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凶鹫来袭
“都给我停下！！！！！”
尽管没有扩音设备，暴喝声却依旧轰隆，霎时传遍河流两岸。
数百人正自疯狂，闻声尽皆耳根轰鸣，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都停下！！！别作妖！！！别犯浑！！！别癔症！！！听我说！！！”
司马日天嗓门极大，声音也颇具辨识力，而在注入灵能之后，虽不会对同类产生压制效果，却仍旧能够直击人们的灵魂。甚至千余米之外，那远在土坡上的杨梼，都隐约听到了帮主的咆哮。
“先别动！！！站原地呆着！！！脑子转起来！！！”
“仔细想想清楚！！！我们到底是谁？！我们是什么人？！”
司马日天的撕心怒吼，就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令河流两岸瞬间安静下来。尽管看不到声音的主人，可除了一干重症者以外，其余帮众却纷纷屏息凝神，将目光投向河流中游的南岸，微弱的理智也重新回归身体。
“兄弟们！！！回答我！！！我们的名字是什么？！”
司马日天放声大吼，高亢的嗓音震彻寰宇。
“无敌至尊！！！狂霸九天！！！”
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河流两岸登时回应迭起。
“我们是什么人？！”
“正义的使者！！！”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守护世界！！！”
“我们有多强？！”
“泠雨最强！！！”
“没错！！！我们是正义的使者！！！是泠雨最强的世界守护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能胆怯退缩！！！无论这条路有多辛苦！！！我们都不能迷失方向！！！我们是热血的勇者！！！不是被蒙蔽了心智的疯子！！！”
司马日天慷慨激昂，言中之意振聋发聩。
九天帮众心有所感，自盲目中迅速脱身。
口中高喊着帮主万岁，再度回归有序的狂热。
“呼......”
感受着越来越小的噪音，米罡使劲吐了口浊气，重新拔腿跑了起来。循着声源的方向，她绕到某间棚屋背面，见一名妇人手绑布条，旁边站着满头大汗的司马日天。
“这种时候还是得靠你......”米罡竖起大拇指，露出不算轻松的笑容。
“咳啥情况......咳咳......”司马日天先前一顿狂吼，此刻禁不住咳嗽连连。
“大伙儿现在这德行，很有可能是中毒了。”米罡言简意赅地给出猜测。
“什么毒？！咋中毒的？！”司马日天瞠目结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米罡的眉毛拧在一起，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皮忽闪忽闪眨个不停，似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司马日天心生疑惑，正准备向米罡问个究竟，却见对方陡然扭过身子，面色严峻地望着黑暗的北天。
“小米？怎么了？”司马日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米罡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指向远方。
司马日天顺势望去，见北方的地平线上，正隐隐有微光闪烁。
起初如星火般淡薄，随后逐渐开始耀眼，串联成跳跃的火线。
司马日天修为奇差，视力远远不如米罡，过了半天才看清楚，那是数百名手持火把的人类。同一时刻的河流两岸，诸多帮众也陆续察觉异状，疑惑与骚动蓦地滋生蔓延。
“这些是什么人？”司马日天愈渐严肃。
“看这规模，看来的这方向，只能是鹰巢了。”望着不断靠近的火光，米罡终于捋清了诸多疑点，并于脑中勾勒出事情的全貌。“杨梼叛变了，金仙是鹰巢的人，那个净魂丹是毒药。”
“什么......”
“别说话，先听我说话，你负责通报三件事儿。一是杨梼叛变了，让大家小心提防。二是鹰巢来了，让大家准备全力应战。三是马上你死我活了，别再管什么不伤人的狗屁帮规了。”
“小米......”
“杨梼叛变、鹰巢来袭、你死我活，这三点一定要说到。净魂丹的事儿先别提，不然我怕引起恐慌。完了以后，我负责带人打仗，你就找个地方喊话，负责给大伙儿提振士气。”
“小米......”
“马上就要定生死，祝咱们好运吧。”
没等司马日天说完，米罡便狂奔了起来，紧赶几步窜向某处空地，停在一面破旧的铜锣前。此时此刻的视线彼方，不速之客们正手举火把，默不作声地逼近北岸营区，周身隐隐散发着凶戾的气势。
“敌袭！敌袭！”
没有尝试进行沟通，也没有试图确定身份，更没有先入为主地释放善意。米罡断定对方是敌非友，右手当即高举起鸭头杖，一边大喊一边用力敲铜锣，瞳仁也如流萤般开始旋转。
女子的视线飞速游移，片刻间便看清了状况。
心里有了谱的同时，她也开始阵阵发寒。
这条河水源于西部，一路朝正东方向流淌，将大地分隔成南北两边，而在附近几公里的区域内，唯有河流中游的一座旧桥连结两岸。遥想先前落脚时，九天帮众一来想图省事，二来也想充分利用这条河，于是将营区主体设在了南岸，又跨过旧桥在北岸搭了些建筑，如此则形成了横跨两岸的长条状营区。
从安全的角度来看，这种选择相当奇葩，实属易攻难守的蠢蛋布局。然上至司马日天本人，下至百余名老幼病残，都对九天帮的实力颇有信心。就连生性谨慎的米罡，也没料到有人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夜袭泠雨顶尖势力。以至于此时此刻，在敌人大军压境的当下，即将首当其冲的北岸竟然空虚无比。
“准备应战！准备应战！”
米罡敲锣呐喊一阵，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将惊愕使劲压回心底，在铜锣的余响中窜了出去。面对巨大的危机，她展现出过硬的心理素质，几乎眨眼间便出离了震惊，先于全体帮众第一个展开行动。
米罡顾不得绕路走桥，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河畔，旋即如瞪羚般纵身跃起，横跨了三分之一的河面宽度，精准地踩中一根漂浮的圆木。仅仅片刻之后，她蹬着圆木再度跃起，如凌波仙子般飞跃数丈距离，随即则噗通一声掉进河水里。
“噗啦！噗啦！噗啦！”
米罡宛若落水的鸭子，手脚并用地游到对岸，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前线。来不及整理湿透的衣物，她只随手抹去脸上的水，便急忙横穿骚动的人群，挺身站在北岸营地的最北端。
视线前方，大批不速之客越来越近。
她的身后，熟悉的吼声也再度响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
“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
“吾乃司马日天！！！无敌至尊狂霸九天帮帮主是也！！！”
“......”
