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意
{锻炼}公司的会客室十分朴素。
一方矮桌，两张旧沙发，便是屋内的全部陈设。
就连传说中的销售员，都是公司老总友情客串。
此时此刻，葛争和刘建光坐在东侧，西侧沙发上坐着一名男青年。
那男青年留着刺头，身穿长款卫衣和九分裤，没套袜子的脚踝露在外面，周身散发着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气质。他自顾自吞云吐雾，过得许久才掐灭烟头，伸手捧起桌上的玻璃球。
“我试试？”青年将目光投向葛争。
“请便。”葛争随意地点了点头。
男青年吸了口气，肌肤表面彤芒闪烁。
在他运转灵能的同时，玻璃球开始浮现光点。
个头有大有小，亮度有强有弱，或是静止或是满处乱窜。
宛如夏夜的萤火虫。
“差点儿意思啊......”男青年试用片刻，略显不满地撤去灵能。
“如果不满意，还有远目晶。”葛争倒也不恼，兀自淡定回答。
“远目晶多少钱？”
“七十万。”
“怎么不去抢啊？！”男青年险些跳起来。
“一分钱一分货。”葛争露出和善的表情。
“就这个吧，再给我来件儿隐蔽服。”男青年接受了现实。
“不好意思，隐蔽服要研究院授权。”葛争耸了耸肩，表情却无甚歉意。
“那灵元丹总该有吧？灵药可是你们的招牌。”男青年撇了撇嘴。
“灵元丹不卖钱。”
“我拿它换两颗。”
拉开背包拉链，男青年在包内摸索一番，掏出两块半透明的晶体。刘建光凑近一瞧，发现晶体呈淡黄色，皆有拇指那般大小，表面看上去十分坚硬，于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磨砂质感。
“小伙子，这可太没诚意了。”盯着面前的晶体，葛争顿时皱起眉头。
“行啦大叔，灵晶有多珍贵，不用我科普吧。”男青年翘起二郎腿，对这笔交易极有自信。“古代灵兽早死光了，灵晶可是用一块儿少一块儿。”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也得差不离儿啊......”葛争捏过一枚灵晶，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啧啧，成色不行，而且还这么小......”
“得得得！算上这个！就这么多了爱换不换！”男青年失去耐性，又从皮包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灵晶。
“嗨！行吧！就当亏本儿交个朋友了！”葛争露出挣扎的表情，最终勉强地点了点头，示意刘建光跟自己去取货。
才刚走出会客室的大门，葛争苦闷的表情便消失无踪。
“赚大了？”走出老远距离以后，刘建光低声问道。
“不算血赚，不过也不错了。”葛争的嘴角微微上扬。
按照葛争的说法，灵晶是稀缺物资，通常取自古代灵兽的遗体。灵元丹则为短效丹药，若是血欲后期的异能者服用，可以短时间爆发出灵元期的战斗力。灵元丹效果显著，却会阻碍正常修为成长，所以除非遇到生命危险，异能者们很少会用得到，故两枚灵元丹换三块灵晶，已经算是超出预期了。
“他应该也不傻，您怎么确定他舍得换？”刘建光有些疑惑。
“灵晶虽然值钱，但他拿着没用，不如换成保命丹药。”葛争分析道。
“您可真是鬼精鬼精的。”刘建光露出坏兮兮的笑容。
“没大没小的。”葛争轻轻拍了刘建光一巴掌。
说话之间，两人穿过重重门禁，来到一间地下室内。
此处温度颇低，连个窗子都没装，有淡淡药香弥散其间。
葛争开启照明灯，刘建光方才看清，四壁竟全被打上了柜子。
“您这家底儿够厚的啊......”刘建光伫立凝目，盯着眼前的万千木格，只觉来到了仙侠故事中的仙丹宝库。
“师兄不在，卖一颗少一颗。”葛争拉开某个木格，小心取出两颗丹药，放在透明塑料袋里密封严实。
“原来灵元丹长这样。”刘建光眯眼细看，见那丹药红绿相间，直径大约有两厘米，通体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走了，赶紧去换灵晶，免得那小子反悔！”葛争收起灵元丹，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犹如行骗成功的老贼。
......
