暗杀者和烽火台的阴影之间，防止其遁入暗影，阻断了对方逃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