司马日天声震四野，近千米外都清晰可辨，只是不管他如何呼喊，不速之客们始终都没回应，兀自沉默地朝营地这边走。米罡听得有些上火，心中埋怨对方正事不提，净说些不疼不痒的废话。好在司马日天还不算傻，在发现这伙人无意沟通后，便及时向同伴们发出警告。
“兄弟们！！！都注意了！！！北边那些！！！是鹰巢的人！！！那些个宵小！！！上次挨咱一顿揍！！！这回还他娘的不长记性！！！要搞偷袭跟咱玩儿阴的！！！能战斗的兄弟！！！都给我抄家伙儿！！！去北面跟他们干！！！让他们瞧瞧无敌至尊狂霸九天帮的厉害！！！”
“必胜！！！必胜！！！必胜！！！”
九天帮众刚脱离混乱，见大群陌生人趁夜来袭，起初心里难免有些打鼓。可作为泠雨至强者，他们自有骄傲的资本，待得知对手是鹰巢后，非但没因此自乱阵脚，胸中的忐忑反倒瞬间蒸发，未散的疯劲也顿时有了宣泄途径。
南岸的帮众呼喝呐喊，随手抓起能用的武器，纷纷朝旧桥方向涌去。至于北岸的二百余人，眼见副帮主眨眼到场，也用最快速度摆好阵型，齐刷刷地拱卫在米罡身后，气势磅礴地不断重复着“必胜”二字。
「能不能干点儿人事儿......」
司马日天的战斗宣言，令九天帮众热血沸腾，却让米罡听得一阵头疼。先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司马日天准确传达三件事，却没想对方竟私自精简信息，总共三件事最后只提了一件。
「你就给我裹乱吧......」
米罡顾不上发作，在心里默默抱怨几句，目光则扫过身后的帮众，见己方二百余人队形整齐，喊话的气势如骇浪般恢宏，无论纪律性还是战斗意志，都无愧于泠雨至强的名号。
只是大家手中的兵器，多为狩猎用的劣质木矛，而非打仗用的刀枪弓剑，而上乘灵兵更是寥寥无几。至于那齐整的阵型，也只是扫荡凶兽的队列，而非用于同类相搏的战阵。
说到底大家其实更擅长打怪兽，对杀人这件事却显得非常陌生。
甚至还有条帮规束缚他们已久，时间一长便成了精神上的枷锁。
“各位弟兄！都听好了！他们是来杀我们的！”米罡心知情况紧急，必须立刻解除限制，于是卯足力气开始喊话。“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不是他们完蛋就是咱们完蛋！现在开始！不让杀人的帮规作废！都给我......小心！！！”
米罡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只因在百余米开外，那条跳跃的火线骤然停滞。随即有数十壮汉撇掉火把，各自从背后取下长弓，朝河畔方向射出利箭！
“回避！！！回避！！！”
米罡瞳仁骤缩，抢上几步挡在阵前，甩出一道澎湃的灵能冲击。女子的指尖碧翠流溢，灵能冲击随之呼啸喷出，将空中的利箭吹飞了小一半，却无法阻挡多数飞矢落入营地。
有的没入石棱，有的插进泥土。
也有的刺破皮肤，洞穿人类的血肉。
痛苦的惨叫须臾响起，几名男子哀嚎着倒地。
九天帮的阵型被瞬间打乱，而第二轮齐射也随之来袭。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先后有六波利箭落入营地，而除了修为拔群的米罡外，多数九天帮众只得抱头鼠窜，各自寻找能够挡箭的障碍物。隔着百余米的夜色，弓箭的命中率低得要命，却总有流矢能够侥幸伤人。待到箭雨骤歇时，便有近二十人中箭倒地，先前摆好的队列也彻底溃散。
同一时刻，鹰巢阵中。
有光头男子踏出一步，高高举起手中的巨镰。
“杀！”
曹鹫发出指令，巨镰猛地一挥。
鹰巢诸人各自抽出兵刃，悍然冲向夜幕中的营地。