晚上九点，职工生活区。
刘建光半靠在床头上，神情散漫地看着电视。
得益于葛争的安排，刘建光获得了独立房间，虽然住宿条件不如家里，倒也能算得上舒服自在。他正在观看的节目，是近年来多次获奖的《苦苦等候》，讲述的是失踪者亲友的心路历程。
凄凉的旁白，悲戚的访谈，令人闻之伤怀的哭声。
刘建光有些心烦意乱，便随手关掉了电视机，却在这时听到敲门声。
待他打开屋门，见一名年轻女孩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研究部的工作服。
“刘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女孩容貌寻常，身材有些娇小，简单的马尾梳于脑后，周身散发着自然的书卷气质。
“童姐姐客气了，完全没有打扰到我。”刘建光与女孩见过面，知道对方的名字叫童默然，是公司灵药研发部的主管。
“葛总托我转告您，明天有一项工作，请您和我一起外出。”面对英俊的刘建光，很多女孩都会神不守舍，可童默然却始终一脸漠然。
“童姐姐打个电话就好了嘛，怎好意思劳烦跑一趟，怪过意不去的。”刘建光优雅欠身，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
“这样比较正式，那就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
送走了童默然，刘建光关上屋门，缓步走到窗台边。
其时夜色正浓，他点燃一根香烟，望着天上的明月沉默不语。
恰逢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是莫凤娇打来的电话。
“今天怎么样？”听筒里响起熟悉的嗓音。
“都挺顺利的。”刘建光不自觉扬起笑容。
“吃住什么的都习惯么？”
“又不是小孩儿了，这都不叫事儿。”
“照顾好你自己，遇事千万不要勉强，需要帮忙随时叫我。”莫凤娇细声细气，在电话那头碎碎念念。
“嗯，我会的，谢谢你。”听着莫凤娇的温言软语，刘建光的心头涌起莫名的情绪。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刘建光挂断电话，缓缓合上了眼皮，任由微风吹拂他的脸颊。作为一名极品公子哥，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对于那些簇拥的异性，他也从不惮于表达自己的喜爱，却权当男女情事是场轻松游戏。
可面对莫凤娇时，他却少了些许孟浪，多了份坦诚与真挚。
以往随口就来的肉麻情话，都只浓缩成了一句“我也想你”。
“呼......”
刘建光熄了灯，平躺着陷在床里，思绪开始信马由缰。
他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想着明天的工作任务。
想着父亲的计划与期盼。
想着莫凤娇的善良与温柔。
再后来便想到了李暮雨。
为了让父亲出手寻人，刘建光应下了这份差事，而在来到{锻炼}公司以前，他几乎对葛争的工作一无所知。短短半天时间，他随葛争走马观花，领略了异能者的生意，既看到了这份营生的潜力，也体会到父亲与公司的合作意愿。身为财团子弟，刘建光愿意为家族牟利，也拥有发现商机的慧眼，所以对这份差事并不排斥，可究其根本实则还是为了找人。
这些日子以来，刘建光从未中断寻找。
可日子不停向前，他的心情终究有些低落。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就可能越糟糕。
根据眼下的线索，李暮雨应是和唐威一起失踪的。
由于李暮雨的关系，刘建光与唐威也算是老相识。
如今这两人齐齐消失，则令他更加寝食难安。
“希望他俩还在一起，至少能有个照应吧......”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刘建光渐渐进入梦乡。
......
翌日清晨。
在童默然的带领下，刘建光坐上越野车，朝首都近郊方向驶去，另有两名灵药研发部的职员同行。童默然习惯素面朝天，今天为了面见重要客户，竟也都稍稍化了些淡妆。
“童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刘建光坐在副驾驶位置，朝主驾位上的童默然露出微笑。
“刘先生谬赞了，任何意义上讲，我都不算漂亮。”童默然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回应一句。
“童姐姐这气质，就算婧官再世，那也不遑多让。”刘建光对童默然赞不绝口，引得同行的两名职员微微皱眉。
“葛总跟我提过，刘先生能说会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听对方将自己比作先元时期的著名才女，童默然的语调仍旧没有变化。
“姐姐叫我建光就好了。”
“好的，刘先生。”
童默然不受撩拨，刘建光也不以为意，转而聊起今天的工作。
“咱们今天是去哪儿？”
“去研究院。”
“要去买新技术？”
“这次不太一样。”
经由童默然讲解，刘建光方才得知，这是研究院与商家的合作项目。大多数情况下，每当研究院准备推广新技术，都会通过特殊渠道发布信息，吸引具备资质的企业前来洽谈，并通过专利的形式出售技术。大凡研究院推广的技术，总能成为企业的摇钱树，所以专利技术虽然昂贵，各大厂商却每每趋之若鹜。
至于本次合作，则不同于单纯的技术购买。
从本质上来说，更像是研究院的一次邀请。
“大概是药物方面的合作，具体内容去了才知道。”童默然解释道。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刘建光好奇发问，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
“刘先生可以先熟悉情况。”童默然的言外之意，刘建光看戏即可。
“明白，学习为主，绝不添乱！”刘建光心领神会，露出优雅的笑容。
越野车沿公路疾驰，来到首都西部近郊，刘建光透过车窗远眺，见前方出现了一片高墙，而被高墙围住的圆形区域里，则林立着清一水的银白色建筑，远远望去好似一座银装素裹的大型城镇。
尽管没有任何标牌指示，可大凡共和国的公民，对这里都不会陌生。
只因此地太过耀眼，放眼国内无人不知，在世界范围内都享誉盛名。
这便是烈阳人心中的圣地，学者们心中的顶级科学殿堂。
坐落于首都西郊的研究院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